陸姨娘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番場景,她已經聽說了皇後宣卿琬琰進宮參加壽宴的事情,如今看卿安容如此,如何不知女兒心中所想。
聽到響動,卿安容以為是巧雲,冷聲道:“不是說了讓你去外面守着的嗎?
誰讓你進來的?
”
陸姨娘歎了一口氣,道:“容兒,是娘。
”
“娘?
”卿安容一看是陸姨娘,忙起身迎上去,“您來了怎麼巧雲她們也不通傳一聲?
”
“是我不讓她們說的。
”看了看地上的兩半絲帕,“你在屋裡做什麼?
”
“也沒什麼。
”
“在娘面前你還藏着掖着?
我聽說了,那卿琬琰要去參加皇後娘娘的壽宴,你是不是聽到這個,所以心裡不舒服了?
”
陸姨娘既然直接說了,卿安容自然也不再做遮掩,自嘲道:“不舒服又能怎麼樣?
終歸人家是皇後娘娘未來的兒媳婦,我又不是。
”話雖這麼說,但還是難掩嫉妒,“那卿琬琰運氣真是忒好了點,能嫁給宣王殿下那般的人物,又得皇後娘娘的重視!
這還沒成婚呢,皇後娘娘便已經把她當做自家人了!
”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再說,或許是你想多了。
”陸姨娘安撫着,“皇後娘娘請她未必是看重她,想當年太子和太子妃也是剛賜婚還沒成親,皇後娘娘壽宴不是也邀請了太子妃?
皇後娘娘讓她去,不過是為了不要讓宣王殿下覺得她厚此薄彼。
”
“便是如此,說出去也是難得的榮耀,旁人削尖了腦袋想過去,還不一定去得了呢!
”
“你總是想這些也沒有用,娘活了這把年紀,什麼沒看到?
這會兒得意的人,可能過不了幾年,就落魄了,尤其那卿琬琰還是嫁給了皇家,說句難聽點的,稍微有點差錯,怕就有性命之憂,到時候,你還會覺得那樣好嗎?
”
“娘也說了是可能,萬一她能一直得意呢?
”
“你若不想看着她得意,就更要振作起來,這女人家,嫁人最為重要,眼下你該注意的便是你的婚事,隻要你将來嫁的好,将來才能更好的對付那卿琬琰!
”
卿安容心中還是有些郁悶,但還是點點頭,道:“娘的話,女兒都記住了。
”
“你能聽進去娘的話就好。
”陸姨娘拍了拍她的手,“說起來從你去了家廟,到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出去了,聽說最近東市和西市極為熱鬧,不如娘陪着你出去看看有沒有合心意的首飾布料,買過來,眼看着就要及笄了,該打扮得更為用心才是。
”
聽陸姨娘這麼一提議,卿安容也有點心動,便點點頭,卻在這時候,老夫人派人請陸姨娘過去,卿安容見此,便道:“既然是祖母找娘,想來是有事情要商量,女兒自己出去就行了,那東市西市女兒雖然許久沒去了,但還不至于找不到,娘若是不放心,多派點護衛跟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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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姨娘想跟去,但是眼下也确實沒辦法,便點了點頭。
而卿安容坐上馬車後,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東市的金縷閣看看,車夫得了吩咐,便揚起馬鞭向東市駛去。
到了金縷閣,卿安容很快就看中了一件衣裳,正想開口的時候,卻突然多出一隻手抓過那件衣裳,緊接着就響起一個語調有幾分怪異的嚣張嗓音。
“将這個給我包起來。
”
掌櫃看了看來人,又看了看卿安容,一時有些為難。
卿安容沒想到出來逛逛也能碰到有人和她作對,臉色一沉,轉頭一看,倒是愣了一下。
眼前的人身材高挑豐腴,皮膚白皙,挺拔的鼻梁下是一張豐唇紅潤如皿,而其魅惑的雙眸卻是淺棕色的。
這一看便知道,不是大周人,這也能解釋為何方才自己聽到這個人說話的語調有幾分怪異了,而且看她這副狐媚的樣子,卿安容便覺得她一定不是正經人家出身!
這種人居然也敢來和她搶東西,真當她好欺負不成!
“姑娘怕是頭一次來大周,不知我大周的規矩,我們大周講究先來後到,這件衣裳是我先看中的,所以,理應是我的。
”
那女子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卿安容那一臉輕視的樣子,反而還笑得一臉和善,道:“原來如此,我初到大周,不懂這裡的人情世故,多有冒犯,還望姑娘不要介意,說起來,你我二人能在此相見,也是有緣,不若,我就将這件衣裳送給姑娘,一來表達我方才的歉意,二來,也算是見面禮。
”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卿安容不是傻子,這金縷閣随便一件衣裳都是不便宜的,眼前的這個人,第一次見面就要送她,一定别有所圖。
後退一步,帶着幾分防備,道:“誤會說開了便好,姑娘也不用如此客氣,其實這件衣裳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姑娘既然是初到洛安,難得碰到一件喜歡的,我自然不好奪人所好,這件衣裳,姑娘喜歡,便買下吧,巧雲,咱們走。
”
“諾。
”
然而卿安容剛經過那名女子,就聽到那女子低聲道:“姑娘也不用如此防備于我,我方才那麼做,不過是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
卿安容腳步一頓,轉頭看了看她,道:“誰?
”
隻見那女子紅唇輕揚,緩緩吐出六個字,“你姐姐,卿琬琰。
”
――
很快,到了皇後壽宴的日子,卿琬琰打扮妥當之後,便去了存善堂,老夫人自然又是囑咐了一番,不過也不敢太久,說的差不多了,就催促卿琬琰趕緊過去。
卿琬琰剛從存善堂出來,就見卿安容迎面而來。
到了卿琬琰跟前,停了下來,端的是一派天真,道:“大姐姐這是要進皇宮了嗎?
”
卿琬琰輕點了下頭,道:“正是,二妹妹又要去給祖母送湯嗎?
”
卿安容羞澀的點點頭,“嗯,那川貝炖雪梨要長期喝才有效果,妹妹不敢懈怠。
”
“二妹妹果然是個純善至孝的,相比起二妹妹來,我這個做姐姐的做得可真是差遠了。
”
“大姐姐快别這麼說,祖母經常誇贊大姐姐呢,妹妹都不知要何時才能做到大姐姐的一半呢。
”看了看卿琬琰身後佩心手上拿着的長條錦盒,“那裡面放的便是給皇後娘娘的壽禮嗎?
”
見卿琬琰點了點頭,便道:“真想看看呢,大姐姐精心畫的畫,想來肯定不錯!
”
“二妹妹說笑了,皇後娘娘什麼沒見過?
我這點本事在皇後娘娘眼中怕隻是雕蟲小技,隻盼皇後娘娘不嫌棄就是好的了,時辰不早了,我要先去皇宮了,二妹妹炖的湯也快送過去吧,免得涼了。
”
卿安容忙讓開一步,懊惱道:“瞧我,光顧着拉大姐姐說話了,忘了正事,大姐姐快去吧,别因為妹妹去的晚了。
”
卿琬琰深深看了她一眼,方點點頭,領着秋靈和佩心就走了。
走着走着,卿琬琰便低聲問道:“她呢,還在那看着麼?
”
秋靈飛快扭了扭頭看過去,方搖搖頭,道:“沒有了,二小姐已經去了存善堂了。
”
卿琬琰聞言眸底暗光一閃,便沒有再說什麼。
直到到了馬車,卿琬琰沉思了起來,佩心見此,便問道:“小姐,可是覺得二小姐有什麼不妥?
”
“這便不知道了,總之,她回來之後太過安生,安生的都不像她了。
”
佩心也深有同感,蹙眉想了想,道:“那陸婕妤年前已經死了,現在宮裡已經沒有陸姨娘的人了,而且這次是皇後娘娘的壽宴,她應該不能做到什麼吧?
”
“照理說應該不會,但是就怕是個萬一。
”看着佩心懷中的錦盒,舒了一口氣。
接下來,主仆三人倒是沒有再提這件事,待到了皇宮之後,卿琬琰便下了馬車。
侍衛得了皇後娘娘的囑咐,再确定是卿琬琰之後,正要讓她進去,目光一撇,忙道:“末将見過宣王殿下!
”
卿琬琰感覺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似的,暗暗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對言穆清斂衽行禮,道:“見過宣王殿下。
”
而言穆清依然是那副清冷的樣子,隻是目光在瞥向卿琬琰時,眸光微軟。
擡了擡手,虛扶了一把,道:“不用多禮。
”
“謝王爺。
”雖然起身,但是卿琬琰一直不敢擡頭看他,眼睛隻盯着他的龍雲靴,仿佛很感興趣的樣子。
言穆清見此,心中暗笑,但面上依然是一片平靜。
“既然都是來向母後賀壽的,便一道過去吧。
”
“諾。
”
言穆清見此便不再多說什麼,率先踏步走進宮門,卿琬琰則垂首跟了上去。
二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着,瞧着沒有任何異樣,在路過一處涼亭之時,言穆清停下腳步,瞥了一眼文武和文全,二人了悟,自覺得退後幾步。
接着看着佩心和秋靈,雖然沒說什麼,但是那意思也很明顯,隻是自家主子還在,所以二人就看着卿琬琰,等着她的命令。
卿琬琰沒想到言穆清在皇宮還如此任性妄為,既羞又氣,卻也不可否認,心中也是帶着幾分竊喜的,對着兩個婢女揮了揮手,二人便聽話的退後幾步。
言穆清這才走到她面前,奈何眼前的佳人依然不肯擡頭看他,無可奈何道:“這地上有那麼好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