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音這樣子倒是像從未出過門似的,卿琬琰瞧着好笑不已,打趣了幾句,便道:“表姐難得出來,想去哪看看?
”
雖然周氏允了她出來,但是卻不讓她在外面呆太久,所以沈悅音也不好去太遠的地方,想了想,便道:“便去西市吧,那裡胡人多,應該有不少新鮮的物件。
”
卿琬琰自然沒有意見,于是吩咐了車夫,便去了西市。
到了西市,二人掀開簾布看着沿街的店鋪和小攤,嬉笑聲、叫賣聲不絕于耳。
沈悅音看着這些,心情也舒朗了許多。
“這次我能出來多虧了你,琬琰,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買。
”
“表姐和我這麼客氣做什麼?
再說我也不知道想買什麼呢。
”
“我也不知道,随便看看麼。
”又随意看了看,在看到一處門前有不少人進出的店鋪便吩咐車夫将馬車停下來,叫來一名護衛,“去打聽打聽那家店鋪是做什麼的,怎麼人那麼多。
”
“諾。
”
很快那名護衛就過來了,道:“回小姐,這家店鋪的老闆是個龜茲人,裡面做的都是龜茲的特産,據說味道極好,倒是有不少人慕名而來。
”
“龜茲的?
”沈悅音倒是真沒有嘗過龜茲的食物,聽護衛這麼說,倒是有些好奇,正要問卿琬琰要不要過去,卻餘光看到一個相熟的身影,臉色一變。
卿琬琰見此,心下好奇,道:“表姐這是怎麼了?
”說着就要掀開簾布看過去。
然而手還沒碰到簾布,便被沈悅音給擋了下來,“龜茲的東西也沒什麼好的,咱們去别處看看吧。
”
見沈悅音眼光閃爍,卿琬琰更是起了疑心,便拉下臉,道:“表姐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嗎?
”
瞧着卿琬琰如此,沈悅音也知道隐瞞不了了,便挪開身子,掀開簾布指了指,輕聲道:“我,看到宣王殿下了。
”
言穆清?
卿琬琰不解了,看到言穆清表姐應該不至于如此啊!
帶着疑惑順着沈悅音指得方向看過去,便看到言穆清正在那個店鋪左面不遠處,而他身邊除了文武之外,還有一個女子。
那女子并未戴惟帽,隻是她背對着卿琬琰,所以卿琬琰看不出她的樣貌,隻是從背影看來,可瞧出其身姿曼妙,想來容貌應該是不俗,再看言穆清,和那女子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往常那般冷淡疏離,似乎和這名女子相談甚歡的樣子。
卿琬琰靜靜的看着這一切,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似乎眼前的這一切對她而言并沒有任何影響,而沈悅音見此,心中越發不安。
“琬琰莫要多想,正所謂‘耳聽三分假,眼見未必真’,可能人家隻是在向宣王殿下問路而已,宣王殿下是個有分寸的人,你想想,若是宣王殿下是個喜歡拈花惹草之人,怎麼會如今都二十一歲了,府裡還沒個通房侍妾?
”
這些道理卿琬琰自然知道,可是這些她看到了,不能當做沒有看到,更做不到毫不亂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面對這件事有沒有立場去問他!
說句難聽點的,便是他和那名女子有什麼,她能怎麼樣?
他身為皇子,就算收個通房,納幾個側妃,她也不能說什麼,不然這善妒的頭銜便坐實了!
并且還會被說自己不識好歹,畢竟現在洛安城中已經成年的皇子有哪個像言穆清這般,府裡還沒有個通房侍妾的?
便是他現在就将這個女子收了房,對比其他皇子,也算不得什麼!
越是這麼想着,卿琬琰越覺得心頭酸澀,眼前看到的一切更覺得刺目,猛然放下簾布,低着頭,不再言語。
她這番樣子可是吓壞了沈悅音,忙道:“琬琰,你沒事吧?
要不然,我這就過去給你問問,看具體是什麼情況!
”
“不要!
”卿琬琰忙拉住她,瞥了一眼已經放下的簾布,雖然外面的景緻已經被遮掩,但是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幕似乎還在她眼前晃悠着,深吸了一口氣,甩開這些煩擾人的心思,“沒什麼好問的,今日說好的是陪表姐出來散心的,不要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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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表姐。
”卿琬琰垂下眼睑,如蒲扇般的睫毛輕輕顫抖,聲音中帶着幾分乞求,“拜托了,不要問他。
”問了他,不就是把自己放在了那卑微的位置了嗎?
她不要!
沈悅音何時見過自家表妹如此的樣子,心中對言穆清便是惱恨上了,不過最為惱恨的是自己,好端端的幹嘛拉表妹出來,又幹嘛一定要來西市,現在可好,鬧到這個地步,可現在自己也不好做什麼,便隻好順着卿琬琰的意思,吩咐車夫繼續向前走了。
因為卿琬琰接下來的興緻不高,沈悅音也不好在外呆太久,隻轉了一會兒,便各自回府。
隻是沈悅音心中一直裝着卿琬琰的事,回到蘭馨居之後,便想着辦法,憐心見自家小姐一直走來走去,便道:“小姐,您在這走來走去也沒有辦法,不如去讓楊将軍去打聽一下?
”
“楊大哥?
”
“對呀,楊将軍和宣王殿下不是相熟嗎?
不如讓楊将軍去找宣王殿下問上一問,若是誤會盡早向表小姐解釋清楚,也省得表小姐為此事傷神。
”
“對啊!
我怎麼沒想到!
”沈悅音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還是你聰明。
”
“小姐不過是關心則亂。
”
“哎,說到底還是怪我。
”而沈悅音也知道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當下便将事情始末寫清楚,然後将信箋交給憐心,讓她親自送過去。
第二日,揚子珩剛下朝回來,随從明才便将信遞給他。
揚子珩很是驚喜,回到自己的院落之後,就拆開信,在看完信上所寫的内容之後,笑了笑,而那笑容在明才看來,怎麼都覺得有幾分奸詐。
宣王府――
言穆清看着不請自來的揚子珩,挑了挑眉,道:“你怎麼來了?
”
“自然是來報答你的。
”
報答他?
言穆清放下手中翻看的書,向後靠向椅背,默默地審視着他,涼涼道:“說吧,有什麼事。
”
“嘿,你可真就錯怪我了!
”揚子珩掀起衣擺坐下,抿了一口茶,緩緩道:“皇後娘娘的壽辰快到了吧?
”
言穆清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寫着“明知故問”四個大字。
揚子珩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我這就是想問問,皇後娘娘壽辰我要準備什麼禮物麼?
”
“母後喜靜,這次壽宴不打算大辦,辦個簡單家宴就好。
”
“哦。
”揚子珩點點頭,“既然是家宴,那應該會請卿姑娘了?
畢竟是你未來的王妃,皇後娘娘未來的兒媳,當年太子妃還沒有嫁給太子的時候,皇後娘娘壽宴不就是請了太子妃過去了嗎?
”
見揚子珩一進來就一直聽卿琬琰,言穆清蹙眉。
“你到底想說什麼?
”
“啧,你還真是個榆木疙瘩!
我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你還不懂啊,既然如此,你還不去提點佳人一番,到底是頭一次參加未來婆母的壽宴,更何況這個婆母還是一國之母,人家姑娘家肯定有很多不安,這時候你提點一二,人家自然會念着你的好的。
”
聽他這麼一說,言穆清倒是舒展了眉頭,道:“她很聰明,這些她能處理很好。
”語氣中還帶着幾分驕傲。
揚子珩聽罷,嘴角抽了抽,扶額一歎,道:“你啊,還真是不懂女兒家的心思,她聰明是她的事,你去提點是表明你關心人家,不能混為一談。
”
言穆清長指敲着桌案,仔細想着揚子珩的話,末了,點點頭,道:“你說得是,于情于理,我也該提點一番。
”說着就提筆寫了起來。
揚子珩伸着脖子看了看,道:“你寫信說,不約人家出來說說?
”
言穆清聞言,動作一頓,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難道你忘了我待會兒要出城辦事?
記性真是越發差了。
”
他當然記得,所以才會挑這個時候來!
揚子珩腹诽着,面上一副恍然的樣子,道:“對對對,我都給忘了,那你就寫清楚給人家吧。
”
言穆清隻覺得揚子珩有點奇怪,但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而且也确實需要提醒卿琬琰一些事情,倒也沒有再在意他。
言穆清寫好之後,便吩咐文全将信箋送過去,而接着他就出城辦事,待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兩日後。
他方回府,就看到揚子珩居然在府裡等着他,隻是一路行來甚是疲憊,倒是也沒有理會他,揚子珩絲毫不在意他的無視,直接跟了上來,而言穆清見此也沒說什麼,剛到書房,就見文全迎上來,并且将他寫給卿琬琰的信箋給原封不動的遞了過來。
“怎麼回事?
”
文全也是一頭霧水,老老實實的回道:“小的也不知,小的将信箋給了秋靈,可沒多久秋靈就送過來了,說卿小姐不收,還說……還說……”
墨眉皺起,沉聲道:“還說什麼?
”
“咳!
”文全輕咳了一聲,硬着頭皮說了出來,“秋靈還說,卿小姐說了,雖然她和王爺已經定親,但是在成婚之前還請王爺少來找她,若是被人發現拿來做文章,終歸不大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