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秋靈的聲音,卿琬琰忙将言穆清推開,低頭整理了自己的衣襟,餘光一瞥,就見言穆清一臉陰沉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心中暗笑,卻裝作沒看到,而是揚聲将秋靈叫進來。
秋靈推門而入的時候,明顯能感到一股陰鸷的視線盯着自己,也猜到自己怕是擾了王爺的興緻,心中忐忑,低頭快步走上前,很是利索的将要說的話說清楚。
“回禀王爺,王妃,晉明侯夫人求見王妃,這會兒已經在清菊堂候着了,不知王妃,可要見麼?
”
晉明侯夫人?
不就是卿安容的婆婆嗎?
卿琬琰納悶了,自己和這位晉明侯夫人可沒什麼交集,可她卻突然來,莫非,是受了卿安容指使?
不過這個晉明侯夫人一來,卿琬琰倒是才想起卿安容,算算月份,卿安容也快該生了。
她之前是有聽沈悅音說卿安容自從懷了孩子之後,母憑子貴,整個晉明侯府都把她當成玉人一樣,生怕她摔着磕着,尤其是晉明侯夫人,之前沒少對卿安容刁難,自從有了這一胎,便将卿安容當成親生女兒。
可無論如何,卿安容早就不是卿琬琰的對手了,再加上那時候言穆清出征,卿琬琰就更沒心思去管卿安容了,最後一次聽到卿安容的事便是她被拘在府裡養胎。
卿琬琰凝眸細想,這麼久了,卿安容的胎應該是保住了,但是,晉明侯夫人突然前來,卻不知是為了何事。
而言穆清聞言臉又冷了一分,直接道:“就說王妃身子不适,不便見客,讓她改日再來!
”
便是再遲鈍的人也聽出言穆清的不悅來,秋靈剛要應下來,就聽卿琬琰的聲音響起。
“等等。
”卿琬琰想了想,最終還是吩咐道:“你先吩咐下人好好招待晉明侯夫人,我稍後就到。
”tqR1
秋靈飛快的看了一眼徹底拉下臉的言穆清,應了一聲,便快步走了。
秋靈是幾個婢女中最為端方穩重的,可這會兒卻見她仿佛逃跑似的樣子,卿琬琰不由得看向罪魁禍首。
要知道言穆清在人前從來就是情緒不外露的,而這次,那不滿可直接寫在了臉上,對上她的目光,更是直接閃開,像極了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子。
這樣子的言穆清讓卿琬琰倍感新鮮,甚至覺得更可愛了。
眼珠子一轉,便直接坐到他腿上,攬着他的脖頸,眨巴着眼睛讨好的道:“夫君可是生氣了?
”
言穆清心裡自然是不好受了,好不容易讓澤順帝允他能在府裡多休息幾日,本以為可以和妻子你侬我侬,好彌補之前分離的日子,可錦兒那小子總是粘着妻子,每次忍不住想讓奶娘将這礙眼的小肉球給抱走,這臭小子就嗷嗷大哭,這一哭,妻子自然是萬分不舍,最後,他也隻能忍着。
可如今呢?
那臭小子好不容被抱走了,有來個八竿子打不着的晉明侯夫人來打攪,他自然是想将她打發走,可偏偏妻子卻不願意,他心裡能舒服麼?
而這些小心思言穆清以前都是萬分不屑的,總覺得男子拈酸吃醋簡直是個笑話,可如今,他卻隻能自打嘴巴。
而讓自己變成這般樣子的人此刻一臉讨好的對着自己,他便是有一肚子火,也發不出來了。
按了按眉心,苦笑道:“氣與不氣,你終歸是要過去的,隻是,你同那晉明侯夫人沒什麼交集,她來多半是為了卿安容,雖然這個卿安容已經翻不出什麼浪,但終歸是難纏之人,而且現在也懷着身孕,能避則避吧。
”
“你說得這些我自然懂得,但是,這種事也躲不過,我打發了她一次,她若再來第二次、第三次怎麼辦?
總不好每次都打發了,我先過去看看,究竟是為了何事,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的。
”
對卿琬琰,言穆清自然是有信心的,在妻子的唇上印上一吻,柔聲道:“那你就過去吧,若那晉明侯夫人太過難纏,直接着人告訴我。
”
“嗯,那夫君就在這等我回來,回來之後……”眼波流轉,靠在言穆清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
隻是這幾個字,卻讓言穆清心頭冒起了火,可這時,卿琬琰卻在親了他臉頰一下後便飛快的從他腿上跳下來,如同一隻粉蝶一樣,翩然而出。
言穆清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搖頭苦笑,沉吟了一會兒,揚聲喚道:“文武!
”
話音剛落,文武就推門而入,“王爺。
”
“你去清菊堂外候着,保護好王妃。
”
“諾!
”
清菊堂――
晉明侯夫人端坐着品茶,面上一派平和,可心裡卻很是忐忑。
自從卿安容嫁到晉明侯府之後,卿琬琰沒有去找過卿安容一次,卿安容也不曾來宣王府一次,晉明侯夫人也是看出來了,這兩姐妹感情極為寡淡。
當初和卿安容的這門婚事,晉明侯夫人本來是不大樂意的,雖說自己的兒子不成器,可到底是正經的嫡子,又是世子,那卿安容不過是一個庶女,而且又同自己兒子傳出那些閑言碎語,名聲早就臭了,哪裡能做世子夫人?
可看在卿安容的長姐是未來的宣王妃,她也就認了,誰知之後又出了陸姨娘謀害安平侯夫人沈氏一案,她就更不喜歡卿安容了,可這門親事卻是退不了了,也因此,自打卿安容進門之後,她就沒給這個兒媳好臉色,誰知,這個她最不喜歡的兒媳,卻懷了兒子唯一的子嗣,為了這個未出生的孫兒,便是待會兒要被卿琬琰冷嘲熱諷,也得忍着了。
“王妃到!
”
響亮的通傳聲響起,晉明侯夫人斂去深思,忙上前行禮問安,“臣婦拜見王妃,王妃萬福。
”
卿琬琰神色一片端和,虛扶了一把,道:“夫人多禮了,這裡也沒旁人,不用如此拘謹,先坐下吧。
”
“諾,謝王妃。
”
待坐下後,晉明侯夫人才悄悄打量着這位宣王妃。
貌美的人晉明侯夫人見過的也不少,便是不讨她歡心的兒媳卿安容,容貌也是上乘的,可若是同眼前的這位比,可就差得不是一星半點了。
雖然都是出自安平侯府,但卿安容卻是根本就不配同卿琬琰比的。
終歸,嫡女和庶女還是不一樣啊!
晉明侯夫人暗自感慨的時候,卿琬琰也在打量着此人。
雖然卿琬琰和晉明侯夫人沒怎麼打過交道,但是也聽說晉明侯夫人是出身名門的,這周身氣派自然是不必說,但是那眉宇間卻透露着些許尖刻,讓卿琬琰有些不喜,想來卿安容在懷孕之前,沒少被這個晉明侯夫人刁難,不過那卿安容肚子也争氣,若是一胎得男的話,這日後在侯府的地位也就穩固了。
壓下眼底的嘲諷,擡眸看向晉明侯夫人,彎唇一笑,開門見山道:“不知晉明侯夫人前來所為何事?
”
對這位宣王妃,晉明侯夫人也不了解,不敢多言,便直接道明了來意。
“臣婦也知道自己突然前來拜訪打擾了王妃,隻是,臣婦實在是沒了法子,如今能救安容和她肚裡孩兒的,隻有王妃您了!
”
果然是為了卿安容,隻是晉明侯夫人這話卻委實有意思了。
“夫人此話我就不太明白了,我也就是數月之前在安平侯府見過安容一面,之後聽說安容要在府裡養胎,便也沒有去打擾,怎麼這會兒夫人卻說讓我去救她和她腹中的胎兒?
我可對醫術一竅不通,夫人是不是找錯人了?
”
晉明侯夫人有些苦澀道:“若不是真的沒有辦法,臣婦也不敢叨擾王妃的,實不相瞞,安容此胎一直都不太好,大夫都說,如不好好調理,就可能會有滑胎的危險,也因此,臣婦才讓她在府裡養胎,不得出去,原本,這調理的都差不多了,可誰知,千防萬防,卻還是被那付姨娘鑽了空子!
”
卿琬琰揚眉,“付姨娘?
”
“回王妃,付姨娘是臣婦那不肖子的一個小妾,平日裡瞧着挺老實本分,可誰知她卻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安容的膳食中下了藥,好在大夫就診及時,算是保住了孩子。
”
“既然如此,那便将那付姨娘處置了便好,之後隻要讓安容多加注意,應該就無礙了吧?
”
“王妃有所不知。
”晉明侯夫人說着忍不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一副愁苦的樣子,“安容這孩子本來身子就弱,雖然上次得大夫及時就診,也是勉強保住了胎,這接下來的藥也不能斷了,不然随時都可能有危險,隻是這孩子卻突然不肯用藥了,直說必須見到您,不然,那藥她是一滴都不喝,臣婦訓也訓了,便是讓婢女強迫給她灌藥都不行,眼看她身子越發的差,臣婦實在是無可奈何,這才鬥膽請王妃過去一趟!
您應該也聽說了,臣婦那不肖子以後都不能再有子嗣了,安容腹中的孩子可是我們一家子唯一的希望了!
”
卿琬琰聽到這裡,險些笑出了聲。
果然,那卿安容不會安生,居然為了見她,用這一招,還讓晉明侯夫人親自前來相求,她若不答應了,就是不顧庶妹生死,這惡毒冷皿的名聲怕是少不了了。
而讓卿安容如此處心積慮的逼迫自己,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