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為言穆清的聲音有點低,卿琬琰倒是沒有聽出話中的不虞。
“自然是因為我表姐。
”
聽卿琬琰這麼一說,言穆清隻覺得方才的憋悶感一瞬間消失了,輕咳了一聲,道:“你表姐?
沈悅音?
她怎麼了?
”
他們二人的事言穆清知道的不比自己少,所以卿琬琰倒是沒有隐瞞,将事情大概說了一遍,最後不死心的問道:“楊将軍真的對我表姐無意?
”
“你覺得呢?
”
她若知道還用得着問他麼?
卿琬琰腹诽着,發現言穆清依然是背對着自己,就開口問道:“王爺為何一直不轉過身來?
”
“你确定讓本王轉過身來?
”
卿琬琰直覺不對,低頭看了看自己,臉一紅,方才太過驚訝了倒是忘了自己隻穿了寝衣,忙将被子裹住自己,隻露出一個腦袋,嘴上忍不住道:“登徒子!
”
這聲嘀咕自然沒有逃過言穆清的耳朵,隻覺得哭笑不得,他已經如此了,怎麼還成登徒子了?
不過随後一想,自己這夜探香閨,也确實談不上是君子之為了。
摸了摸鼻子,也不再提起這個話頭了,轉而回答卿琬琰方才的問題。
“子珩對沈姑娘并非無情,隻是有些事情不方便說,你多勸勸沈姑娘,不要沖動行事,子珩那邊,本王會再去問問,有什麼消息會告訴你,天色不晚了,本王先走了。
”說着走到窗邊,剛打開窗戶,轉頭一看,就看到卿琬琰把自己包成粽子隻露了一個發絲淩亂的腦袋。
搖頭一笑,道:“本王走了之後記得将窗戶關好。
”
卿琬琰聞言眨了眨眼睛,帶着幾分傻氣,道:“方才窗戶沒關上?
”
“關上了。
”
“那你怎麼進來了?
”
“本王若想進來,這個窗戶根本就不是問題。
”
這語氣,還真是毫不客氣的驕傲啊!
卿琬琰無奈的笑了笑,一時不知說什麼了,隻能看着言穆清打開窗戶一個翻身,就徹底消失了,一切發生在一瞬間,披了外衫走到窗戶前,悄悄掀開,外面一片寂靜,仿若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若不是之前自己還在和言穆清說着話,她簡直就要懷疑一切都是幻覺了。
“這家夥,總是這麼神出鬼沒的。
”話雖這麼說,但還是聽話的将窗戶給關好,便重新躺回床榻上,這回,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卿琬琰一睜眼就看到一直揉着脖子的佩畫,想到言穆清說過點了佩畫的睡穴,便問道:“怎麼了?
可是哪裡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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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小姐,沒有,就是可能有點落枕,不過昨晚婢子倒是一夜無夢,睡得似乎格外的好。
”說到這裡,佩畫也皺了皺鼻子,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又想不出來個所以然。
而在一旁的佩琪聞言直接就沖着她的後腦勺拍了一下。
佩畫原本就有點落枕,又卒不提防的被拍了一下,脖子更疼了。
“哎呦!
”想扭頭瞪佩琪,可想到脖子疼,便隻好僵着脖子轉過身瞪着她,“你打我做什麼?
”
佩琪沒好氣的道:“你還好意思問,讓你在外間守夜是為了守護小姐,你可倒好,自己倒是睡得那麼沉!
”
“額……”佩畫這麼一聽,也覺得理虧,看着卿琬琰,讪讪一笑,“是婢子的不是,還請小姐責罰。
”
卿琬琰可是清楚前因後果的,知道這件事也怨不得佩畫,但是也不好直說,若是說出來,想也知道這幾個丫頭定會叽叽喳喳的問東問西的。
“可能是最近你精神有點不好,所以昨晚睡得沉了,左右也沒出什麼事,就算了,下次注意就好。
”就這麼不鹹不淡的給揭過去了。
佩畫不知個中緣由,隻當自家小姐原諒自己了,自然十分高興。
“諾,小姐放心,婢子以後定然會注意的。
”
瞧着她這高興地樣子,佩玉無奈的道:“小姐您都快把這丫頭給寵壞了。
”
佩畫聞言得意的一仰頭,對着佩玉做了個鬼臉。
瞧着她這調皮的樣子,卿琬琰忍不住笑了出來,打趣了幾句,便囑咐道:“好了好了,别說了,趕緊收拾好,待會兒要去忠毅候府。
”
“諾。
”
卿琬琰收拾妥當之後,就去了存善堂向老夫人請安,請示過後,方啟程去了忠毅候府。
到了忠毅候府,卿琬琰倒是沒有着急去找沈悅音,而是先去找了周氏。
看到卿琬琰周氏自然很是高興,忙拉過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道:“到底是長了一歲,看着就是不一樣了,昨日我讓悅音帶過去的生辰禮物你可喜歡?
”
“舅母眼光一向都是頂好的,隻是太過貴重,琬琰有點承受不起。
”
“這有何承受不起的,舅母給你的你就收着,你來是找你表姐的吧,她這會兒還在自己院子裡呢,知道你來了一定很高興。
”
“琬琰是來找表姐的,但是有些事琬琰想和舅母先說說。
”說罷挽着周氏坐了下來。
周氏見此,不由得好笑,道:“什麼事和舅母直說便是,不用這般鄭重其事的。
”随後想到什麼,又轉為擔憂,“可是府裡發生什麼事了?
”
“舅母放心,琬琰和隽兒在安平侯府好好的,沒什麼事,琬琰要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是關于表姐的。
”
周氏愣了一瞬,想到自家女兒最近确實有點反常,便拉過卿琬琰,緊張道:“快和舅母說說,你表姐怎麼了?
說起來,這些日子你表姐也确實有些反常,往常我讓她待在自己院子裡她肯定是不樂意的,近來可好,除非我叫她,不然她都不出自己的院子了,問她都在院子裡做什麼,她就說在屋裡讀書作畫繡花,以往我是希望她多做這些,可如今她這麼做了,我倒是有點擔心了。
”
卿琬琰知道原因,但也不好明說,斟酌了一番,方緩緩道:“琬琰知道一點,可不知該怎麼說。
”
“在舅母面前,有什麼就說什麼,不用藏着掖着。
”
“那琬琰便直說了,表姐近來如此反常,怕是和自己的婚事有關。
”
“婚事?
”周氏這下當真不解了,“她的婚事我和她父親還沒定下來呢,對了,之前我給她說了兩家,可也是問她的意思,她若不同意,我和她父親自然就推了的。
”
“表姐便是因為這個才煩惱的,表姐昨日來看我的時候,和我說來着,她私心裡想留下來多陪陪舅父舅母幾年,不想那麼快就嫁人,可是她身邊要好的閨閣小姐不是定親了就是已經嫁人了,她想着,若是自己遲遲不嫁,會不會讓您和舅舅難做,而且看您和舅舅那麼費心思的給她挑選,她若是一口回絕了,怕是會傷了您和舅舅的心,所以,不知該怎麼說了。
”
周氏不知道自己女兒居然是這麼想的,既心疼又覺得好笑,道:“我還當什麼呢,原來是這樣,這孩子,不想嫁就直說,難不成我和她父親還會逼她不成?
左右洛安城中及笄後才訂親的閨秀也有不少,倒是也不急。
”
周氏本想直接和卿琬琰一起去蘭馨居找沈悅音說說她,可這會兒莊子上的管事過來,她便放下這件事,對卿琬琰囑咐道:“我這邊還有事要處理,你過去把我方才的話給你表姐說說,讓這丫頭别鑽牛角尖了。
”
卿琬琰笑盈盈道:“是,琬琰這就去告訴表姐,讓表姐放下心,既然舅母還有事情要處理,那琬琰就先行告退了。
”說罷就向蘭馨居走去。
而此時在蘭馨居的沈悅音不知卿琬琰來了,正在繡着羅帕,隻是心思遠飄,一個不小心就刺到了自己的手指。
“嘶!
”看着自己手指上那刺目的紅點,沈悅音皺了皺眉。
憐心見此忙過去查看,邊幫沈悅音擦拭着邊嗔道:“小姐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這刺繡最忌諱的便是心不在焉,您這已是第三次了,再這樣下去可怎麼好?
”
沈悅音倒是渾不在意,道:“不過就是被針刺了一下,連小傷都算不上,不礙事的。
”說着就拿起針,竟是打算繼續繡。
憐心怎麼放心,拉着沈悅音的手,說什麼都不放手。
“小姐您就行行好吧,今日就别繡了,您可以做點别的,比如看看書,做做畫什麼的,實在不行,卻後院轉轉,眼下開了不少花,景色還是不錯的。
”
然而憐心說的這些都讓沈悅音提不起興趣。
“我不想去,你放心,我會小心的,難道我還會沒事紮自己麼?
快放手。
”
憐心搖着頭,道:“不行,說什麼婢子也不能再讓您繡了,好小姐,您就當可憐可憐婢子,若是讓夫人看到您這樣,肯定要怪罪婢子的。
”
“我……”
“這是怎麼了?
”
卿琬琰的聲音突然響起,讓沈悅音和憐心雙雙看過來,而憐心在看到卿琬琰之後,可謂很是激動。
“表小姐您來了,您快幫婢子勸勸小姐,這手指頭都被紮破了,可不能再繡了!
”
卿琬琰愣了一瞬,随後了然,走過去拿過沈悅音繡到一半的羅帕,啧啧稱奇,道:“這帕子拿出去,定然沒有人會相信這是表姐你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