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卿琬琰的注視,言穆清垂眼看去,輕笑了一聲,刮了刮她的鼻尖,滿是寵溺道:“怎麼,對父皇的這個處置很是意外。
”
卿琬琰也不否認,點點頭,道:“确實意外,我以為父皇很忌諱這種事,怕是會重罰裕王。
”
“并無證據能證明七弟參與其中,而他平日裡,也對朝政和皇位不上心,再加上父皇對他一向也很是疼寵,所以才沒有追究,而且對外也隻是說了東雲侯等人是結黨營私,貪贓枉法,并未提起謀朝篡位,也是給七弟留了最後一絲顔面,自然,父皇本身也不願将此事鬧大的。
”
卿琬琰心下了然,是啊,要是将一切都攤開了,即便是裕王沒有參與其中,怕是也不得太平,說起來,康甯帝對裕王這個兒子,倒也是真的疼愛了,不然,即便是沒有證據能證明裕王參與其中,最後也會像二皇子和三皇子一樣的下場了。
至于言穆清的最後一句,卿琬琰也大概明白了,一連幾個妃子和兒子,還有衆多大臣都合謀要謀朝篡位,康甯帝也覺得面上無光吧,所以,裕王此事,就不想鬧得太大了。
暗自歎了一口氣,看着言穆清眉頭輕蹙,伸出食指輕輕将其撫平,“既然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你怎麼還這個樣子?
可是還有什麼事?
”
看着妻子面露擔憂,言穆清輕笑了一下,拉過她的小手放在唇邊親了親,道:“無事,隻是太累了,琬琰,陪為夫沐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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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琬琰臉一紅,想拒絕,可是對上他那深邃的墨眸,拒絕的話卻怎麼也出不了口,隻能傻傻的點着頭,看着他得逞的笑,由着他将自己抱起來去沐浴……
半個月後,紫宸殿――
吳公公看着康甯帝手上的書,又看了看宮漏,快小半個時辰了,康甯帝都沒翻過一頁,暗暗歎了一口氣,自從德妃一事之後,明顯感覺到康甯帝一下憔悴了不少,可見德妃一事對他打擊不小。
卻在這時,一個小太監進來,“回禀皇上,冷宮來人說,德妃……”突然想到德妃已經被褫奪了封号,忙改口,“冷宮來人說,莫氏想要見您。
”
康甯帝聞言眉頭一皺,丢下手中的書,按了按額角。
這幾日德妃一直嚷嚷着要見康甯帝,隻康甯帝沒有理會過,吳公公見康甯帝如今這個樣子,想着肯定又是不見,正要開口将人給打發走,卻聽到康甯帝道:“擺駕冷宮。
”
吳公公愣了一瞬,見康甯帝已然起身,忙斂去眼中的驚訝,上前扶着康甯帝,高聲道:“擺駕冷宮!
”
冷宮東殿――
自從那一日之後,德妃,不,如今應該叫莫氏,就從來沒有出過屋子,一來,外面有人看着不讓她出去,二來,她也不想出去,如今,她唯一想見的,就是康甯帝。
走到窗邊,透過窗戶看着院中一片荒蕪,就如同她現在的心一般,她知道,她可能再也見不到康甯帝了,可她不能放棄,如今,她能指望的也隻有他了。
看了看昏暗的天色,莫氏原本以為,今日康甯帝依然不會來,誰知突然就聽到外面響起熟悉又陌生的尖細嗓音:“皇上駕到!
”
德妃一愣,透過窗戶,看到一抹明黃的身影緩緩走來,不是康甯帝,又能是誰?
“咿呀”一聲,門被打開,康甯帝踏步而入,入眼就看到德妃靜靜的站在那,瞧着憔悴了不少,也蒼老了些,這次,卻不是僞裝的了。
感受到康甯帝看向自己的目光漠然冷淡,莫氏苦笑了一下,福身行禮,道:“臣……妾身莫氏,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起來吧。
”康甯帝的目光并沒有停留在她身上太久,也沒有其他多餘的寒暄,“你找朕,有何事?
”
莫氏并沒有起身,而是恭敬的磕了一頭,言辭懇切道:“皇上,妾身知道您不願見妾身,妾身自知犯了不可饒恕的錯,這一切,都因妾身一時貪念而鑄成了大錯,落得如此地步,是妾身咎由自取,可這一切,同恒兒并無關系,您是知道恒兒的,他從來就無心這些,妾身就是知道他這個性子,才會先把一切都做了,就是為了逼他就範,皇上當時也聽到了,到最後,恒兒也是勸妾身收手,他對您絕無異心,千錯萬錯都是妾身的錯,還請皇上不要怪罪恒兒!
”
康甯帝聞言面色更冷了一分,“你若是當真将恒兒放在心上,就不該如此做!
”
莫氏知道自己再多說什麼也沒有意義,隻能重重的磕頭,求康甯帝心軟。
那聲音聽得康甯帝越發煩躁,擺了擺手,沉聲道:“朕一向賞罰分明,既然查明此事同老七無關,朕自不會怪罪于他!
”
“當真?
”莫氏面上一喜,随即搖搖頭,“皇上一向是一言九鼎的,自是不會失言的!
皇上英明!
”
康甯帝垂眸看着她一臉喜色,眸光微沉,“你找朕來,便是為了說這些?
”
莫氏苦澀一笑,道:“妾身有很多話想對皇上說,隻是如今妾身再說什麼,皇上也會以為妾身是虛情假意吧?
”
“難道不是嗎?
”
莫氏搖搖頭,眸光清亮,道:“妾身對皇上一直是真心的,隻是在宮裡久了,心也冷了。
”
“既然心冷了,那這冷宮,倒是極為适合你。
”再看了一眼莫氏,康甯帝便轉身大步離去,直到出了冷宮,也不曾給莫氏留下一個眼神。
而莫氏,一直維持着跪着的姿勢,蒼白的面容滿是苦澀。
第二日,住在冷宮西殿的賢妃剛醒來,就見畫眉匆匆跑來,不由得挑眉問道:“怎麼了,那麼慌慌張張的。
”
畫眉深吸了幾口氣,穩住氣息,才道:“主子,德妃,不是,是莫氏,沒了。
”
“什麼?
”嶽氏一愣,随即面色淡然,似乎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隻輕聲呢喃着,“終歸,還是沒了。
”似乎感到了冷意,嶽氏将被褥又裹緊了一分,自嘲一笑,“她這一走,這冷宮,就更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