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和李悼堂見面還是去年,那時候雷昊趁機插手當合藥業,賺了第一筆股權投資的利潤。
對于李悼堂這個人,雷昊還是挺尊敬的,對方的人格毫無問題,是個可愛的、有夢想的書呆子。
但李悼堂的研究方向太偏了,他想研究治療PNH的藥物,國内就那麼幾百個确診的患者,說句冷皿一點的話,同樣的資源放在其他病症的研究上面,能救活的人豈不是更多?
是以雷昊對李悼堂很尊敬,但不認可對方的理念。
“雷總,PNH的發病高峰期在20歲至40歲之間,男性比女性多,我們國家20歲至40歲的男性是什麼個狀況呢?
大多是獨生子,是家裡的頂梁柱,隻要他們出問題,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
相對于去年,李悼堂口才有所進步,很顯然他是被現實狠狠教訓了,但是這種意志堅定的“書呆子”不好惹,他們就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行事準則。
隻看李悼堂的表現,雷昊就很清楚,他如果不表示表示,對方直接賴在這裡都有可能。
“教授還需要多少資金?
”雷昊無奈的問道。
“這個……”李悼堂口才是好了點,但也有限,研究一種罕見病治療藥物需要多少錢呢?
當然是多多益善,幾千萬不嫌少、幾億不嫌多啊,運氣不好的話,幾個億丢進去,也就是聽個響。
但李悼堂不用想都知道,他如果敢跟雷昊開口要個幾億,别說門了,窗戶都沒有。
幾個億,雷昊拿去建希望小學,可以讓多少孩子讀上書、擺脫文盲的處境?
拿來救幾百個PNH患者,從影響度來說,也就那麼回事。
“雷總,要不您給個數?
”說完這話,李悼堂臉都紅了,上門要捐款,到頭來老闆問你要多少,你卻連一個數字都不說,還扯上了“老闆請帶價”的意思,這有點蹬鼻子上臉了。
“等等,教授,你的研究進程到哪裡了?
”雷昊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道亮光,認真的開口問道。
雷昊這種嚴肅的表情,讓李悼堂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不過金主肯問,研究人員、特别是以罕見病治療藥物研究人員自然是知無不言。
“我們已經開始進行活性化合物的篩選了,雷總,我對接下來這個階段的工作很有信心……”李悼堂開始“忽悠”起來。
實際上,活性化合物篩選這是絕對坑錢的一個流程,藥物研究,你首先确定研究方向,然後是化合物的合成,這兩個流程隻要是夠資格的研究人員,都可以做出來。
接下來呢,接下來就是化合物合成、活性化合物篩選兩個程序無限循環,是的,你弄出來的東西有沒有用、能不能用在人類身上,這兩個關鍵點必須克服。
運氣不好的話,你花了十年八年,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其中要花費多少錢呢?
天文數字!
李悼堂敢說嗎?
當然不能說,他隻能信心滿滿的表示:雷總放心,這次我手裡的彩票絕對能赢。
雷昊好歹是投資過藥企的人,他要是信了李悼堂的話才有鬼。
很無語的看着李悼堂,一直看到對方都不好意思了,雷昊才歎了口氣:“李教授,說實話吧。
”
“咳咳,雷總,我沒騙你,真的,我現在手裡有三種活性化合物,我有強烈的預感,這次一定能行。
”李悼堂臉紅耳赤,但還是厚着臉皮說道:“請您相信我一次。
”
放在其他場合,這種沒臉沒皮的人,雷昊早就懶得溝通了。
但隻要想起李悼堂的出發點,雷昊卻有種心疼對方的感覺。
李悼堂是業内大拿,他做什麼不賺錢?
随便找個藥企進去任職,不說成富豪,年薪百萬是有保證的,但他現在幾乎抛棄了學者的尊嚴,坐在資本家面前,就為了讨要一些推動研究的資金。
有的人為了金錢下跪,目的是享樂,有的人為了金錢折腰,卻捂熱了那顆跳動的心髒。
“教授,化合物的合成,需要多少時間?
”雷昊不知不覺改變了對李悼堂的稱呼。
“要看條件。
”李悼堂斟酌着說道,意思就是有錢有人的話,當然就快。
雷昊也聽懂了,繼續問道:“如果不考慮成本呢?
我的意思是,最快有多快。
”
“很快,這個很看運氣,選定靶點……”李悼堂正要長篇大論,驟然間卻察覺到這不是他能侃侃而談的地方,隻好用最簡單的話解釋道:“如果開十個八個的實驗組,運氣好的話,一天就能出一個呢。
”
李悼堂悄悄把成功率提高到天花闆,然後有些心虛的拿起茶杯,默默喝了口茶。
雷昊聽不懂專業的話,但李悼堂的意思他卻是明白了。
把前期學術準備、實驗組數量等投入歸入分母,然後出來的化合物就是分子,運氣則等于概率。
比如十分之一,就是你投“十”得“一”,概率十分之一,你要是投個一千,就出一百,當然,數字是這麼算,但其中代表的是大量的金錢和精力、時間。
問題是雷昊不怕選擇啊,有着未來信息,他喜歡概率這個東西,把藥物研究當做證券投資,他要選擇的就是會賺錢的一種方案,而會不會賺錢,有未來信息告訴他啊。
當然,藥物研究可能要持續很久,臨床試驗弄個十年八年的都不罕見,但你如果能源源不絕研究出活性化合物,出現最終藥品也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雷昊剛才想的就是這個問題,雖然由于信息的限制,他收到時間跨度較長的信息,需要花費的成本就越高,但如果隻是一個月以内,那還有的玩。
化合物和活性化合物的研究篩選,需要的時間剛好合适。
也就是說,隻要雷昊願意,他可以進軍藥物研究了,讓李悼堂這些人出一堆的方案,他按照未來信息的提示來選便是咯。
這個不行、這個可以,然後持券觀望,等待标的證券出現賬面利潤的時候,雷昊就可以平倉退場。
多麼完美、多麼合适的步驟。
不過,雷昊想一想金融市場和其他領域的利潤差距,再想想他已經每天都忙成狗的生活,頓時就打消了轉行的想法。
轉行是不可能的,偶爾跨界、做做善事,卻并無不可。
想到這裡,雷昊看向李悼堂的時候,就顯得頗有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