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遠慌慌張張的把老闆引進了會客間。
可是徐長遠的心思這個時候放在外面門店上的,着急忙慌地說,“老闆,如果這邊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出去盯着了。
”
“哈爾、榮生、康佳、創維那些品牌商吵着要見我,情緒還非常的激動。
”
周良安白了徐長遠一眼,“沒看到這裡有客人在嗎?
趕緊泡兩杯茶進來……”
徐長遠看到周良安還在沖她眨眼睛,機智如徐長遠,當然知道這兩人是周良安的重要客人,所以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老闆,我這邊真的來不及,反正你也沒事做,你泡吧!
”
“我……”
周良安想破口大罵的時候,徐長遠摸着自己的光頭就沖出了房間。
周良安隻得朝江海濱和胡美霜兩口子幹笑幾聲,頗為尴尬的說,“我這個老闆當得似乎沒什麼地位呀!
”
“忙門店的忙門店!
”
“忙工廠的忙工廠。
”
“司機要回家陪老婆跟孩子。
”
“秘書還要應付市裡的各層級領導。
”
“哎……”
周良安歎了一口氣的時候,也替這兩口子把茶給泡好了,“别嫌棄,幾百塊一斤的茶葉你們将就着喝一點,我也想給你們喝點兒好的,可是這就是最好的,你們說氣不氣?
”
江海濱這個沒什麼幽默細胞的人,聽到周良安這話的時候,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一句看上去沒有什麼營養,甚至略帶着一些顯擺的話,其實把江海濱碰到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位置上。
江海濱不禁扪心自問,“我真的有這麼重要?
值得這位大老闆以最高規格接待?
”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有多牛逼,自然解釋不了周良安現在的行為。
周良安的手機這個時候剛剛一想,他就接了起來,“李主任?
”
“老闆,我不是李主任,我是謝龍。
”
“李主任,今天真不行。
”
“老闆,你在說什麼?
我不是李主任,我是謝龍啊……”
“李主任,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有兩位從魯洲半島飛過來的客人,他們是我的朋友……什麼……你和趙行長去我辦公室了?
哎……真對不起啊,李主任,我實在是走不開,你跟趙行長說,我不缺錢,真不貸款……過了國慶節再說,我們約個時間好好喝兩杯……别帶趙行長,你說哪有一見面就逼着我貸款的道理,哈哈哈哈……”
謝龍生無可戀的閉着嘴,兩眼無光的聽着老闆在電話當中表演,甚至老闆在表演一半的時候,他就把電話給挂了,可是周良安的表演遲遲沒有結束,直到他把他要說的話和那些江海濱特别願意聽到的話都說完了之後,周良安才把電話給挂斷。
江海濱并不知道周良安在演戲,他相信周良安當着他的面接這通電話,也就是想讓他聽到電話當中的内容,着重強調4個字,财大氣粗。
這也是江海濱現在最想擁有的局面,他沒有,可是周良安有。
周良安沒讓江海濱在這個房間當中,留太長的時間,拉着他們兩口子就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不能呆了,一會兒招商局的那幾個領導要過來堵我,我沒時間跟他們耗。
”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濰城那些被踩平了門坎的領導家門從來不是給江海濱留的,别人進出自由,江海濱卻進不去,似乎門口就像挂了一塊牌子,“江海濱與狗不得入内”,這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可是反過頭來再看看周良安,他的情況完全跟江海濱截然相反,領導求着見他,他不見。
再說到财務狀況,别說是什麼銀行的行長,江海濱就連想見一下農村信用社的社長也沒門。
可是面前的周良安卻有銀行的行長求着他貸款。
人與人的對比和心理落差在此時此刻就有這麼的明顯。
他們從後門離開,各大品牌方的代表圍在倉庫面前叽叽喳喳的吵個不停,想要在第一時間拿到己方品牌的出貨量,後勤搬運人員忙得滿頭大汗,連歇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台前的人聲鼎沸,幕後的默默付出,方方面面所體現出的火爆盛況都在刺激着江海濱和胡美霜夫妻二人的神經。
接下來周良安把江海濱帶到了她一直想看到的先鋒電子廠。
原本以為廠子今天放假,可是等江海濱來了之後才發現,這裡的人一個個的忙得熱火朝天,而且對周良安的到來視而不見,如果不是他們都低着頭喊了一聲老闆好,江海濱甚至認為周良安不是這裡的老闆。
王建國和科妍迎面走來,“老闆!
”
周良安一臉關切的看着這對準夫妻,“你說這大過節的,你們兩口子不休假在廠裡待着做什麼?
”
“老闆,你不會昨天晚上喝醉酒得失憶症了吧?
”
“昨天晚上你一邊喝酒,一邊指着我們的鼻子說,少喝點,明天還要加班……現在你怎麼好意思說是我們不願意休假……”
王建國情急之下想去捂科妍的嘴都沒捂得住。
周良安身後的江海濱和胡美霜已經笑了起來。
周良安這個當老闆的和他的下屬相處起來是非常愉快的,這個老闆似乎沒什麼價值,但是他的下屬對他又很服氣,江海濱那個本來隻是有一些萌芽的心,此時已經開始瘋狂生長。
他看到了随身聽生産車間,他也看到了VCD研發生産中心,他看到了孜孜不倦工作的技術員和工人……周良安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然而正是這種格格不入,卻成為了先鋒電子廠的第一生産力:拒絕外行指揮内行。
這樣的老闆,江海濱也想要。
接下來,江海濱見到了那些被周良安從華虹當中挖過來的精英們。
如:高偉、科妍、龍翔波等人。
這些人的臉上無一不是寫着“自信”兩個字,而且他們在看周良安的人生當中又寫滿了信任,他們也很忙碌,跟老闆打遠招呼就走,幾乎都不逗留。
江海濱突然覺得周良安一個人開車來接他們并不是什麼寒酸的事情,相反,那是全世界最低調的奢華。
江海濱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表一個态。
“周總,比起窗含西嶺千秋雪的風景與武候祠的曆史文化……我還是更喜歡工廠的金屬味道。
”
這樣的話,也證明周良安在車的絮叨并沒有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