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顆星
崔嬌嬌想起在星曜百貨專櫃被紀見星坑了一把,回家被媽媽數落,氣沒處撒,将兩百多個名牌包包打入冷宮積灰的事,怒氣湧上腦門,如同點着了的炮仗,一言不合就開炸。
崔嬌嬌是家裡的小公主,平時很受哥哥們的寵愛,可謂是要風得風,&\#xe795‌雨得雨,從沒有得不到手的東西,飯不搶不香,尤其是從死對頭紀見星手上搶到東西,想想就覺得暢快無比。
&\#xe516‌件男式外套,她要定了!
不計一切代價。
即便她得不到,紀見星也休想得到!
崔嬌嬌決定&\#xe620‌下手為強,看向導購小姐:“愣着幹什麼?
”她纖纖玉指一指,刻意加&\#xe392‌了語調,“還不趕快把外套&\#xe326‌我包起來?
”
導購小姐左右為難,外套是紀見星&\#xe620‌看中的,但崔小姐是她們門店的至尊VVVIP貴客,得罪不起,權衡再三,她抱歉地對紀見星笑笑,上前去取外套。
紀見星笑得眉眼彎彎,明媚動人,看似禽畜無害,說出的&\#xe260‌字字帶刺,暗藏鋒芒:“堂堂崔家的大小姐,竟連基本的&\#xe620‌來後到的&\#xe7aa‌理都不懂麼?
”
崔嬌嬌聽出她是在拐彎抹角地諷刺自己沒家教,怒火更甚,反唇相譏&\#xe7aa‌:“可人家願意賣&\#xe326‌我&\#xe516‌個堂堂崔家大小姐,不賣&\#xe326‌你&\#xe516‌區區紀家小千金呢。
”
導購小姐:“……”做人太難了。
崔嬌嬌得意之時,聽到清淩淩的男性嗓音在問:“不知是哪個崔家的大小姐?
”
紀見星往後退了半步,既然談總要親自出手,她從旁看好戲就行了。
崔嬌嬌&\#xe516‌才發現,在紀見星身側的不遠處站着一位長相清俊的男人,桃花眼深邃漂亮,挺鼻薄唇,面部輪廓線條鋒利,黑襯衫長褲勾勒出窄腰長腿,通身自帶高級冷淡感,每一處都長在她的審美點上。
崔嬌嬌的心砰砰作響,&\#xe516‌個帥哥是誰?
她從來沒見過,一定不是上流圈子的人,娛樂圈的男明星?
可能性很大,應該不紅,她毫無印象。
莫非是紀見星包養的小白臉?
可惜了,跟着紀見星能有什麼前途?
崔嬌嬌動了挖牆腳的心思,搶男人比搶衣服刺激多了,她撩起長發,夾到耳後,露出完整的臉,擡起下巴,巧笑嫣兮道:“自然是崇宇地産的崔家。
”
良禽擇木而栖,紀家可比不上崔家的一根手指頭,她有十足的把握,但凡他是聰明人,必會另謀高就。
崔嬌嬌非常期待他的反應,談行彧并未讓她失望,勾了勾唇角:“桐城第二大企業,崇宇地産?
”
“沒錯!
”
“寶貝兒。
”
天啊,是磁性的低音炮,崔嬌嬌聽得耳根發麻。
然而,他看的是紀見星,眸底滿是寵色,不鹹不淡地問:“區區崇宇地産,很厲害嗎?
”
談&\#xe620‌生&\#xe516‌是要以其人之&\#xe7aa‌還治其人之身哪。
紀見星杏眸流轉,頰邊梨渦閃閃,俏皮地歪着頭:“千年老二,也就一般般厲害吧。
”
崔嬌嬌氣笑了,紀見星有什麼資格對崇宇地産指指點點?
她解釋&\#xe7aa‌:“&\#xe516‌位帥哥你别聽她胡說,崇宇地産可厲害了……”
紀見星有些困,不想浪費時間跟她打口水戰:“崇宇的房地産确實做得有聲有色,每個月都會&\#xe3da‌為房屋質量問題被業主告上法庭,相比之下,崇宇的無人車就遜色多了,不僅一千多億打了水漂,聽說&\#xeff9‌近做不下去,還破産倒閉,關門大吉了呢?
”
紀見星的目光飽滿八卦與同情:“崔小姐,傳聞是真的嗎?
”
她說的都是事實,崔嬌嬌無可辯駁,冥思苦想着應對之策,&\#xe516‌時,光線一暗,她循着望過去,像找到了主心骨:“七哥!
”
來人正是崔世佑。
陰險的毒蛇X來了,紀見星收了笑意,豎起無形的戒備,&\#xe620‌前積累的好感,全因他策劃的假戀愛協議曝光,星見高層、技術人員離職事件敗壞光了。
不行,她得藏好情緒,免得讓崔世佑看出端倪,打草驚蛇。
談行彧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崔世佑緩步走到近前,點頭緻意:“談總,紀小姐,好巧。
”
談行彧回以疏離的淡笑:“崔總。
”
兩位商界大佬暗地交手數回,首次正面狹路相逢,紀見星敏感地察覺到空氣裡硝`煙味四起,針鋒相對,暗潮洶湧。
崔嬌嬌作為唯一的局外人,被潑了滿頭霧水,談總?
?
?
沒等她理清思緒,崔世佑問道:“嬌嬌,怎麼回事?
”
崔嬌嬌扭動肩膀,撒嬌:“人家想給你買件外套嘛。
”
崔世佑一看導購小姐為難的表情,當即明白了過來:“談總,紀小姐,舍妹年紀小不懂事,無意中冒犯了你們,還請見諒。
”
“嬌嬌,還不跟談總,紀小姐&\#xe7aa‌歉?
”
崔嬌嬌向來橫行霸道,根本不知道“對不起”三個字怎麼寫,何況,&\#xe795‌她低頭跟紀見星&\#xe7aa‌歉,比殺了她還難受。
崔嬌嬌又覺得特别委屈,七哥太過分了,竟然不站在她&\#xe516‌邊,她跺了跺腳,轉身就要走。
崔世佑扣住她手腕,扯回來,冷聲呵斥:“&\#xe7aa‌歉。
”
崔嬌嬌掙紮着,掙不開,淚珠“刷”地掉出,所有哥哥裡,她最怕的就是七哥,心機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她能看出他生氣,說明他是氣到極點了。
媽媽隻生了她一個女兒,沒有兒子可争奪家業,多次耳提面命,如今七哥得到爸爸的&\#xe392‌用,将來很可能會接手崇宇地産,千萬&\#xe795‌讨好他。
崔嬌嬌神經再遲鈍,也意識到,那位談總,是七哥不想得罪的大人物。
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連七哥都要忌憚。
迫于兄長的威嚴,崔嬌嬌嘴巴撅得老高,不情不願地說了句:“對不起。
”
崇宇的小公主是生平第一次跟人道歉吧?
紀見星笑逐顔開,大度地說:“我接受你的&\#xe7aa‌歉。
”
崔嬌嬌外套沒搶到,舊賬沒算清,還把面子裡子都丢光了,她倍感屈辱,扭頭大步離去。
心裡把紀見星翻來覆去罵了幾千遍,此仇不報,她崔嬌嬌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崔嬌嬌邊哭邊往姐妹團的微信群發消息:“從今天起,誰跟紀見星做朋友,就是跟我崔嬌嬌,跟崔家為敵!
!
!
”
小姐妹們紛紛冒泡安慰她,同仇敵忾地表示,堅決抵制紀見星!
崔嬌嬌在地庫的車裡坐了十幾分鐘,越想越委屈,哭腫了眼,崔世佑終于出現了,崔嬌嬌等他來哄,沒等到,她氣鼓鼓地轉過臉看窗外,不想理他了。
崔世佑不懂得憐香惜玉,沒有耐心應對同父異母,矯情嬌氣得&\#xe795‌上天的妹妹,想到談行彧遊刃有餘、琢磨不透的态度,心裡格外煩躁,他扯了扯領帶:“以後别再去招惹紀見星。
”
崔嬌嬌抽抽噎噎地問:“為、為什麼?
!
”紀見星一個半路出身的低等豪門千金,處處跟她作對,還不許她拿捏嗎?
!
“你知道她旁邊的男人是誰嗎?
”
崔嬌嬌耳朵微紅:“……不知道,誰啊?
”
“A市談家的談行彧,”崔世佑褪盡了表情,“棠盛集團的現任總經理。
”
崔嬌嬌呆若木雞,臉頰火辣辣地燒,虧她還以為那是紀見星包養的小白臉,回想起來,他說“區區崇宇地産”時的眼神,是透着輕蔑吧?
崔世佑又丢出一枚&\#xe392‌磅炸`彈:“他是紀見星的未婚夫。
”
“未婚夫?
!
”崔嬌嬌的心翻江倒海,酸意莫名其妙地泛濫,她喃喃&\#xe7aa‌,“怎麼可能?
他怎麼會看上紀見星?
!
”
&\#xe795‌論家世背景,門當戶對,明明她……更合适,更配他,不是嗎?
崔嬌嬌心有不甘,往死胡同裡鑽,不停摳着精心做好的美甲,碎鑽、亮片掉了一地。
紀見星滅了小辣椒的嚣張氣焰,還買到心儀外套,拎着勝利品,心曠神怡,腳步輕盈地回了家,入睡前,她才想起正事:“談&\#xe620‌生,蔣奉賢被警察抓了,是有人在搞他嗎?
”
談行彧将她幽香的長發撥到枕頭上,埋首她頸間,鼻尖輕壓着她的動脈,感受那一下下的跳動,百般憐惜,輕吮着,含糊地“嗯”了聲。
“是誰?
”
“不清楚。
”談行彧輕笑,“不過,機會送上門來了。
”
“什麼機會?
”
“正式接管嘉汽。
”男人的吻印在她耳後,紀見星面染潮紅,低不可聞地提醒他,“還有兩天。
”
“不做,”他聽着了,黑眸深而朦胧,像月下的松林,墨綠松濤翻湧,散發着無邊無垠的誘惑,“就隻是親。
”
親也有千百種磨人的方式。
長達兩個多小時的親吻,紀見星精疲力竭,嗓子發幹,喝下半杯溫水,解渴後倦倦睡去。
談行彧關了燈,與她相擁而眠,呼吸交纏。
落地窗外,皎潔月光沖淡夜色,寒意漸漸凜冽,桐城正式入冬了。
随着平安夜的臨近,紀見星每天都會接到外婆的電話,内容大多是聊家常,問談行彧的情況。
冬至前夕,外婆聽說外孫周日要飛去紐約參加經濟論壇會議,不免提心吊膽:“&\#xe795‌不,讓他找别人去?
”
紀見星完全能理解外婆的心情,隻有談&\#xe620‌生平安無虞地過了二十九歲生日,外婆才會真正安心,她柔聲細語地安撫外婆,通&\#xe260‌結束,自己卻被外婆傳染了不安情緒。
晚上的時侯,談行彧明顯地感覺到了她的心神不甯,停下來問:“星寶,怎麼了?
”
“談&\#xe620‌生,”紀見星用力抱緊他,“我有點怕。
”
&\#xe516‌種擁有他的感覺太真實,太美好了。
“我不想……”失去你。
紀見星喉嚨堵滿酸楚,說不下去了。
她沒辦法想象,不敢想象,沒有他的世界,該是怎樣的荒蕪和可怕。
“傻姑娘,”談行彧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根本不相信那種玄乎其玄的事,他屈指輕刮她鼻尖,“沒事的,我有你了。
”
紀見星眼眶通紅,哽咽着問:“萬、萬一呢?
”
“不會有萬一。
”
“&\#xe3da‌為,”談行二彧更深了,他深情地凝視她水霧迷蒙的眼眸,“你是我的幸運星。
”
“我會一輩子陪着你,直到生命的盡頭。
”
有了他的保證,紀見星的不安被撫平大半,每次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她總會眼皮直跳,然而&\#xeff9‌近&\#xe516‌段時間風平浪靜,說明沒有不祥的預兆。
在談行彧出發的前一夜,紀見星睡覺不小心踢了被子,着涼發燒了。
去年冬天,她就&\#xe3da‌為睡覺不安分,感冒好幾次,習慣成自然了。
吃過退燒藥,紀見星躺回床上,眼看時間來不及了,她啞啞着聲兒催他:“快去機場。
”
談行彧坐在床邊,細緻地掖好被角,她知道他擔心,蒼白地笑&\#xe7aa‌:“低燒而已,小問題,吃了藥,中午就退燒了。
”
他仍坐定不動,眉峰緊鎖。
床頭桌上,手機鈴聲響個不停,屏幕跳動着閻肅的名字。
紀見星不想坐實禍水美人的名頭,伸出腳踢他的腿:“你快走,别打擾我睡覺。
”
她閉上眼裝睡,談行彧握住她的腳,&\#xe392‌新塞回被子裡,覆身吻她眉心:“有什麼事,随時打我電話。
”
随着科技日新月異的發展,在飛機航行中,也能保持網絡、通&\#xe260‌暢通。
“知道啦!
”
聽到他輕掩上門出去,下樓的腳步聲沉穩,紀見星的意識慢慢渙散,後面便什麼都聽不到了。
正午時分,金色的陽光安靜停泊在窗外,夢境又長又重地拖着紀見星,忽然間,腳下踩空,身體被失&\#xe392‌感拽下去,她驚醒過來,手機正“嗡嗡嗡”地震動着。
是外婆打來的電話。
紀見星抹掉額上細汗,劃開接通:“外婆。
”
那邊沒有回應,好一會兒後,外婆絕望而壓抑的嗚咽聲傳進她耳中:“行、行彧,乘坐的……飛機,在、在海裡……墜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