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面殺來的那隊人馬,唬得衆人是面如土色,不過待到那隊人馬靠近之時,衆人才發現,隻是虛驚一場,這是早上地公将軍張寶派去清河郡,去與安平王的弟弟甘陵王劉理接頭的另一路人馬,由張牛角帶隊,不過從樣子來看,張牛角這一路人馬在清河郡那邊的遭遇,也與衆人在巨鹿的遭遇差不多,看來這甘陵王不是與安平王一樣早被皇甫嵩給扣押了,便是原本就是與皇甫嵩一夥的,早把自己的哥哥給賣了。
回到下曲陽城中之後,張寶大贊廖淳的忠心護衛,賞了廖淳許多的金銀财帛,卻對嚴政帶兵趕回來救援之事是隻字未提。
嚴政對此頗為不滿,并因此對廖淳也懷恨在心。
而那卞喜因被天公将軍張角關入大牢之事,原本就痛恨廖淳,這次嚴政得不到封賞,那自然也就沒了他卞喜的份,而他原本想要就此出人頭地的願望,也就此泡了湯,因而就更加痛恨廖淳了。
不過,這次冒險去救張寶對他來說倒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至少與嚴政拉上了關系,而且軍中一般的小頭目,也不敢再小瞧他了。
一日,卞喜獨自一人在營帳中嚼着根稻草發呆,突然一人從帳外跑了進來,對他說道:“頭兒,我可算找到你了。
”
卞喜一聽聲音倒挺熟悉,但在冀州可從來沒人叫自己“頭兒”啊,心道:“是不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混球,又來取笑自己?
”
他回過頭去正要開罵,卻看到跑進帳來叫自己頭兒的正是那個同自己一道押着廖淳來冀州,後來又同被天公将軍關入大牢的自己的副手裴元紹,心中頓時大喜。
原來,那日卞喜與裴元紹二人雖同被廖淳從牢中放出來,但由于廣宗城中太過混亂,這二人很快便在亂軍之中走散了,後來雖又同在地公将軍張梁麾下的冀州黃巾軍中呆着,但是由于冀州的黃巾軍有十餘萬之衆,二人又在不同的部曲之中,因而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也就沒有再見過面。
要到卞喜在馬上振臂一吼,要一衆黃巾将士随嚴政殺回去救地公将軍張寶的時候,裴元紹才看到卞喜,但這之後大夥便都忙着去救張寶了,救了張寶後又急着趕回下曲陽城中,因而裴元紹都沒機會找卞喜說話。
而回了下曲陽城後卞喜便又像石沉大海一般沒了蹤影,一直要到這會兒,裴元紹才打聽到卞喜的下落,找了過來。
二人見面喜極而泣,拉着手說了半天的話,講了各自分别後的遭遇,一直要到卞喜問起裴元紹現在在何處時,裴元紹這才想起,尚有正事沒對卞喜說,于是忙告訴卞喜道:“對了頭兒,差點忘了正事了,我混過好幾個部曲,現在官渠帥的青州軍部曲中呆着。
”
裴元紹原本還要再說下去,但他見到卞喜一臉疑惑的樣子,以為卞喜是不知道誰是“管渠帥”?
什麼是“青州軍”便用手比劃着對卞喜說道:“就是那個‘呀!
呀!
呀!
’一個回合把那官軍的護烏什麼中郎将劈死的猛将管亥,管渠帥!
而青州兵就是管渠帥帶來的……”
卞喜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什麼‘呀!
呀!
呀!
’還一個回合?
你那是三個回合,說得就好像你看到管亥殺那護烏桓中郎将宗員似的,那時候我跟你不都還關在牢裡嘛。
”
裴元紹抓着頭皮笑笑道:“我這不也是聽說的嘛,我怕你不知道,嘿嘿嘿~”
卞喜道:“我是奇怪,你怎麼混到青州兵的部曲裡去了?
那青州兵的部曲從不收外人,青一色全是青州人,而且人家作戰勇猛,你混裡面不是拖人家後腿麼?
人家能要你?
”
裴元紹一聽卞喜這麼說,就皺起了眉,苦着臉道:“頭兒,你這就太看不起元紹了,我怎麼說也算得上是一員猛将,在荊州時你也是知道的,我打起仗來那多勇猛啊。
”
卞喜一臉不屑的道:“得了吧你,你還打仗呢,是打劫吧?
打劫起那些百姓來你小子倒夠猛的,荊州那些百姓見了你倒都是聞風喪膽了。
”
裴元紹一聽卞喜說他夠猛,咧嘴笑了起來,不過轉而他回過了味,哭喪着臉說道:“頭兒,你這是損我還是誇我哪?
”
卞喜皺着眉道:“行!
行!
行!
就算你厲害,那快說,怎麼給你混到青州軍裡面去的?
你不會是扯謊跟人家說,你是青州人,但在荊州長大的吧?
”
裴元紹答道:“那哪能啊!
我是救了人家青州軍中一個部曲的頭目,名叫徐和。
那日,徐頭領正與那官軍的黑衣将打鬥。
”
卞喜道:“那是燕人張益德,張飛!
”
裴元紹道:“對!
徐頭領與那張益德張飛交手,突然馬失前蹄,一頭栽倒在地上,張飛提着青龍偃月刀,手起刀落,便要砍向那徐頭領,我大喝一聲沖了過去,舉起手中的長槍便去此那張飛,張飛眼見不好,急忙收回那砍向徐頭領的一刀,于是我跟那張飛便大戰了三百回合,最後張飛不敵,落荒而逃。
”
卞喜一聽就知道裴元紹這小子開始扯謊吹大牛了,但他還是故意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問道:“你說的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
裴元紹笑着答道:“那是晚上,在牛家村後背的山坡上,你自然就不知道了,哈哈~”說着用手去拍自己的大腿,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态。
卞喜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奧!
原來牛家村被劫那事是你們做的啊,地公将軍到現在可都還在查這事。
”
裴元紹笑道:“對!
就是我們做的。
”不過轉而他就發現自己說漏嘴了,便忙否認道:“這,這,這……不是,不是,不是……”
這回輪到卞喜笑了,卞喜道:“還‘青龍偃月刀’?
!
知道那刀誰的不?
關羽的!
張飛使的據我所知那是‘丈八點蛇矛’!還與張飛大戰三百回合?
!
告訴你,能在張飛那‘丈八點蛇矛’下活着,除了管亥之外,還沒有第二個人?
難道你跟那徐和比管亥還厲害?
裴元紹知道自己牛皮吹破了,忙尴尬的笑着,一個勁的說道:“不是,不是……”
卞喜故作生氣道:“現在連我都蒙了?
你膽子大了啊,說實話!
”
裴元紹耷拉着腦袋道:“那晚,我路過青州軍的營帳,聽到徐和徐頭領他們在帳中說着晚上去打劫的事情,我聽了手癢,就也想去,你知道冀州這邊地公将軍的規矩有多嚴,要與百姓秋毫無犯,憋得我是心發慌,手發癢……”
卞喜見裴元紹又要羅嗦,便打斷道:“不要扯,直接說,後來怎麼了?
”
裴元紹應聲接着說道:“哦,我後來就跟在他們的後面到了牛家村,他們打劫完後,怕村民去地公将軍處告狀,便殺光了村子裡的村民,然而徐頭領在殺死其中一個村民的時候,那村民從他的腰間扯下了他的名牌,但是他卻沒有發覺。
等他們走後,我就去拿了那塊名牌,又給徐頭領送還了回去。
後來,在與官軍的一次厮殺中,我們的頭兒死了,整個部曲也散了,徐頭領便把我叫到了他的部曲中去了。
”
卞喜道:“難怪地公将軍查了半日都查不出是誰幹的,原來是你小子替他們擦了屁股了。
”
裴元紹一聽,慌忙央求卞喜道:“頭兒,這事可别往外說啊,不然我這小命可就不保了。
”
卞喜看着裴元紹那可憐樣,笑道:“放心,就沖你還叫我一聲‘頭兒’,再說咱們也算是同鄉,我又怎會害你?
!
”
裴元紹見卞喜答應不往外說,便又一臉輕松了。
這時卞喜問道:“你剛剛不是說有正事要對我說嗎?
什麼事?
扯了半天都還沒說呢?
”
裴元紹這才恍然大悟道:“你不說我還真差點忘了,就跟牛家村那事差不多,牛家村西面,翻過一個小山坡,有個槐樹村,那村子的百姓今日剛來咱城中交過錢糧,如果按天公将軍定着的繳稅法,那村民手中剩的錢糧,應該比這交上來的還要多,咱要是去劫上一票,那以後這日子可就吃香的、喝辣的,還當什麼黃巾賊啊!
”
裴元紹說着說着,這臉上的神情便已經美了起來了。
卞喜聽了亦十分的心動,就如裴元紹之前說的那樣,在冀州的這段時間他是憋得心發慌,手發癢,恨不得馬上就沖到槐樹村去狠狠的幹上一票,但是為了在裴元紹面前保持一個“頭兒”應有的身份與形象,便故意壓着嗓子,用自以為低沉而實則尖細而又可笑的聲音說道:“這個,不太好吧。
”
不過他到底隻是在那裡端端架子,因而很快便在裴元紹的勸說之下答應了下來,決定“重操舊業”,跟着那些青州兵一道,去槐樹村打劫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