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東廠
“還沒查清楚?
”魏忠賢陰聲問道。
“回督公,小的們已經順着線摸過去了。
現在隻知道劫船的主謀是從南方來的。
具體是哪家,小的們還沒有查清楚。
”東廠大檔頭心驚膽戰的回答。
“聖上哪裡,雜家最多隻能再維持一個月,要是一個月内還查不清楚,你就自行解決了吧?
”魏忠賢扔下這麼一句,站起來就走。
“督公?
”看着連頭都不回的魏公公,東廠大檔頭變了臉色。
“傳最高級飛火簽,調集一切人手,半個月内要再查不出來,都給老子提頭來見。
”大檔頭紅着眼,咬着牙嘶聲叫道。
随着東廠大檔頭發狂的聲音,東廠番子們似炸了窩的蜜蜂,成群的飛出京城向天津飛去。
天啟五年9月底,龍門客棧中裝載了大量物資的車隊,浩浩蕩蕩的踏上了征程。
160多輛四輪馬車,近千人的大型商隊,第一次出現在草原之上。
商隊中,鄭平學着老兵的樣子,打理照顧着自己車上的挽馬。
鄭平從沒想到,照顧馬竟然還有那麼多的訣竅。
飲水、喂料、順毛,那一項都有不少的學問在裡面。
這打理的還隻是挽馬,要是戰馬據說需要打理的更多。
想成為一個真正的騎兵,還真的不容易。
借踏上草原的機會,張雲翼開始安排那些來自邊兵的老兵,給少年隊上課。
主要就是講解騎兵的一些常識。
從老兵們口中,少年們才知道,原來并不是會騎馬就能算是騎兵。
騎兵遠比他們想象的複雜。
做一個騎兵,首先就得熟悉馬性。
怎麼樣才能熟悉馬性?
你必須得對你騎得馬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才行。
所以中原的騎兵都推崇自己來喂養馬匹。
因為那是熟悉馬性的最佳途徑。
而草原的騎兵和中原人不一樣。
他們從兒童時期就開始和馬打交道,他們對馬的脾性遠比中原人熟悉。
草原最普通的牧民,稍加訓練也能作為基本的騎兵使用。
這就是草原和中原的最大區别。
“隻有做到能娴熟的控馬,能在疾馳的駿馬上,随意變幻各種姿勢而不會落馬,這才能算是最基本的騎兵。
從這點上來說,草原的每個成年牧民都可以算是基本的騎兵。
小子們,現在知道中原和草原的騎兵差距了吧?
”
老兵以一種凝重的口吻,結束了給少年們的騎兵基礎講解。
“那我們要是現在開始學騎馬,需要多久才能達到你說的那種境界?
”鄭平記得,是牛金星問出的這句話。
“現在開始學?
哈哈。
”老兵輕笑了兩聲,“如果你有騎兵的天賦,想達到我說的那種基本境界,天天騎,大概騎個3-5年就差不多了。
”
看少年們興奮的樣子,老兵又補充一句,“要是你天賦不夠,你也許一輩子都達不到那種境界。
”
真正踏上了草原,鄭平他們才感到草原的路也一樣的艱難難行。
9月的草原,正是水草豐茂的時候。
一眼望去,整個草原就像大海的海面,到處都是深深淺淺的各種綠色。
風吹過草地,草面就像海上的波浪随風起伏。
風吹草低見牛羊,還真是比較的形象。
一路上,淺處的草還沒不過腳面,而那些深處的草卻足足超過了膝蓋。
整整一天走下來,少年們回頭一看,太行山依然還是那麼高大巍峨。
全軍似乎并沒有走出多遠。
四輪馬車在草叢中艱難前行。
馬車最怕的,是長草對車軸的纏繞。
一旦長草把車軸纏死,馬車都有斷軸的危險。
再次彎腰剃掉挂上車軸的長草,仔細比了比車軸距地面的距離。
鄭平記住了這個尺寸。
想要順利的通行草原,這些四輪馬車就一定要加大車輪,提高離地間隙,躲開長草對車軸的纏繞才行。
擡起頭,鄭平看到張俊豪和秦安兩個丙字隊的少年,緊跟在鄭明身後。
他們一邊恭敬的伺候着老人家,一邊不停的在記錄着什麼。
不用看,鄭平都知道這兩個夥伴在忙些什麼。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負責的事情此行更為重要。
張俊豪他們是在測繪地圖。
少年隊此次進入草原,捎帶的另一個重要事情,就是測繪地圖。
朱由檢受夠了大明那種寫意派的地圖。
在閑暇時,朱由檢對留守信王府的丙字隊少年,做了簡單的地圖培訓。
因為不知道海拔高度該怎麼測量,朱由檢就隻把他對地圖的基本理解教給了少年們。
對少年們,朱由檢隻是再三強調了比例尺、方向、固定的标志物在地圖中的作用。
他在就要求少年們,一定要标注清地形的相對高度。
朱由檢動動嘴,少年們跑斷腿。
少年們在經過反複、大量的練習後,他們對京城附近各處地圖的繪制,總算達到了朱由檢的初步要求。
此次丙字隊前來支援喜峰口,測繪地圖的任務,也就随之而來。
走到哪,地圖就要繪制到哪,這就是朱由檢對少年隊的最新要求。
看着忙着記錄的張俊豪和秦安,鄭平打了個冷戰。
幸好他是甲字隊的,要不然忙碌的人中也少不了他。
夜色下,龍門商隊(來自龍門客棧)那龐大的宿營地周圍,各種探子向各自所屬的陣營飛馳而去。
他們帶回去的都是相同的信息,那就是龍門商隊真的出來了。
風吹草動,石落水驚。
草原的各方勢力開始聞風而動。
天津,海河畔
借助夜色的掩護,東廠的番子包圍了這個看似普通的小村莊。
随着幾聲低沉的蟲鳴聲,東廠番子娴熟的沖進村莊。
嘶喊聲、叫罵聲瞬間在村莊中響起。
火把齊齊打了起來,東廠番子赫然已經将整個村子圍了個水洩不通。
一個番子跑了出來,附在帶隊的檔頭耳邊低聲回報。
“什麼?
又沒抓到活口?
”帶隊的檔頭煩躁的叫道:“那還等什麼?
給老子把這全村的賤民全都抓來,挨個審問。
老子就不信沒有線索?
”
随着檔頭的命令,村中傳出各種慘叫的聲音。
火光下,整個村子如同墜入嚴酷的地獄。
坐在村口,帶隊的檔頭煩躁的來回走了幾圈,轉身大聲吩咐:“通知回去,給老子擴大調查範圍。
把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全部給老子再過一遍。
哪怕他隻是沾上一絲,也給老子仔細查一遍。
老子就不信了,他們還能一點蛛絲馬迹都沒留下。
”
随着東廠檔頭發狂般的命令,整個天津衛都開始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