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
看着巍峨的太行山和那崎岖難行的山路,龍門商隊上下所有人等,都長出了一口氣。
總算是活着回來了。
所有人都沒想到,龍門商隊的這趟行程竟然會如此的艱難。
兩天前,打完對馬賊的最後一仗,龍門商隊總算獲得了久違的平靜。
這兩天,在紮魯特部的跟随護衛下,龍門商隊總算順利的回到了喜峰口龍門客棧。
老掌櫃鄭明與巴特爾約好交易的日期,就大方的讓巴特爾帶走了商隊剩餘的糧食。
送走紮魯特部,回到龍門客棧,龍門商隊的所有人員都感到萬分疲憊。
去草原的這半個多月,雖然走的路并不算多。
但一路卻一直在不停的行軍,還斷斷續續打了數仗。
這種節奏可不是一個商隊的節奏。
這半個多月,龍門商隊已經相當于參加了一場大的戰役。
雖然商隊的人員傷亡不大,可在戰争狀态下,一直緊繃着神經,即便是老兵到最後也有些吃不消了。
要不是商隊數次大勝,有效的緩解了人員緊張的心理,商隊也許早就崩潰了。
終于回到了平安的環境,一放松下來,感覺疲憊那是正常的現象。
安排好人員的輪休班次。
苦命的張雲翼等人,開始給信王殿下寫各種不同内容的報告。
信王殿下對此次龍門商隊的行動十分關注。
信王曾再三交代,回來後一定要第一時間給他報告。
對信王的異常關注的理由,張雲翼幾人是心知肚明的。
要知道,這計劃可是信王殿下親自拟定的。
幸好信王殿下對報告并不要求文采,唯一的要求就是真實。
信王是要不含任何水分的真實,越真實越好。
除了詳細描述商隊行程和戰鬥的報告,老掌櫃鄭明還急需信王為商隊制定新的計劃。
紮魯特部提供的奴隸,萬一真有數千之衆,那該如何安置?
商隊還需要信王來安排批複。
在老掌櫃心中,這才是商隊的頭等大事和當務之急。
在老掌櫃鄭明和張雲翼辛苦的口述下(他們不識字),數份覆蓋各方面的報告,在鄭平手中寫成。
這些報告連同少年隊的總結,經過兄弟貨站快速的傳向京城。
京城,皇宮
平常沒多少人來往的紫宸殿,現在燈火通明,不停有宮女和小太監急急忙忙的跑來跑去。
緊張的氣氛在殿中彌漫。
殿門口,天啟皇帝朱由校煩躁的問道:“太醫怎麼還沒來?
”
聽到皇帝發問,侍立在旁的魏忠賢躬身應到:“太醫們年紀大了,行動難免有些遲緩。
不過有王太醫在此伺候,容妃娘娘應無大礙,陛下放心就是。
”
“應無大礙?
朕要的是絕對無礙!
”朱由校依舊煩躁的叫道。
“快,再多派幾個人去。
要是他們走不動,就把他們給朕擡過來。
”
看到天啟皇帝如此煩躁,魏忠賢不敢再勸,急忙又安排一組内侍前去接應太醫院的太醫。
看看忙亂的紫宸殿,魏忠賢的心也忍不住提了起來。
天啟皇帝子嗣不旺。
這幾年先是張皇後小産,緊接着兩位公主先後夭折,範慧妃懷的皇子,出生後也沒能多活幾天。
這些孩子每一個的死,讓朱由校傷心欲狂,甚至都讓朱由校變得有些神經兮兮。
為兒孫積福。
信王這個整治黑心皇莊的理由深深打動了朱由校。
不知是天意還是巧合。
在信王殿下辣手整治皇莊後,沒過多長時間,容妃任娘娘就有了身孕,這讓朱由校大喜若狂。
但連續有皇子不是小産,就是出生夭折,讓朱由校變得對一切都有些疑神疑鬼起來。
在朱由校的嚴令下,宮中所有知道容妃懷孕的人都閉上了嘴。
一些不讓人放心的宮女和内侍幹脆就被魏忠賢滅了口。
從皇帝的這個旨意中,魏忠賢深切體會到天啟皇帝的決心。
在魏忠賢的嚴密管控下,容妃娘娘懷孕的消息才能一直封鎖到今天。
按陛下的計劃,這幾天就要逐步向外放出容妃懷孕的消息了。
沒想到……
按說,容妃娘娘還有10幾天才到日子,可今天的表現卻異常讓人放心不下。
一直為容妃調養身體的王太醫,也認為容妃有早産的迹象。
這更讓朱由校大驚失色。
老天一定要保佑啊!
保佑容妃娘娘能順利産下龍子。
魏忠賢望着紫宸殿誠心誠意的禱告着。
陛下可受不起再次的打擊了。
若是容妃娘娘的孩子再出問題,隻怕宮中又要再死一大批人。
死幾個宮人到不要緊,關鍵是陛下的身體可受不了啊!
魏忠賢的心中充滿了憂慮。
慌亂的人聲傳來,太醫院的太醫終于來了。
信王府
躲在船模房中,朱由檢默默的組裝着“勝利号”船模。
不知為什麼,平常很容易挂上的配件,他幾次都沒能挂上。
啪,朱由檢煩躁的把手中的配件扔到桌子上,眼睛呆呆的望向房外。
那個方向正是皇宮的方向。
“我這是怎麼了?
”朱由檢忍不住在心中問自己。
雖然阮大铖已經給朱由檢分析的相當清楚。
天啟皇帝封鎖消息主要是在提防外廷的大臣。
因為雖沒有明文規定,但按大明的習慣,妃子懷孕是必須要通報外廷知曉的。
這規定,其實倒不是怕出生的皇子作假。
皇宮中的妃子從懷孕開始,直到孩子出生都有嚴格的記錄。
那些東西想全部作假也有很大的難度。
及時通報朝臣,更多的是因為皇子會事關大明将來的儲君,外廷的大臣需要知道他們将來效忠的對象到底是誰。
尤其像天啟這種尚無子嗣的帝王,大臣們會更為關注宮妃懷孕的情況。
天啟這樣封鎖消息,最傷的其實是文臣的心。
沒見連阮大铖聽到消息都傷心欲絕嗎!
雖然阮大铖分析的很有道理,可朱由檢的心中依然似一團亂麻一樣。
不會是因為皇宮中那個未出生的孩子吧?
朱由檢忍不住在心中問自己。
不會!
随即,朱由檢就在心中斬釘截鐵的回答自己。
那是為了什麼?
仔細思索片刻,朱由檢終于找到他煩躁的根源。
是大哥朱由校對他隐瞞消息這個舉動本身!
這種隐瞞,就意味着大哥朱由校對他的不信任。
朱由檢心中在害怕,他害怕失去哪位疼愛他的大哥。
朱由檢害怕一直疼愛他的大哥朱由校,會變成一個典型的皇帝。
就是那種六親不認,隻從利益出發的寡人皇帝。
在扪心自問中,朱由檢真切的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真正認可了這位大哥。
大哥朱由校已經變成了他真正的親人。
朱由檢非常非常不願失去他在這個時代唯一的親人。
不知不覺間,眼淚默默地流了下來。
孤,難道就真的要注定了孤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