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将從北方凱旋，軍制改革正式開始。

　　骠騎、龍虎、鎮國、定國這四個将軍号，被趙瀚從武官散階中剔除，另擇其他封号來代替。

　　中央都督府設置特屬将軍号，由高到低為：骠騎、車騎、龍虎、鎮國、定國、伏波六将軍，皆正一品武職。

　　費如鶴被召回南京，獲封骠騎大将軍。

　　張鐵牛被召回南京，獲封車騎大将軍。

　　黃幺被召回南京，獲封龍虎大将軍。

　　李正被召回南京，獲封鎮國大将軍。

　　費映共被召回南京，獲封定國大将軍。

　　古劍山被召回南京，獲封伏波大将軍。

　　這六人統管都督府事務，以費如鶴為首，具體管轄内容各有側重。

　　最早的一批從龍勳臣，皆為六軍大都督，有些類似于戰區司令。

　　江大山，出任中軍大都督，駐南京。

　　黃順，出任後軍大都督，駐北京。

　　胡定貴，出任左軍大都督，駐沉陽。

　　江良，出任右軍大都督，駐西安。

　　丁家盛，出任前軍大都督，駐昆明。

　　樊超，出任海軍大都督，駐廣州。

　　在六位大都督之下，再設左右都督，皆由老将們去擔任，分管地方戰區事務。

　　這些老将騰出位子，讓更多武将獲得提拔，可以擔任大都護、師長等職。
比如曹變蛟、李定國就升級為大都護，軍校畢業生甚至出現四位師長（都是短期培訓班出身，例如秦良玉的孫子馬萬年）。

　　地方部隊也跟着調遣換防，各地兵力變得比較平均，隻是稍微側重于邊疆地區。
不像以前那樣，南方兵力極少，大量軍隊都壓在北方了邊境。

　　各省的巡檢武警部隊，從都督府徹底剝離，融入地方都指揮司系統，專管剿匪、緝私、救災等工作。

　　若地方出現什麼亂子，各省都指揮使首先帶巡檢兵去剿滅，亂子太大難以平息，才請申請各大戰區正規兵出動。

　　遇到緊急情況，戰區大都督可就近調遣巡檢兵。
如果要大規模調動巡檢兵，戰區方面必須請示中央，獲得兵部和都督府許可才行。

　　城市警察系統，變更為行政單位，接受地方文官的管理。
若遇到敵人攻城，警察要臨時歸屬軍隊指揮，沒有駐軍的州縣，警察必須緊急編入巡檢武警系統。

　　鄉村農兵，再次縮小規模，屬于軍隊系統，中央都督府整訓司，在各省設有整訓機構。
既負責從農兵當中招募訓練新兵，又要跟其他部門接洽，落實退伍士兵的轉業安置工作。

　　所有跟軍事沾邊的工廠，徹底從工部剝離，劃歸都督府的後勤、器械兩司管理。

　　兵部設有清軍司，定期派遣清軍使，巡查軍隊和軍工廠的違紀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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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王？
”

　　費如鶴和張鐵牛剛回南京，就遇到皇帝派來的行人。

　　行人笑道：“請兩位大将軍，回家沐浴齋戒三日，三日之後封王诏書便至。
”

　　費如鶴掏出一張面值10元的軍票：“多謝天使報喜！
”

　　張鐵牛也連忙掏錢，那行人順手接下。
這屬于報喜紅包，按理來說是違規的，但官員已經敢收了，隻要數額不大就沒人來查。

　　千裡之堤，毀于蟻穴，腐敗永遠不可能消除。

　　送走行人，費如鶴苦笑：“今後恐怕無法統兵作戰了。
”

　　張鐵牛卻樂呵呵：“不統兵就不統呗，放眼各處邊疆，有哪個是大同軍敵手？
今後打仗，都跟這些遠征漠北差不多，要麼一直追趕敵人，要麼一下子就獲勝，這種仗打起來有甚意思？
嘿嘿，我老張居然也有做王爺的一天。
”

　　三日之後，封王诏書頒布。

　　費如鶴被封為永平王，張鐵牛被封為河間王，都是郡王，不可能給親王的。

　　兩位王爺今後不會再指揮作戰，文官們也都放心結交。
接下來半個月，二王府邸訪客不絕，費如鶴和張鐵牛卻愈發謹慎，誰來他們都願意接待，但所有禮物一律不收。

　　在趙皇帝這裡，沒有自污一說！

　　封王的話題沒有持續多久，北平知府就派人抵京，人們的注意力都被轉移過去。

　　今年二月，一顆流星在北京上空爆炸，四顆隕石落入城内，七顆隕石落于城外。
曆史上，這是康熙二年，康熙的親媽剛死九天，因此都說跟太後之死有關。

　　但現在不同啊，因為北京不是首都了，隕石的政治意義沒那麼大。

　　事實上，早在十二年前，就有隕石落在北京。

　　當時欽天院天文館解釋，隕石落于前朝舊都，代表着大明徹底結束，大同江山社稷更加穩固。

　　所以，現在第二次墜落隕石是什麼鬼？

　　北平知府還把隕石給撿來了，十一顆隕石墜地，一共找到了九顆。
有一顆砸壞民房屋頂，落在百姓的床邊上，差點把人給砸死。

　　朝會。

　　今天的議題是北京隕石。

　　“這玩意兒不會有輻射吧？
”趙瀚盯着隕石觀看，旁人也聽不懂他在說啥。

　　九顆隕石都體積不大，搞不清楚是什麼類型。

　　現任欽天院天文館館長叫薛鳳祚，另一個時空，他年輕時主修陸王心學，中年師從傳教士成為數學家和天文學家，晚年考察黃河和大運河，寫出《兩河利弊》且被編入《四庫全書》。

　　這一個時空，薛鳳祚十多年前就進了欽天院，一直在從事天文研究。

　　而他能做天文館長，卻是源于數學研究……此君跟提丢斯一樣，發現某個數列，跟諸行星與太陽的距離近似，因此推測火星和木星之間，還有未發現的某顆行星。

　　好吧，其實這隻是巧合，沒有任何科學意義。

　　但趙瀚不懂天文，此時的天文學家，又都認可薛鳳祚的“偉大發現”，于是薛鳳祚就獲得了巨大的聲譽。

　　薛鳳祚說道：“陛下，前番剛有漠北大捷，北京便得隕石墜地，此天慶我大同朝赫赫軍威也！
”

　　趙瀚反問道：“你這番話，自己信嗎？
”

　　“嗯……甯可信其有。
”薛鳳祚當然不信，他這天文館長不是白做的。

　　趙瀚問道：“你覺得隕石是怎麼來的？
實話實說。
”

　　薛鳳祚硬着頭皮說道：“臣猜測，天空中除了星體，還有許多雜物。
這些雜物很小，就連望遠鏡都看不到。
它們平時是移動的，不慎被地球引力捕捉，就飛快的落向地面。
”

　　“繼續說。
”趙瀚臉上露出微笑。

　　薛鳳祚說道：“臣曾在夜晚見過流星，流星帶有的光芒，應該是跟空氣摩擦所緻。
就像刀子噼砍石頭，也會撞出火花。
流星的速度很快，與空氣不斷摩擦，就起火燃燒自己。
等落到地上，已燒得隻有雞蛋大小，這便是我們見到的隕石。
”

　　參加朝會的文武大臣，多數就跟聽天書一樣，什麼空氣摩擦他們也不懂。

　　見皇帝面帶微笑，他們也不便反駁。
若是胡亂說話，一來惹皇帝不高興，二來會顯得自己無知。

　　趙瀚點頭道：“你給群臣說說，天文館最近有什麼發現？
”

　　薛鳳祚說：“泰西有位學者叫加利略，他發現木星有四顆衛星。
月亮就是地球的衛星，木星若是有人居住，就等于能看到四個月亮。
這四顆木星的衛星，天文館陸陸續續觀測，今年已經全部找齊了。
”

　　“木星不止四顆衛星吧？
”趙瀚問道。

　　“或許還有，”薛鳳祚說，“可能是望遠鏡看得不清楚，等做出更好的望遠鏡，就能觀測到更多的衛星。
”

　　趙瀚又問：“還有其他成果嗎？
”

　　薛鳳祚說：“去年編撰了全新的星圖，也是古今中外最完整的星圖。
四年前完善了月距表，依據這個月距表，遠洋船隻在幾個小時内，就能測量出自己所在的經緯度。
七年前，天文館制定出最完整的太陽系模型，并結合歐洲學者開普勒的成果，與物理館一起确定行星運行規律。
還有其他小的成果，例如潮漲潮落，天文館同仁一緻認為，是受到太陽和月亮的引力所緻。
”

　　戶部右侍郎吳朝貴忍不住說：“我讀過東晉葛洪《抱樸子》，也讀過三國楊泉的《物理論》，他們都說潮汐是月亮牽引所緻。
這恐怕不是你們天文館的新發現吧？
”

　　薛鳳祚解釋道：“宋代已經畫制出精确的潮汐表，但古人隻能猜測其原理，今人卻可闡述潮汐發生的根源和過程。
天文館制定了潮汐的橢圓模型，測算出更精密的潮汐運動規律。
”

　　說着，薛鳳祚拱手說：“許多天文現象研究，皆仰賴陛下提出的萬有引力。
”

　　瞬間無人再說話了，這是皇帝提出的理論，延伸出的各種科學研究成果。
反對天文館，就是在反對皇帝本人！

　　趙瀚對群臣說：“還是孔夫子那句話，敬鬼神而遠之。
虛無缥缈的鬼神，虛無缥缈的天意，可以相信，可以尊重，但不可幹擾我們做事。
北平知府收集隕石，還派人送來南京，可記一小功。
但不是在我這裡記功，而是把隕石交給欽天院研究的功勞。
今後再有流星、地震之類，不可妄言災禍而擾朝政。
”

　　“陛下聖明！
”群臣齊呼。

　　張鐵牛聽得直打哈欠，這個王爺不好耍，還不如在北方領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