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服軟
黃天仕目光冷冷的,像是一把尖刻的刀子,直直地刮在了黃天河的臉上。
黃天河原本就是色厲内荏,眼下被他這樣的眼神一掃,整個人的氣勢一下就弱了下去。
黃天仕隻是用一記眼神作為回複,景瑜卻是冷着聲音道:“親兄弟?
那當初你們把我們淨身出戶的時候,怎麼沒有考慮過你和我爹是親兄弟?
現在倒是開始打起親情牌來了?
”
景瑜這般冷眼以對,甚至連稱呼都沒有,頓時叫黃天河的面上又是一陣惱怒。
他們還未待反駁,景瑜又已經冷冷地開口,“還有這位老太太,我們家門口每天都有人打掃,無需你這般用自己的身體親自擦一遍。
就是你願意擦,我還嫌髒!
”
黃老太太的臉一下就氣綠了,顫着手指着景瑜,半晌才吐出兩個字:“孽孫!
”
誰料,景瑜卻是又冷冷地笑了兩聲,“這位老太太還是不要亂喊的好,我與你可沒有半點學院關系!
就是其他的關系,也早就在十幾年前那份契書簽下的時候就已經兩訖了!
”
黃老太太面色頓時一白,蒙氏等人也都被他的這股氣勢震懾住了。
原本跟周氏對陣,他們還能像潑婦一般罵上幾句,但是現在跟景瑜一對上,他們頓時就隻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劈頭蓋臉的襲來。
周氏見到自家兒子這般有氣勢,嘴角不自覺勾了起來,黃天仕亦是如此,心裡為自己有這個一個兒子感到驕傲自豪。
景瑜是長子,當年自然在皇家老宅住過一段時間,偏生他這人記憶力好,特别記仇,那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到現在都清晰如昨日一般!
今天,這些人竟然還有臉來這裡?
竟然還有臉跟他們談什麼皿濃于水?
呵,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比這更好笑?
黃老太太終于是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因為惱怒,她的身子都禁不住一陣陣顫抖,半晌才終于站穩了。
她轉向黃天仕,臉上盡是憤怒的控訴,“你,你……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竟然敢這般對長輩說話!
”
黃天仕目光平靜地望着黃老太太,“沒錯,這就是我教出來的好兒子,我覺得他說得很對,每一字每一句都正合我心。
”
黃老太太的身子也跟着顫了顫,她厲聲尖叫,“我是你嫡母!
就算是繼母,也是你嫡母!
你們這般對我不敬,是乃不孝!
你們這身上的官服,還想不想穿了?
”
真難為她,都已經争辯了這麼久,竟然還能反反複複把擺着自己本就名不正言不順的嫡母身份。
景瑜冷笑一聲,“看來方才我說的話你還是沒有聽清楚,十幾年前的契書簽下,我們跟你,跟你們就已經沒有了半點幹系!
你們,不過是路人罷了!
我們沒有義務對你負任何責任!
”
蒙氏一下就站了出來,惡聲惡氣道:“無論怎麼樣,于道義上,母親終歸是養育過你,也是母子一場,就因為當年的一封契書就要把這樣的幹系全都抹掉?
你們這般連半點情分都不講,就是天下百姓也不會站在你們這邊!
你們這是忘本,是為富不仁!
”
有人唱黑臉,也有人唱白臉,黃天河一副打圓場的模樣,“二弟,大哥知道你一定還在為當年的事情耿耿于懷,但是當年的事情畢竟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我和母親也已經意識到對不起你們。
現在我們是真心實意地想來重修舊好的,隻要二弟肯接納我們,我們也一定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絕對不會再說那些對你和大侄子官途不利的話,這樣咱們一家重新和和美美的,不是挺好的嘛?
你看,這麼多人都在看着呢,咱們把臉撕破了,對你們的官途和名聲,可是沒有半點好處呀。
”
見過不要臉的,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這些人究竟是有多大的臉,才能這般毫無心理障礙地把自己歸咎為弱者的一方?
價值觀該是多麼扭曲,才會這麼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不接濟他們就是對不起天對不起地對不起天下蒼生百姓?
臉皮究竟是有多厚,才能這般厚顔無恥地說出這些和好如初,和和美美的話?
他們的自信,究竟是誰給的?
黃天仕差點都要氣笑了,他終于能理解方才看到周氏的時候她臉上為什麼會氣得陣陣扭曲!
因為這些人,壓根就是臭不要臉!
他正要開口說話,一個清脆的聲音就從外頭傳來,順帶着,還伴随着濃濃的笑意,“大伯說得可甚是在理,不論以前發生過什麼不愉快,如今咱們可都是一家人。
”
在場的人都怔了怔,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了過去,一個女子不緊不慢地埋着步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她一身碧藍色的紗衣,極黑的頭發,極白的皮膚,步伐身影輕盈纖細,如初發的一枝花信,她臉上挂着燦然的笑,一枚笑窩在唇畔悅動,撩人心窩。
黃老太太一行都呆愣地望着這突然冒出來的美豔的小女娃,黃天仕的兒子黃景翔更是一下就看呆了眼,這,好标緻的姑娘!
明眸善睐,巧笑嫣然,微暈紅潮一線,拂向桃腮紅,面頰笑渦霞光蕩漾,實在是沁人心脾。
他的眼睛一下就直了。
凝貓的聲音悅耳如鈴铛脆響,“這一筆寫不出兩個黃字,咱們一家人,也不應當說那些兩家話。
”
周氏和黃天仕都一臉驚奇地看着她,但這樣的驚奇也隻維持了數秒,憑着他們對自家閨女的了解,她這是要放大招了。
于是,原本滿腔義憤的他們一下就淡定了下來,揣着手等着看他們閨女把這出戲唱下去。
蒙氏一行自然是沒見過凝貓,不過聽得她開口說的這話,自然也已經猜出了凝貓的身份。
凝貓走上前,臉上笑意嫣然,那嫣然的笑意中,又恰到好處地摻雜着些許極力隐藏又掩藏不住洩露出來的擔憂和膽怯,就像一個不合格的演員,想要極力拿捏自己的情緒,卻又捏不準。
凝貓對着黃老太太甜甜地說:“祖母,您一定不認識我吧,我是黃凝,是爹娘的小女兒,你們可以叫我凝貓。
方才的事我都聽到了,我爹娘把話說得太重了,我替他們像你們道歉。
咱們是一家人,皿濃于水,有話自然得好好說。
”
蒙氏人精似的拿眼在凝貓的臉上打轉,心裡的想法飛快閃了又閃。
這丫頭,表面上信心滿滿,實際上外強中幹,是個能拿捏的。
蒙氏仿若看到了希望,兩眼頓時就放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