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養傷
糯寶捂着嘴巴,眼神中十分懊惱,“這件事不能亂說,你不會告訴别人吧?
”
紀楚含的眸光在她的身上臉上上下打量了幾次,“你沒诓我?
”
糯寶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深深的懷疑,頓時也沒了說漏嘴的不安,反而一副理直氣壯急于辯解的模樣,“我才沒有說謊!
我爹是慕容北辰,是當朝太子!
我是小郡主!
”
“你說你爹和你娘現在正在帶着你們兄妹四處遊玩?
”
“對啊!
”糯寶眼下承認得十分幹脆,“我和哥哥出來玩,不小心被人拐走的!
”
紀楚含的目光更是在她的身上來回掃射,“太子殿下能像你爹那樣,甩手出京?
還拖家帶口的?
”
眼下大元的政局,凡事長了耳朵眼睛的,便能了解一二。
前不久剛剛發生了一場奪嫡内亂,這時候的政局,最是需要太子坐鎮,可在糯寶的口中,這太子,卻不僅沒在京城坐鎮,還拖家帶口地出來遊玩了?
他就不擔心自己玩着玩着,剛剛才守好的江山,又被人謀篡了去?
這太子,心為免太大了些吧。
如若這般,當初那一場仗還打什麼?
直接把太子之位讓出去不就行了?
而且,他似乎并沒有聽說太子離京的消息。
這些各種複雜緣由,紀楚含自然是沒說,說了糯寶也不會明白。
糯寶急急地争辯,“我們原本是要回京城的,但是我娘突然想要到處走走,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就再難尋機會了,所以我爹就調轉了車頭,帶我們往南來了。
”
糯寶一邊說着,一邊要摸身上的珠環玉佩,想要證明自己的身份。
但是她摸來摸去,卻什麼都沒摸出來,她經過了這麼多波折,身上就是真的有什麼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也早就丢了。
糯寶沒有摸出物證來,小臉頓時皺成了一團,賭氣地跺了跺腳,“反正我爹就是太子!
等到你見到了我爹,你就知道,我才沒有說謊!
”
紀楚含細細打量了她一番,這丫頭,長得圓圓潤潤,顯然是一直被富養着的。
雖然沒有任何華麗的打扮,模樣也分外漂亮讨喜。
談吐間雖然十分孩子氣,但是那股由内而外的感覺,還有她一路對任何華美物件那般無動于衷的表現,都現出了不同的氣度。
再聯想到從一開始她便對爹娘的身份守口如瓶,莫不是,這丫頭真的沒說謊?
阿鯉這是又随手撿了個當朝郡主?
阿鯉這是什麼手氣,每次随手撿個人,都有着不同凡響的效果。
紀楚含收回目光,再開口時,語氣已經沒了半點質疑,而是帶着恰到好處的恍悟和震驚,“你是郡主,所以你才不肯說你爹娘的名字?
”
糯寶見他露出了信任,一直緊繃着的小臉這才和緩了下來,撇撇嘴,這便端上了些許身為郡主該端的架子,“自然!
我爹娘囑咐過,可不能随便亂說!
”
“那現在你怎的就不瞞了?
”
不僅不瞞,還一個勁地強調,極力尋求信任。
糯寶一下就被戳中了心虛點,支支吾吾半晌,才道:“你又不是壞人。
”
紀楚含原本還想逗逗她,不想她竟然說了這麼一句話,頓時叫他心尖像是被什麼輕輕撓了撓,他感到了她對自己的信任。
從一開始的抗拒,互相拌嘴,互相嫌棄,到後來的依賴,信任,原來,人與人的感情建立,并沒有那麼難。
紀楚含的唇角不覺又彎了彎,露出了一個淺淡又溫和的笑,“我會替你保守秘密,把你送到你爹娘身邊。
”
糯寶的眼睛亮了一下,旋即又略有嫌棄地撇撇嘴,“你都躺了大半個月了,就你這破身體,怎麼帶我找爹娘?
”
感到自己被深深地嫌棄了,紀楚含的嘴角抽了抽。
糯寶又認真而慎重地對他道:“所以,你要趕快好起來!
”
承載着糯寶深切希望的紀楚含,正在努力地養身體。
他受了那重傷,救上來的時候已經隻剩最後一口氣,如今能恢複到這般,如此恢複力,已經算相當不錯。
現在,他全力配合治療,太叔淩的藥方,加上最生鮮地道的野味,一天換一樣,他的傷,能不養好都難。
江鯉的傷已經養得差不多了,得到了穆音閣的允許,她便再也按捺不住,開始上蹿下跳地忙活開了。
她進紀府前一直跟着阿公在莊子裡讨生活,常常是吃不飽的,捉泥鳅,扣黃鳝,掏鳥蛋,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入了口。
眼下回歸了大自然,她當真有了用武之地。
不是捉魚,便是打鳥,還夥同蕭子淵陸七七打了一頭野豬。
野豬肉,香酥嫩滑,肥而不膩。
紅燒山雞,味道鹹香,美味可口。
鮮煲魚湯,鮮而不膩,筋滑嫩爽。
江鯉露了一手之後,衆人的味蕾就全被她征服。
紀楚含這頭一号病人,總是要厚着臉皮額外為自己争取一番,江鯉的胳膊肘從裡到外都是拐向他的,每次做好了,衆人都沒來得及動筷子,她便率先給他挑了好的盛了一大碗。
有幾次,她甚至額外開了個小竈,單獨給他煲了好大一蠱,惹得嘴饞的陸七七好一陣眼酸。
太叔淩吃着江鯉做的好菜,一邊吃一邊禁不住搖頭,開始把陸七七和江鯉對比了一番,“你們年紀相仿,經曆也相仿,為什麼阿鯉能練就這麼一手好廚藝,七七你就隻學會了一身好吃懶做的壞毛病?
”
陸七七一邊跟他搶吃的,一邊滿不在乎地說,“我那會兒能吃飽就成,誰還有心思搗鼓這些個精緻花樣?
讓我早十年到了咱府上,我也是個厲害廚娘。
”
說者無心,聽者卻俱是神情一怔,穆音閣的眼中不自覺便染上了一層憐惜,蕭子淵眼神中也多了幾分異樣。
江鯉幼年便幸運地進了紀府,雖則會受到大丫鬟的欺壓,但好歹衣能蔽體,食能果腹,紀楚含更是她的保護神。
陸七七呢?
卻一個人在外頭吃了十幾年的苦頭,對于那時候的她,能得了那煮熟了能入口的吃食已經不錯,又怎會費心去計較這些吃食的做法?
陸七七原本吃得很開心,但是,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的動作一下頓住了,手中的美食也一下失去了吸引力,心口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隐隐的發疼。
她的異樣隻持續了片刻,很快,她便又綻出了開心的笑,繼續着手中的動作,三兩下,她便把飯吃了個幹幹淨淨,她起身,拍了拍并不十分圓滾的肚子,“好飽啊!
我出去消消食!
”
說罷,她笑嘻嘻地便往外走去,隻是,她的步子,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