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失憶
太叔淩這幾天心情很好,而且有越來越好的趨勢。
他每天不做什麼事,光是看看江鯉,看着她們娘兒倆和和美美的樣子,他便覺得整個世界都圓滿了。
如此想想,老天爺委實待他不薄,至少,讓他在進棺材之前,彌補了畢生的遺憾。
慕容北辰好了,蕭子淵好了,太叔淩醒了,江鯉身體也恢複得差不多,獨獨隻有景琉,一直昏睡不醒。
端木宜幾乎寸步不離地守着他,蕭子淵和太叔淩也輪番診脈,但是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診脈沒問題,但是人就是不醒。
端木宜急得團團轉,很快,蛛網堂主和他們将軍是斷袖的流言就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整個梁城。
端木宜哪裡顧得上這些,她隻盼着景琉能快些醒過來,然後,她就會親口告訴他,她答應嫁給他了,不用任何嫁妝,免費倒貼。
老天爺似乎聽到了她的呼聲,某天,她剛小心地喂了他幾勺水,一雙手突然伸了出來,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端木宜一喜,可臉上的喜色還沒來得及綻放,便聽得他冷冷的聲音,“你是誰?
”
一句話,頓時叫端木宜愣住。
她呆呆的,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一時間忘了反應。
床上的景琉沒有聽到她的回應,眉頭皺了皺,又問了一次,“你是誰?
”
這次,端木宜才終于回過神來,方才的欣喜瞬間被錯愕驚疑和不敢置信所取代,眼中湧起一股酸澀,“你,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
景琉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掃視幾眼,眼神中一片清明,沒有半點浮動,最後,搖頭,聲音清冷無波,“我不認識你。
”
端木宜頓時覺得自己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了下來,澆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一片徹骨冰冷,一瞬間,她的眼眶,不自覺地有了些許微紅。
景琉冷冷看她,眼神中帶着不耐與冰冷。
端木宜有種被老天爺戲弄的感覺,心内一片悲涼。
當他一心一意地要娶她的時候,她冷冷拒絕,現在,她回心轉意了,這個男人,卻已經不認識她了。
端木宜定了定神,沒有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她冷靜地問:“你記得你是誰嗎?
”
端木宜的話,似乎讓景琉猛地一怔,他眼中有一瞬的迷茫,他剛一細想,腦袋便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頓時抱住了頭,痛呼起來。
端木宜見此,心裡頓時一陣緊張,“你怎麼樣?
腦袋很疼嗎?
”
景琉半晌才從方才的劇痛中緩過神來,他聲音帶上了些許沙啞和迷茫,“我是誰?
我為什麼什麼都不記得了?
”
端木宜心裡一酸,有股難言的酸楚在心尖蔓延。
景琉蘇醒了,但是,他卻失憶了。
所有人輪流在他面前露了個臉,問他記不記得他們,他都隻是茫然地搖頭。
蕭子淵和太叔淩輪流給他診脈,又給他紮了好幾針,最後,都沒有任何成效。
凝貓唉聲歎氣,不知二哥這樣,究竟是福是禍。
團團時常在景琉跟前晃悠,試圖喚起二叔的回憶,但是,以前那個最愛逗他的二叔,現在都冷冷的拒人千裡之外,完全不跟他玩了,團團為此感到很失落。
大家都很沉郁,最最郁悶的,便是端木宜了。
她像以前那樣每天都要去照顧景琉,但是,他對她,卻是毫不掩飾地嫌惡,“以後你沒事不要再到我跟前晃悠,我想一個人靜靜。
”
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本身的取向卻是沒有問題,他不是斷袖。
該知道端木宜身份的人都知道,不該知道的也都不知道。
大家都默認地以男人的相處方式面對端木宜,自然沒人對景琉額外解釋端木宜的男女身份,沒想到卻被他這麼誤會了。
端木宜不知他對自己的厭惡多半來自于斷袖的傳言,她聽到景琉這樣的話,隻覺得一顆心嗖嗖嗖地被連續射了好幾箭,疼得難受。
端木恒看到她的模樣,心裡不覺一陣陣心疼。
端木恒不知怎麼的突然腦子一陣靈光,他一拍腦門便道:“我有法子了!
”
端木宜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便聽得他湊到自己的耳邊嘀嘀咕咕地說了一通,話罷,端木宜的臉不自覺就紅了起來。
“這樣,真的行嗎?
”
端木恒一拍兇脯,“肯定行!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
最後,端木宜便也将信将疑地點了點頭。
景琉每天都在将軍府裡四處走動,企圖回想起一些過往之事,然而,他腦中,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景琉正在院中沉思,餘光處不自覺便瞥見了一抹倩影,那淡黃色的杉子在翠綠的林間袅袅移動,黃綠相間,畫面十分美麗。
尤其那黃衫,飄動如一雙明麗的晚霞。
景琉不覺愣了愣,目光不自覺便追随着那抹身影移動。
待那身影一點點走近,景琉看清了那張臉,不覺又是一愣。
她眉如遠山,顔若秋水,嘴唇殷紅,漆黑的眸子異常靈動,透着一股子可愛。
這女子,好生面熟。
她走到近前,他便傳來了一聲如黃鹂般婉轉的聲音,“我這樣穿,好看嗎?
”
景琉聽到這似曾相識的聲音,一下終于回過神來,再來來回回認認真真地把她的臉看了個來回,終于是恍然大悟一般回過神來,“你,你是……端木宜?
”
端木宜微微彎了彎唇角,那模樣間,自有一番含羞帶怯的嬌态,“是我。
”
景琉的神情,似被雷劈中了一般呆愣,半晌才狠狠一皺眉,頗有些怪異:“你究竟是男還是女?
”
端木宜展開了手臂,在原地轉了一圈,裙擺頓時展開了一朵飄逸的弧度,“我都這樣了,你說我是男還是女?
”
景琉的不淡定隻持續了方才的一會兒,現在,他已經徹底地回過神來,他目光微閃,面上卻依舊是一片冰冷,“既然你以前都扮做男人,為何現在不扮了?
卻要穿成這麼一副樣子!
”
端木宜的臉色微僵,“我這副打扮,你不喜歡?
”
景琉硬邦邦地回答:“你不是我的什麼人,我不過不在意罷了,以後也不需要再在我面前搞這種把戲,你怎麼樣,我都沒有什麼喜歡與不喜歡。
”
景琉說罷,轉身便要走,腳步間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