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牧這兩日的傷勢不僅僅沒有好起來，好像還越來越嚴重的模樣。
一直臉色蒼白，偶爾甚至會吐皿，就連鳳九兒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傷成這樣，明明傷口恢複得越來越好，怎麼會無緣無故吐皿？
每次給他把脈，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吐完皿再把脈，确實有那麼點氣息紊亂，但，很快也就會恢複了。
他的身體非常強悍，傷勢複原得也是非常的好，至于為什麼會現在這樣，鳳九兒真的不知道。
夜羅刹提議過好幾回，要給慕牧換一個大夫，可慕牧誰都不要。
夜羅刹甚至已經讓人過去，卻都被慕牧趕了出來，除了鳳九兒，他任何人都不信。
現在慕牧的傷弄成這樣，夜羅刹也不敢對九兒貿然做些什麼，就怕慕牧真的有個什麼意外，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轉眼，離鳳凰城已經不到兩日的路程了。
這個地方……夜色中看着遠處的昏沉，鳳九兒下意識握緊了掌心，心有餘悸。
上次就是在這裡，她差點丢了自己的命！
已經離開了最後一道城池，隻要穿過這個三不管地帶，就能進入鳳凰城。
可在進入鳳凰城之前，鳳九兒如何能忘記這麼個地方？
蝴蝶谷！
就是蝴蝶谷裡頭的蝴蝶夫人，為了救九皇叔，差點将她弄死。
雖然，若是為了九皇叔，哪怕要了她的命，鳳九兒也不會在乎。
可自己主動去獻出生命，和被人用手段逼着喪命，那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蝴蝶夫人，這筆賬，他們還沒有清算呢。
“看什麼？
”慕牧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就站在她的身後。
“沒什麼，看看這夜色。
”以前的事情，慕牧既然已經忘了，那就不提也罷。
慕牧卻看着遠方的夜色，眸色漸漸變得深沉：“這個地方，有點熟悉。
”
“你想起來？
”九兒回頭看着他，眼底掠過幾分訝異。
慕牧眯起眼眸，盯着蝴蝶谷的方向，薄唇緊抿，忽然大掌落在兇口，眉心緊皺。
“慕牧，怎麼回事？
哪裡不舒服？
”這兩日他總是是不是蒼白着一張臉，雖然九兒已經有所懷疑，但，他吐皿是真的。
她也很怕他繼續這樣吐皿，會毀掉自己的身體知道嗎？
“沒有，隻是好像想起些什麼，心頭忽然很痛。
”
慕牧吐了一口氣，大掌落在她的肩頭上，給自己輕輕扶了一把：“我是不是曾經在這裡……差點死了？
”
九兒心頭一動，沒想到慕牧心痛，竟然是為了她。
她搖搖頭，和他一起看着遠方蝴蝶谷的方向。
這個傻男人，明明是她差點死在這裡，但對他來說，是不是比他自己要死去更加讓他心有餘悸？
“是我差點在這裡死了，但後來，你把我救了，你這一頭白發……”
涼風習習的夜晚，慕牧這樣一頭白發，真的讓人看着心疼。
晚風吹起，吹開他的發絲，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清冷孤寂。
九兒回頭看他那一眼，忽然間，心口也疼了。
她有點慌，這樣的慕牧，等到了鳳凰城之後，自己該如何跟他相處？
九皇叔是不會允許她繼續留在他身邊的，可若是沒了自己，慕牧怎麼辦？
他将會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将會比現在孤獨千萬倍，到時候，她是不是又真的能狠心丢下他一個人？
有些關心和牽挂，與男女之情無關，她很清楚自己對慕牧是什麼感覺，但，這樣的關心和牽挂，卻已經抛不掉丢不開了。
“原來我熬白了一頭青絲，是為了救你。
”慕牧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現在看自己這一頭白發，好像比以前要順眼太多。
“嗯，值得。
”他淡淡道，唇角有幾分讓人憐惜的笑意。
鳳九兒看得眼角一陣酸澀，忽然轉身道：“外頭太涼，你身體還沒完全好，回房間吧。
”
慕牧沒說什麼，随後跟上她的腳步。
對于現在的慕牧來說，沒有世俗的紛争，沒有那些壓在肩頭的責任和擔子，整個生命裡就真的隻有鳳九兒了。
他過得很好，雖然身體沒有好起來，可是隻要有鳳九兒在，他唇角眉梢時不時就會有一份笑意。
那樣的笑，輕松自由，是過去的慕牧完全沒有的。
那個永遠壓抑着自己情感的慕牧，那個永遠肩負着重擔，連笑都覺得奢侈的慕牧，徹底解放了。
如果不是因為怕他和無涯将來不知道怎麼相處，夜羅刹其實也不想動鳳九兒，畢竟，是因為有了鳳九兒，才有現在的慕牧。
她不是真的想要讓牧兒不開心，卻隻是，不敢！
她怕牧兒過得太輕松，會忘記自己的使命，可如今的牧兒，卻又真的讓人看着欣慰。
有時候就連夜羅刹都覺得很矛盾，不知道該如何去看待這件事，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讓慕牧如何。
而現在，似乎已經完全不需要去考慮了，因為，牧兒不再聽她的，牧兒要過得如何，也不是她有資格來決定的。
反倒是怎樣的日子，就連夜羅刹都覺得輕松了。
九兒等慕牧進了之後，遠遠看了眼對面房間的夜羅刹，這才将房門關上。
慕牧回到房間就拿了一本兵書，坐在長椅上看，等察覺到九兒有點不尋常，他才擡頭看了她一眼。
“怎麼？
”這眼神，是對他不滿意的意思？
“你故意的，是不是？
”鳳九兒這話沒頭沒尾的，一般人肯定聽不明白，但，慕牧心裡清楚。
他點點頭，在九兒的面前，從來就不喜歡撒謊，他喜歡這種忠誠，隻要對她忠誠，心情也會好。
不過這件事，要是九兒不問，他就不想提，畢竟不是什麼好事。
“可你這樣傷害自己，萬一弄出什麼毛病，以後怎麼辦？
”
九兒真的有點生氣，她好不容易給他将身體調整回來，他怎麼可以就這樣随随便便傷了自己的元氣？
“隻是為了讓他們暫時不對我出手，值得嗎？
隻要我多加防備就好，何必要這樣傷了自己？
”
慕牧卻放下書本，忽然将她拉了過來，認真道：“哪怕是萬分之一的機會，我都不想冒險，我承擔不起失去你的風險，明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