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趙昺求封
十餘艘戰船乘風破浪,向着碙州島而去。
陽光金燦燦的,散落在前頭老僧身上,讓得老僧如沐金光。
軍中有士卒跪倒在地,面向老僧,嘴裡念念有詞。
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趙洞庭見到自己的親衛中都有人跪倒,不禁是微微皺起眉頭。
軍人就是軍人。
民間百姓趙洞庭不想去禁锢他們的信仰,但軍中士卒信佛,這于他而言并非是什麼好事。
要是士卒都去吃齋念佛了,誰來打仗?
趙洞庭還真感受到點威脅。
因為,他恍然發覺,其實他并沒有太多凝聚人心的手段。
現在雷州百姓們感激他給予他們安穩的生活,那日後呢?
當平穩的生活已經成為常态呢?
所有的感恩,都往往會在歲月的流逝中緩緩歸于平靜。
可是能怎麼辦呢?
趙洞庭站在甲闆上,看着無得泛金光的背影怔怔出神。
船隊很快便到了碙州島。
數百傷殘老卒沒有再在渡口相迎,而是在定軍山上嚴陣以待。
這次祭天祈福,他們作為單獨的方陣出席。
趙洞庭帶着衆臣和士卒們步行上山。
原本埋藏無數屍骨的碙州島,這時也早已再沒有任何的皿腥味漂浮了。
雜草将曾經厮殺的痕迹覆蓋。
但趙洞庭從山路上走過,腦海中還是不禁浮現當時的種種。
迫楊淑妃讓權、提拔嶽鵬、樂婵姐妹的行刺、小金的靈性,曆曆在目。
這裡是大宋的中興地,亦是他的發源之地。
也是他新生的地方。
對于碙州島,趙洞庭心中始終保持着别樣的感情。
于他而言,這裡才是他的故土。
在這裡,總有種親近的感覺。
到烈士碑前,趙洞庭步步登天壇。
雷州各道士、僧人,還有無得緊随其後。
老龜果真神異,爬起階梯來竟然都是如履平地。
道士隊伍中,無量觀五位真人悉數到齊,仙風道骨,但卻總蓋不住白玉蟾的靈性。
這小道士在人群中總是那般紮眼,仿佛自帶光環。
道、佛分左右盤坐。
無得與世無争般地坐在衆僧盤坐之處的最角落裡,卻仍是仿若中心。
衆僧都連連向他投去虔誠目光。
能成在世佛的,已有資曆在個寺廟中塑造金身佛像。
在佛門弟子心中,那就是佛。
禮炮聲響。
有道士送上來冗長的禱文,趙洞庭照本宣科。
鼎聲響。
鐘聲響。
場面恍然間變得頗為浩瀚。
這些聲音,冥冥中好似天音。
道士、僧人們都已入定,嘴裡念念有詞。
這些聲音好似具備魔力,在人耳畔不斷回旋。
而念着禱文的趙洞庭卻是忽地眼中發亮,好似醍醐灌頂。
他突然想到該如何凝聚民間和軍中的向心力了。
國旗、國歌啊!
大宋軍旗繁複,但卻并沒有正式的國旗。
國歌就更不用說了。
中國最早的國旗,還是在明朝時才出現的。
在朗誦經文聲中,趙洞庭處于半出神狀态的将禱文念完,向着烈士碑和義士祠跪倒。
他心裡已經在琢磨将國旗設計成什麼樣子了。
天壇下,大宋将士、群臣盡皆跪倒在地,連楊淑妃、穎兒、趙昺都跪倒。
他們對天有着格外的虔誠。
衆道士、僧人的念誦經文的聲音嘎然而止。
隻有無得不為所動。
他雖然仍然盤坐在老龜背上,但仿佛靈魂已經飄蕩到空中,整個人如磐石般沒有絲毫顫動。
低沉的經文自他嘴裡念叨出來,有着直潤人心的力量。
這是内力高深至極的表現。
雖是念經,但已經算得上是種音功了。
九叩首。
當趙洞庭站起身來時,祭天祈福便算是完成了。
他沒有再說什麼振奮人心的話,徑直走下天壇,而後率衆臣往山下而去。
定軍山上很快空蕩起來,僅于數百傷殘老卒和無得。
無得始終沒有睜眼,似乎真要将滞留在這裡的亡魂全部超度了去。
但到底有沒有亡魂,誰又能說得明白呢?
趙洞庭也沒有去打擾他,請他去宮中做客的意思。
他不懂那些高深莫測的東西,光是想想,也不覺得和無得會有什麼共同話題。
他超度他的亡魂,他做他的皇帝,互不幹擾,這樣就挺好。
再回到海康,已是正午了。
衆臣散去,趙洞庭帶着楊淑妃、穎兒、張茹、趙昺回到寝宮。
有宮女端着膳食到寝宮内。
趙洞庭匆匆用過膳,就準備回房間去畫他的國旗。
但這時,趙昺卻是突然将他叫住,“皇兄。
”
他較之趙洞庭也就小兩歲,現在看起來雖然仍舊稚嫩,但倒也能勉強算是個成年人了。
皇室的孩子都早熟,趙昺也這樣。
表情嚴肅,還真像是那麼回事。
趙洞庭見他鄭重其事的模樣,微愣,“有事?
”
趙昺躬身道:“趙昺請求皇兄賜予封地。
”
“嗯?
”
趙洞庭露出驚色,随即皺眉道:“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
他看向楊淑妃,發現楊淑妃也是訝然。
顯然,這事趙昺并沒有和楊淑妃提及過。
或許這終究是因為楊淑妃不是趙昺的親娘吧,趙洞庭心裡微微歎息。
對于自己這個弟弟,他豈能沒有半點了解?
趙昺平時話不多,行事間有闆有眼,很是正經,但心思卻是較之同齡人要深沉許多。
趙洞庭不由自主的想,趙昺突然想要封地,是什麼想法?
脫離行宮這個大牢籠麼?
還是脫離自己的羽翼?
他眼睛再度落到趙昺的身上。
趙昺道:“趙昺年歲不小,自覺該是時候出去曆練了。
”
曆練麼?
趙洞庭微微沉默。
其實,趙昺縱是不提,他也沒打算讓自己這弟弟在宮中做個安樂王爺。
他出生皇室,那位大宋出力隻是早晚的事,隻是趙洞庭見他年歲小,暫且還沒有讓他出去曆練的心思而已。
現在,趙昺自己提出來,趙洞庭心中免不得有些失望。
這是不安分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