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再聽滿江紅(1)
沒有落款。
既是無名。
算算時間,無名到橫山寨也已經有些時日了。
這是他首次傳回來的密信。
沒有什麼廣王府密謀叛變的消息,但這封密信,卻是讓得趙洞庭更為覺得耐人尋味。
這年頭畫師的功底不可小觑,玉玲珑的容貌躍然于紙上。
對這位絕色佳人,本就記憶力超群的趙洞庭自是沒有忘卻。
隻是不知,玉玲珑用這般方法潛入廣王府到底是意欲何為。
難道她想策反廣王?
趙洞庭想不出其餘的理由。
現在諸國之間戰事初休,不出意外便會做些陳倉暗度的勾當。
這是在所難免。
哪怕是他自己,在和元朝簽訂議和文書以後,軍情處派往元朝境内的探子也未曾消停不是?
分化、策反,這些軟刀子,威力較之沙場厮殺并不差多少。
以邕州之兵力,若是廣王被策反,還沒法動搖大宋根基。
但是,以廣王身份,他若是反了,影響力卻是無比巨大。
趙洞庭在剛剛看到信的瞬間,就有想要傳信提醒趙昺的想法,但轉瞬又将這想法止住。
他不确定廣王到底是什麼心思,這位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到底是打算和他其利斷金,還有有其餘想法,現在趙洞庭還沒法定論。
而更重要的事情是,現在無名都已經将這消息傳回來,軍情處那邊卻是沒有任何動靜,這不太正常。
玉玲珑進橫山寨轟動城池,最終落足廣王府。
這等事情,軍情處的探子沒理由絲毫不知。
吳連英。
趙昺。
趙洞庭從窗外收回目光,在案幾宣紙上緩緩寫下了這兩個名字。
其後,他又将這張宣紙放在油燈上燒成了灰燼,“河琮,宣吳連英前來觐見。
”
軍情處大總管吳連英很快趕到。
這位服侍大宋宮廷數十年的老太監陰沉之氣難掩,但在趙洞庭面前卻是實打實的老奴模樣。
趙洞庭從龍榻上走下,讓吳連英起身,問吳連英道:“吳公公,這數日可又有元、理、蜀中的密信呈到?
”
吳連英輕輕搖頭,“回禀皇上,并無新的消息。
”
自趙洞庭到長沙以後,宋朝又頒發實施諸多新政,發展國力。
元、理、西夏等自然也都沒有閑着。
元朝皇帝忽必烈将大宋視為頭等大敵,逐漸開始收縮勢力,并且和蒙古四大藩國來往密切。
大理亦是仿效宋朝,推行新政。
在國内開墾荒土,攤仃入墓,大力推行農業發展,諸多新政在國内廣受好評。
西夏女帝登基以後也同樣是以鐵腕手段推行諸多新政,多數針對國内大軍,算是正式将西夏各軍司遙遙掌控于手。
拓跋雄、赫連棟等人再也沒能離開中興府,明面上高居要職,但實際上,卻可以說已經淪為人質。
原本就富足的蜀中倒是沒有什麼動靜。
“噢……”
趙洞庭聽得吳連英的回答,輕輕地應了聲,“那國内以及流求等地,可有什麼新的消息?
”
“也沒有。
”
吳連英低聲回答,然後忽的擡起頭,問道:“皇上怎的忽然問起這個?
”
軍情處每日裡都會有太監将密信傳遞到禦書房内,按理說皇室沒必要詢問他這些事才是。
吳連英自是趕到有些疑惑。
趙洞庭輕輕搖頭,道:“沒有。
朕隻是突然間覺得有些心神不甯,擔心是哪裡出現了什麼狀況啊……”
吳連英道:“興許是皇上近來太過操勞了,近來國泰民安,理應是出不得什麼狀況的。
”
“希望如此才好。
”
趙洞庭扭了扭脖子。
吳連英很有眼力勁的躬身,“那老奴先行告退了?
”
趙洞庭點頭,沒有再說話。
吳連英退着走出禦書房,剛出房間,眼神便陡然變得深邃無比起來。
再離開,腳步較之來的時候便要顯得匆匆了幾分。
他在宮廷為奴數十年,别的道理或許未必明白,但有點很清楚,皇上的任何哪句話,都不可能是無的放矢。
趙洞庭突然問他國内國外最近有什麼動靜,這顯然是已經對他軍情處有些不滿,或者說,是不信任。
而等吳連英剛剛離開,趙洞庭後腳便也跟着離開禦書房,回了寝宮去。
寝宮太監領命,前往太後宮中請太後到寝宮用膳。
雨未停。
皇宮之内有信鴿冒雨蹿起,向着邕州方向而去。
老太監吳連英坐在軍情處衙門裡,自飲自酌,最後離座,對着皇宮方向叩首。
楊淑妃到了趙洞庭的寝宮。
剛進宮,頭件事便是到房間裡去看望懷有身孕的張茹。
張茹肚子較之以前已是愈發顯得圓潤了。
穎兒和趙洞庭跟在旁側,穎兒俏臉羞紅輕輕拽了拽趙洞庭的衣擺。
趙洞庭會意輕笑,低聲在美人耳畔道:“今晚朕再帶你出宮。
”
美人俏臉更顯羞紅。
等到楊淑妃噓寒問暖完,趙洞庭才道:“娘親,朕有幾句話想要問您。
”
楊淑妃又囑咐幾句靜妃千萬要注意好養胎,然後跟着趙洞庭走出寝房,“何事?
”
屋檐處水落不停。
細雨将整個寝宮院落襯托得如同仙境。
趙洞庭道:“娘親可對那吳連英吳公公有所了解?
”
密集的雨聲讓得兩人交談的聲音若隐若現。
楊淑妃微微詫異,倒也沒有多問,眼中露出些回憶之色,道:“吳公公是何時進宮,本宮并不知道。
隻是本宮進宮時,他就已經是内西頭供奉官,那時候本宮倒是見過他幾面。
”
“内西頭供奉官?
”
趙洞庭凝眉,“負責伺候宮中哪位娘娘?
”
楊淑妃又稍微回憶了陣子,不确定道:“時間太長了,本宮也不再記得很清楚。
他好像不是專職伺候哪位娘娘,而是負責宮中修容們的衣食吃穿用度。
”說到這,她些微有些自得模樣,“本宮剛進宮時便是貴妃,所以和他交往不深。
”
“修容麼?
”
趙洞庭嘴裡輕聲呢喃着這三個字,看向屋外雨。
當初趙昺遇刺以及魔頭解立三之事的疑惑,再上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