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4章1410.以身做餌
他并沒有移開肩膀,隻問道:“你怎的還不睡?
”
柳飄絮道:“你擔心她……我擔心你……”
趙洞庭輕笑道:“擔心我做什麼?
”
柳飄絮道:“洛陀畢竟已是極境,皇上你雖然帶着這麼多高手前來,隻怕也并沒有把握就能擋住他,就能戰勝大夏軍吧?
”
趙洞庭沒法反駁。
柳飄絮又道:“你為了她,甘願冒這樣的兇險。
我們為了你,為了大宋,也同樣願意冒這個兇險。
”
說罷,她竟是忽的抓住了趙洞庭的手,“你随我來。
”
兩道牽着手的身影在大營中飛掠而過,如同神仙眷侶般,最終到了那約莫兩三裡開外的河畔。
河畔青草匆匆,及到膝蓋。
趙洞庭剛偏頭看向柳飄絮,正要問她帶自己來這裡做什麼,眸子卻是不禁猛地瞪大。
月白色的道袍在柳飄絮身上飄落。
絕美的道姑對着趙洞庭微笑,飄身落進了河畔中。
那美妙絕倫的身影,在河水中若隐若現。
隻這夜,當她又上河畔時,趙洞庭隻是為她輕輕披上衣服,道:“我今夜……”
柳飄絮的心思他很明白,但是,在李秀淑生死未蔔的情況下,他着實沒有那個心思。
這夜,兩人隻是依偎在河邊,看着天上皎潔的月亮發呆。
沉默,卻又溫馨。
其後又過去數日。
趙洞庭率着大軍到鳳翔路境内深處。
這裡距離中興府越來越近,石開濟軍中的信差都已經尋到趙洞庭這裡。
信差向趙洞庭詳細禀報了現在中興府内的情況。
是夜,趙洞庭将營中真武境高手全部都宣到了自己的帳篷之内。
他的帳篷極大,縱是容納數十人也不在話下。
當衆人都到帳内以後,趙洞庭說道:“諸位,這裡距離中興府隻有不到十日路程了。
朕想,諸位也都應該知道朕為何要将你們都帶到這西夏境内來。
刀主死在西夏,死在元朝法王洛陀的手裡,咱們理應為刀主報仇。
極境到底有多強,朕不知道,但朕想彙聚諸位的力量,和那法王試試高低!
這,可能會敗,諸位中也可能會有很多人都再回不去大宋。
不知,諸位可願和朕賭這一賭?
”
君天放等人拱手道:“我等願意!
”
他們縱是來接到趙洞庭的聖旨時不知趕來西夏到底所為何事,但現在随軍已這麼多天,自也是明白了。
趙洞庭之前也提及過。
他們這些人,就是為對付極境的洛陀來的。
刀主之死,如同大宋江湖斷臂。
而現在,他們也要殺洛陀,才能還以顔色。
這當然兇險。
但如他們這種修到真武境的人,又有幾人沒經曆過險死還生的時候?
說白了,整個江湖,不論是極境還是尋常不入流的高手。
隻要你還在江湖上混,沒有金盆洗手,那便和刀口舔皿沒什麼兩樣。
當然,如同君天放、樂無償等這種為朝廷效力的,還是有些區别。
不會如尋常散修那般,被卷入到各種糾葛中去。
趙洞庭見狀,輕輕點頭,又道:“諸位大義,朕在此先行謝過。
既諸位都願意和朕一搏,那不知,諸位可有良策能夠對付那法王洛陀?
”
其實這些時日來,衆人沒有少讨論過這個問題。
趙洞庭話音剛落,君天放便拱手道:“皇上,我以為要殺洛陀,唯有在他未暴起之前斬殺他才有機會。
因極境雖強,但在未展露異相之前,也算不上不可披靡。
如果咱們能夠在洛陀沒有露出異相之前,合力全力出手對付他,興許……能夠将他斬殺。
”
連君天放都用出“興許”兩個字來,足以說明他心中其實也是沒有太大底氣。
不到極境,到底還是不能知道極境有多麼恐怖。
哪怕是僞極境,也同樣如此。
但這,卻也是衆人商議過後,認為最好的辦法。
合力斬洛陀。
能殺,便殺了。
自是最好。
若是沒能殺,能夠将其重創,那也是好事。
大家拼死的情況下,未必就不能殺掉被重創的洛陀。
但要是洛陀沒受什麼傷害,那結果就……
縱然真武境數十位,且有兩位僞極境高手。
能否覆滅極境高手,也仍是個未知數。
趙洞庭聽君天放這麼說,放眼看過衆人,見大家都面色凝重,點了點頭,“好,那便如此辦吧……”
君天放又道:“隻如何将洛陀引出城來,卻是個問題。
以極境的感知,咱們這些人想要瞞天過海到中興府内去,怕是不易。
”
趙洞庭微微眯起了眼睛,“或許不用咱們去引他,他便自己會出城來尋朕。
”
他知道現在自己在元朝、在大夏兩國中到底有着何等的地位,不說别人,隻說真金,必然是将自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甚至,真金很可能認為大宋能夠興盛,都是因為他的存在。
這也是他為何在來的路上并未隐藏自己的原因。
在還未出長沙城的那刻起,他就已經打算将自己當成誘餌了。
他不敢說洛陀必然會來行刺自己,但是,可能性絕對是很高的。
君天放、元真子等人聽趙洞庭這麼說,頓時間都意會過來。
君天放道:“此地距離中興府已不是太遠,依我看,皇上還是不宜再居住在這大帳内為好。
”
“不。
”
趙洞庭卻是搖頭,“朕不僅僅要住在這裡,而且,還要在這裡看着洛陀殺來。
”
君天放皺眉,“皇上,如此是不是太兇險了?
”
趙洞庭隻道:“縱是兇險,朕也得這麼做。
現在,不僅僅諸位,還有我大宋飛龍軍、蜀中禁軍,其實誰又不是出于兇險之地呢?
”
他不知道自己身邊會不會有元軍的間諜。
是以,這大帳,他必須留。
君天放見趙洞庭心意已決的模樣,雖然擔憂,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趙洞庭的性子,他還是頗為了解的。
這事,便就算這麼定下基調。
其後,君天放等人離開趙洞庭的大帳,都回往了周圍的帳篷裡去。
他們的帳篷如衆星拱月般将趙洞庭的大帳拱衛在裡面。
趙洞庭獨坐在大帳内,幽幽歎息,“隻希望你能來才好……”
他不懼怕洛陀前來刺殺自己,更擔心洛陀會殺去石開濟的軍營。
雖石開濟那裡彙聚有将近三萬蜀中禁軍将士,但以洛陀的修為和秉性,未免不會做出這般大膽的舉動來。
當然,這種可能性還是頗小的。
畢竟,三萬蜀中禁軍也不是擺設,縱是極境殺進去,隻怕也有可能隕落在裡面。
再者說,洛陀要是想這麼做,估計也不會等到今日。
趙洞庭并不知道,洛陀其實是因為在和晨一刀厮殺的時候受了内傷,才沒有什麼動靜。
隻不過,洛陀現在也的确沒有殺去蜀中禁軍的軍營。
現在的他,早已經越過蜀中禁軍大寨,距離趙洞庭紮營的這裡都不遠了。
不去刺殺石開濟,他是擔心會因此而打草驚蛇。
對自己行刺趙洞庭的計劃造成什麼變化。
轉眼又是夜。
有月。
趙洞庭獨坐在自己大帳的頂端上,閉目修行。
忽的感應到旁邊有人接近,他睜開眼。
果然是柳飄絮。
趙洞庭道:“你快些下去吧,我有種預感,洛陀随時可能會殺到。
你呆在我的身邊,太兇險了。
”
柳飄絮卻是微笑道:“我也隐隐中有種感覺,所以我來了。
”
她不由分說地在趙洞庭的旁邊坐下,“若是洛陀來了,你真遭遇什麼不測,我也想在黃泉路上陪着你。
”
趙洞庭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柳飄絮又道:“以前,諸位娘娘她們都能陪着你。
唯有我,很難見得找你。
現在,就讓我多陪陪你,好嗎?
”
趙洞庭仍沒有說話,隻是将柳飄絮摟進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