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9章1125.重慶夜亂(下)
“是!
”
當即,有一個士卒領命向着外面跑去。
上元境供奉也抓着苗右裡往屋外跑去。
到院中。
有水池,水池中有假山。
水面上有數朵水蓮正在綻放着。
上元境供奉松開苗右裡,率先飄身落于假山之上。
假山巨石,上面鑲嵌有兩個銅築的虎頭。
上元境供奉雙手僅僅抓住虎頭,吐氣開聲,竟是将這重量起碼在千斤往上的石頭給提了起來。
石頭下有個不過水缸般大小的黑黝黝的洞口。
饒是這供奉有上元境修為,這刹那也是臉色漲得通紅。
苗右裡也飄身掠上假山,沒有多言,直接向着洞口中跳了下去。
上元境供奉放下巨石,也飄身跳進洞口。
洞口不深。
他站直着身子,肩膀尚且都還露在洞口外。
他又握住巨石上的兩個獅頭,将巨石緩緩移将過來。
而後,才縮下身子去。
雙手從巨石底部舉起巨石,将巨石搬回到原位,直到将整個洞口完全封住。
巨石底部可有線條。
這些線條頗有奧妙,同如機關。
能将巨石原原本本恰合到原位置上,讓得外面的人很難看出破綻。
做完這些,這位上元境供奉額頭也是見汗,頭頂有氤氲白霧升騰。
苗右裡已經在洞中吹燃火折子。
上元境供奉也縮到洞中。
這座假山内部已然完全被挖空了。
剛剛搬動的那塊巨石其實是後來加上的,便好似是個水壺,剛剛那塊巨石既是壺蓋。
整個密室的造型有點像鵝頸瓶。
入口處頗窄、頗深,但密室裡面的空間卻并不算小。
起碼容下苗右裡和這位供奉兩人并不擁擠。
待得這供奉在苗右裡身旁坐下,苗右裡便又将火折子熄滅了。
這假山周遭有鑿出幾個不過小拇指粗細的洞口用以空氣流通,雖然這些空氣孔外也有綠植遮擋,但若是在洞内點燃火折子,光線自然仍會透出去。
在白天倒是無妨,這樣的深夜,極容易被人發現。
外面,密集的槍聲仍舊能清晰的傳到這密室内。
苗右裡和上元境供奉都是不語。
上元境供奉神色凝重。
苗右裡隻是沉思。
新宋在泸州軍出動之後派遣這麼多的高手前來行刺,他不得不去深思其中深意。
那些新宋人大概也不敢斷定這些高手就必然能成功行刺自己。
而他們大軍卻是提前出動,這隻能說明他們還有其他後招。
苗右裡用趙洞庭教與軍中諸将的逆向思維思考着。
新宋軍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必然是拿下重慶府。
如此,這些高手進重慶府,隻單單會是來行刺自己的麼?
若成功行刺自己,他們的斬首行動當然算是成功。
但想要以此就破重慶府,卻也不是易事。
大宋禁軍中将領層次分明,縱是軍長級别将領全部死絕,下面那些團級将領們也個個都有領軍厮殺的能力。
而這點,已經和大宋禁軍作戰過的新宋軍會不知道麼?
苗右裡漸漸想到,這些高手前來府衙,真正的目的怕是要讓重慶徹底陷入混亂之中。
如此,正在趕向重慶府的泸州軍才有機可乘。
隻現在,他如何應對卻也是個難題。
十餘真武境高手正在府衙之内掠動,必是遇人殺人,他根本不可能出得去府衙。
再者,即便能夠出去府衙,如何應對這些真武境高手也是個難題。
若想覆滅這些人,除非是将重慶府内的大多數将士都調過來才行。
畢竟這些人都是真武境強者。
他們個個都是能在萬軍之中直取敵将首級的強橫之輩。
若是那些沒有神龍铳的軍隊,便是數萬人也未必能留得住他們。
甚至可能被他們沖破都說不定。
眼下看來真的隻能任由各團将領随機應變。
苗右裡在苦思無果之後,幹脆不去想如何應對這些真武境高手。
而是假想泸州軍到來以後,自己該如何應對。
擋不住泸州軍,縱是殺掉這些真武境高手,重慶也會易主。
而若是能擋住泸州軍,在這些真武境高手再厲害,也不可能拿下重慶。
畢竟他們總共隻有十餘人。
所以說到底,能否擋住泸州軍才是關鍵。
府衙内。
在苗右裡躲在密室中沉思的時候,破軍副宮主等那些真武境強者仍在肆虐着。
他們當真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到得府衙内深處以後,他們甚至每個房間都沒有放過。
府衙内不知多少無辜的傭人、侍女死在他們的劍下。
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人,但破軍副宮主這些人卻仍是沒有放過他們。
或許,他們是在防備苗右裡或是府衙内其餘人會佯裝成傭人來躲避刺殺。
府衙内的明哨、暗哨士卒也是損失極重。
有些微的皿腥味在風中被吹蕩着。
以苗右裡安排在府衙内的這些士卒,或許能擋住那麼三兩位真武境高手的行刺。
但要擋住這麼多真武境,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宋禁軍再強,也沒法打破這種實力上的差距。
若是天傷軍全部彙聚在這裡,情形或許會有不同,但現在,府衙内士卒終究隻有數百。
夔州路副節度使在他身旁供奉的帶領下,也是帶着家人躲到了密室中去。
隻他的密室并沒有在屋外,而是在他卧室的地闆之下。
裡面的空間較之苗右裡躲避的地方也要大上許多。
時間緩緩流逝着。
府衙内的将士們始終沒有放棄對破軍副宮主等人的抵抗。
槍聲連綿不絕。
甚至還偶爾有轟天雷的炸響聲。
隻不知這些轟天雷是那些真武境高手所扔,還是府衙内的将士們所扔。
原本頗具格調的府衙深處很快顯得有些狼藉。
許多地方有屍體橫陳。
而在府衙外圍和前門,尚且仍有許多士卒向着裡面沖殺進來。
這裡的響動早就驚動整個子城。
這些士卒無疑都是在子城巡夜的士卒。
他們也許知道前來府衙行刺的都是高手,也許不知道,但他們終是殺過來了。
至于在内城、外城巡邏的士卒,顯然沒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就趕過來。
城頭的軍營内的将士就更是如此。
府衙内不可避免的皿流成河。
有真武境高手落在苗右裡的院落中。
院内有數個持神龍铳的士卒向他放槍,卻都沒有能打中,然後被這供奉以極為鬼魅的步伐接近。
劍意起。
劍芒現。
幾個士卒都死在這真武境高手劍下。
這高手腳步沒有絲毫的停滞,隻接連在個個房間内看過。
最終,他自是看不到苗右裡的身影。
隻苗右裡留在卧室内的甲胄稍稍讓他留神。
但不管他再如何尋找,自也是找不到躲在假山中的苗右裡兩人。
約莫過數分鐘,這高手終是放棄,向着院外掠去。
院内隻留下幾具士卒的遺體。
苗右裡在假山中臉色難看。
剛剛的槍聲和哼聲他都隐約聽到了。
甚至那意境,他在假山中都略微有些感覺。
他知道,那些士卒定然是都死于非命了。
而那些士卒,都是他的親衛。
在軍中,他們是上下級。
在私下間,他們的關系也是相當不錯。
這都是戰場上這些親衛們用性命守護苗右裡換來的。
而現在,苗右裡知道他們在外面被屠戮,卻是無能為力。
這種感覺,這種滋味,當然不好受。
隻需是有些皿性的人,在這種情形下隻怕都會想不顧性命的沖殺出去。
但苗右裡不能。
他是軍中軍長,不能那般意氣用事。
他活着,還有許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守住重慶府,比任何事情都要更為重要。
為此,他心中甯願背負着自責和愧疚。
實非将軍無情,而是有些事情,将軍根本沒有選擇。
這正如趙洞庭,有太多太多事情,他隻能以整個大宋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