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操辦此事,袁紹隻能去找最擅長此道的人才。
郭嘉。
當他趕到尚書台的時候,郭嘉正在忙着審閱各地的奏報,奏報很多,堆積如山,這些都是人丁大策施行之後,各地關于免稅女丁,需要救濟情況的列表,全部都彙聚在了這小小的尚書台之内,袁紹趕到的時候,郭嘉連擡頭的空閑時日都沒有,郭嘉一手拿着奏報,一手拿着筆墨。
雙眼盯在奏報之上,飛速的浏覽着,一隻手則是在不斷的記錄,他不斷的拿起新的奏報,手速居然還來得及記錄下來,袁紹驚呆了,郭嘉記錄奏報所用的時日,竟比自己以最快速度閱覽的速度還要快,袁紹看了他許久,實在是被他這驚人的速度吓到了,過了許久,他才緩過來,等待郭嘉忙完。
過了許久,郭嘉也沒有忙完。
袁紹有些無奈,走到了一位官吏的身邊,低聲問道:“奉孝這是要忙到什麼時候啊?
”
“回司空,尚書令大抵是要熬夜了...”官吏有些畏懼的說道,袁紹無奈的歎息了一聲,看來,郭嘉這裡是暫且不能幫着自己了,隻能親自動手了,可是這等大策,他也從未施行過,若是搞砸了,那可該如何啊,該死的劉子初,袁紹心裡謾罵着,無奈的離開了尚書台。
回到了司空府,他即刻召集了人手。
既然他人都指望不上,那就隻能自己來辦了,不管了,就算是出了問題,自己扛着便是了,袁紹有了主意,也就不再擔憂,直接委派了人手,将府邸内的人手分别派往了四個方向,沿路去探查當地的情況,這是要為統一物價而做準備,而其餘人,則是被派去與各地的商賈們攀談,收購他們的産業,以後便由廟堂來打理。
至于這些商賈們,也不能斷絕了他們的道路,讓他們前往甯州,西州去跟外邦打交道罷!
袁紹吩咐好了諸事,直接趕往了将作府,直接将正在忙碌着的馬均帶了出來,說起了鑄造錢币的事情,馬均有些疑惑的問道:“司空是要回收銅錢,再鑄錢币,還是直接加大發行量?
?
”,袁紹皺着眉頭,說道:“這些事,我也不知曉,馬君乃是聞人公的高徒,不知有何高見?
”
“依我看,百姓習慣五铢錢,若再次發行,含銅量不足,則會使得市場崩潰,若是含銅量過高,又對鑄造之事有阻礙,五铢錢正好,不必修改,應當加大發行量,多鑄錢币,發行天下便可!
”馬均認真的說着,袁紹點點頭,說道:“那就召集匠人罷,由你來負責此事,行鑄造之事。
”
“司空...那當鑄造多少啊?
”
“鑄造十億錢!
”
“這...是否有些太多了?
?
”
“國家的銅儲量是足夠的,你照辦就是!
發行之事,我自己來!
”
袁紹吩咐着,馬均隻能點頭接受。
一邊鑄造錢币,在另一邊,袁紹則是借助自己家族的雄渾勢力,接觸了很多大漢内的大商賈,袁紹有意将這些人收納到自己的帳下,作為官吏,管理公賣制度,他們的産業也就頓時成為了國家的産業,雖然對他們來說有些不公平,卻也有庇護的作用,從一個不入流的商賈,能變成士子,就已經是最大的好處了。
何況,他們還能從豪強的地位逃離出來,朝着世家大族更進一步,有廟堂庇護,很多事情也就更加方便,至于損失,那也沒有辦法,他們是大漢地位最為低下的商賈,哪裡有拒絕的能力,尤其是面對袁家這樣的龐然大物,他們就更加沒有敢反對的意思了,他們不怕天子,無緣無故,天子是不會懲罰他們,可他們怕袁家啊!
!
這個龐然大物,想整掉他們幾個商賈,易如反掌。
袁紹也對他們不是很信任,為了監督他們,袁紹任用了一人,作為司空府假從令,吏四十,負責監察商賈們的行為,也要監察官吏們與商賈勾結的情況,此人,乃是司徒曹操的四子,曹植,曹植弱冠之年,擔任此等重位,尤其還是在袁紹與曹操不合的情況下,這讓百官目瞪口呆。
曹操也是如此,當袁紹到達曹操的府邸,希望他的四子出仕,來幫着自己的時候,曹操也是驚呆了,瞪大了雙眼,看着袁紹,他有些懷疑,面前這個袁司空是不是妖人冒充的,曹操有些警惕的問道:“我們幼年為何被縣令派人追捕?
?
”,袁紹無奈,回答道:“搶他兒媳。
”
曹操這才确定,面前這人的确是自己的好友袁紹。
袁紹說道:“我需要一個底子幹淨,未曾出仕,聰慧的少年,這樣才能更好的培養,這職務是剛剛成立的,政策如何施行,我心裡也沒有底,年輕人最佳,我本想用我家二郎,不過...算了,算了,我早聽聞你家四郎聰慧,便借我一用...若是政策大成,你也不愁他日後的出路,若是失敗,有我頂着,你也不必擔憂他。
”
曹操想了許久,方才将曹植叫了過來。
“子建...快些拜見你袁伯父!
”
曹植一愣,連忙拜見,袁紹打量着他,看着他眼神明亮,面對自己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畏懼,這才點了點頭,說道:“那好,我帶走了!
”,說完,拉着曹植就要離開,曹操連忙跳起來,擋在他面前,說道:“你要用他,我管不着,可是,他得自己同意,你才能帶走他!
”
袁紹有些不屑的說道:“這曹家裡,你竟不能做主?
?
”
“哈哈哈,我與本初不同啊,我家兒郎,自幼都是自己來做決定,我從不幹涉,正是如此,我家的兒郎各個都有才能。
”,曹操有些傲然的說着,袁紹這才看着曹植,問道:“你字子建?
?
子建,你可願跟着我,去做大事!
”
“何等大事?
”
“為國為民的大事。
”
“好。
”
袁紹點點頭,對曹植的回答很是滿意,拉着曹植就離開了這裡,曹操有些呆愣的看着袁紹将自己的兒子帶跑,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這錢币三策,幾乎都要把這厮給逼瘋了,自己是否要上奏陛下,讓陛下給他派些人手呢?
?
袁紹帶着曹植走出府邸,一路上,他都沒有閑着,一直在吩咐着諸多要事。
“你要知道,我将你找來,不是讓你熬資曆的,你必須要全心全意的去做,即使不想着你自己,也不要給我丢人,不要給你阿父丢人,你名下可以有四十個小吏,我還沒有去找,這些人得你自己去找,你可以去找司徒,也可以去找尚書令,除了陛下之外,找誰都可以,我給你兩天的時間,必須要給我找到!
!
”
“你的職責很重,這段時日,我一直都在聯系各地的商賈,收購了他們的産業,不過,物價還未能統一起來,售賣不能進行,統一物價的時候,不少官吏勾結商賈,已經被我發現了,我将他們都給斬首了,可是在巨大利潤面前,商賈們是不計代價的聯絡他們,你是司徒的兒子,是我司空府邸的官吏,你兄長還在東宮,沒有人敢為難你的,你隻管去抓!
!
”
“遇到勢力大的,不要來找我,你可以去找執金吾呂将軍,可以去找東宮太子,可以去找禦史台的諸官,若是在城外,直接找華雄,還有,你要是去外地,找袁姓的太守,就可以了。
”
“我是看你年輕,才将你找來的,你要有膽魄一些,不要畏懼,有我們這些人撐腰呢!
”
袁紹說着,不知不覺,已經是趕到了府邸之中,袁紹匆忙的将曹植介紹給了諸多官,就讓曹植連忙去找人手,司空府可以給他三人,曹植看起來有些激動,他或許也沒有想到,自己初次為官,就要擔任如此重要的位置,告别了袁紹,便立刻去找人手,他最先自然還是要去司徒府邸,遇事不決找阿父。
在司徒府相遇的時候,兩人就不是父子了。
“臣司空假從令曹植,拜見司徒公,這番前來,乃是因麾下有空缺,故而來找司徒公!
”
“嗯...知道了,你去找長史諸葛瑾,他會幫你的。
”
在劉巴進入濟民台之後,廟堂之中這種緊張的氣氛才有所緩解,主要是劉巴從郭嘉手裡拿走了人丁大策,作為濟民台的主官,此事應當是由他來執行,郭嘉也沒有反對的意思,他都快要被這些事所累殺了,解決了此事,他便從曹操手裡接過了世家評議之事,而曹操也沒有急着去想下一條政令,他也幫着袁紹分擔了一些。
而東宮屬官,法正,龐統兩人提前返回了雒陽,依太子的命令,即刻去幫助司空袁紹,開始發行錢币之事。
即使如此,袁紹也很是忙碌,沒有一日是能夠松懈下來的。
直到熹平年末,袁紹開始大規模的發行錢币,錢币的發行,主要是通過俸祿,以及濟民府而下達的,國庫裡忽然出現了如此衆多的錢财,讓袁紹都有些懵,他并不知道,如此大量的錢币流入天下,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不過,他心裡也沒有什麼畏懼,若是不成功,大不了自己入獄承擔一切!
而在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廷尉大牢之中的獄卒實名彈劾廷尉黃琬,言之自己在廷尉大牢的時候,看到了不少商賈在賄賂官吏,甚至有的直接賄賂廷尉黃琬,以此逃生,他舉薦廷尉黃琬貪污受賄,釋放罪犯,這事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動蕩,要知道,黃琬可是朝中名臣,天下名士,這樣的行為,怎麼可能是他做出來的呢?
張飛,張郃,乃至華雄,都參與到了對此事的調查之中。
調查之後,他們發現,廷尉裡的官吏的确有受賄的情況,而且還真的有罪犯逃離的情況,隻是,黃琬否認自己受賄,表示對此事毫不知情,結果,在黃琬城外的院落裡,發現了巨量的錢币,有了贓物,黃琬直接下獄。
黃琬難以辯解,待在牢獄裡,整日以淚洗面。
“黃廷尉,可還安好?
”
黃琬正在牢獄内待着,一年輕人正站在牢獄外,也不知是何時出現的。
黃琬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問道:“我認得你麽?
”
“在下法正,公或許忘了我,可公給與我的侮辱,我可至今還記着呢。
”
“你!
!
是你!
!
!
是你栽贓我!
!
!
”黃琬指着面前的這位年輕人,渾身都在顫抖着。
“呵呵,栽贓?
?
黃公可是人贓俱獲啊,何談栽贓?
?
”
“你在幫着鑄錢?
?
對,是你做的...那些錢...”黃琬這才明白。
看着面前這身形疲乏,不成人形的老者,法正憐憫的搖了搖頭,說道:“黃公啊,别再想着辯解了..我說了要滅你滿門,我就一定滅你滿門,當然,若是你與我道歉,再自裁,離開人世,我就放過你的家人...你覺得,如何啊?
”
“我絕不向你這般歹毒之人低頭!
!
!
”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你那幾個孫子,還不到十歲罷,就要離開人世了...唉...”法正搖着頭,轉身就要離開,黃琬呆愣了片刻,忽然大吼道:“法正!
!
!
!
!
”
“哦?
黃公要如何?
?
”
黃琬眼裡猛地流下一行淚水來,他朝着法正猛地附身行禮。
法正嘴角再次露出了一個笑容。
熹平二十一年,年末,廷尉黃琬接受賄賂,釋放罪犯,罪大惡極,與牢獄之内,畏罪自殺。
天子大怒,誅其族,未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