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甯年,在百官眼裡,是前所未有的盛世,在這這些年裡,無論是國庫的積累,地方上的政績,還是戶籍數量,都有了未曾擁有的成就,縱文景之治不弱,戶籍的瘋狂上漲,更是成為了百官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之一,而地方上的馳道,水運渠道,官學,都無一彰顯着建甯盛世的輝煌。
不過,建甯年,同樣是多災多難的時期。
雪災,旱災,蝗災不斷,這些都在快速的消耗着大漢的國力,限制大漢的持續興盛,好在天子善用人,他所任用的官吏,還是能夠很好的應對這些災難,強漢豈能是天災所能限制的?
冀青遭災之後,國淵立刻提議,要引大河之水,以灌耕田。
對于這些事,他與鄭玄,沮授等人精心商議,在兩地糧倉的支撐下,百姓們拿起了鐵鋤,便在官吏們的率領下開始了動工,邢子昂也撥出了不少的人力,前往冀州進行援助,這些人力,自然都是董卓從北方感化而來的無禮蠻夷,袁逢苦着臉,也是從廟堂裡拔發了援助。
在這樣的情況下,天子愈發的思念起聞人公來,為了能夠想辦法填補國庫的空缺,天子召開了朝議。
朝議剛剛開始,百官便開始彈劾起王符來,他們将這些年的災害全部怪罪在了王符的身上,痛心疾首的說道,隻要天子能夠烹了王節信,大災定然不至,大漢百姓也不必再遭災,對于這樣的言論,天子向來是不在意的,早在建甯初年,老太尉便屢次被人彈劾,都說是因他的過錯,才導緻連年不斷的天災。
老太尉逝世之後,這災害不照樣還是發生麽?
群臣之中,隻有袁逢沒有參與,看起來,他已經沒有什麼多餘的精力與王符作對了,他提議道,朝廷必須要建立新的财政來源,對于鹽鐵茶酒的稅賦進行提高是勢在必行的,否則國庫難以同時支撐這樣的沉重壓力,對于袁逢的言論,大部分臣子都是反對的。
怎麼能将國庫的壓力分擔到平民百姓的身上呢?
這樣做定然是不對的,他們都是心懷天下百姓的大賢,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們這一刻,化身成為了憂國憂民的聖人,對着袁逢便是一頓狂批,在他們的口中,袁逢已經是與王符一般的奸賊了。
壓迫百姓,剝削百姓,這樣的行為,甚至比王符還要惡劣,袁逢有口難辯,最先對袁逢發難的便是大司農張濟,張濟作為他麾下最為重要的九卿,對他司空的位置垂涎已久,此刻,他難得抓住了袁逢的把柄,豈能有放過他的意思,在這個時候,他在朝中的那些盟友也與他一起,開始謾罵起來。
看着張濟這般嘴臉,袁逢心裡暴怒,卻沒有斥責。
群臣之中,曹嵩是支持袁逢的,曹家從來都是天子身邊最為忠實的大臣,與這些大賢們向來是合不來的,曹嵩有些嘲諷着:“公心懷黎民,百姓受災,公何不以家産援助之?
”
張濟冷笑着,回道:“我這便回去,便以家産全部捐贈...不留半點,聽聞曹公家巨富...與我同乎?
”
看着群臣又要争吵不休,天子強行壓住了他們的矛盾,又詢問袁逢,可有什麼更好的解決方法,袁逢無奈的說道:“若是天子不肯增稅,便隻能資助三韓之地,建設碼頭,以揚州故事,啟海貿....”
對于這個政策,還是有很多大賢們反對,張濟更是提出,袁逢這種舉動,殘害民力,這等人,不配為三公矣,天子隻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沒有多說什麼,下令朝會結束,在張濟等人的瘋狂抨擊下,袁逢的兩項政策,都沒有順利的通過。
另外,朝議結束之後,雒陽裡便傳出了消息,将袁逢想要提高稅賦的想法告知于衆,并且添油加醋,認為袁逢是想要提高包括農稅,車船稅,人丁稅在内的一切稅賦,自然的,袁逢迎來了百姓們的謾罵,官吏們的聲讨,就連他一心想要援助的冀青百姓,聽聞這些言語之後,也是一同罵起他來。
士子們的反應最為激烈,他們圍在袁府周圍,也不謾罵,隻是一遍一遍的讀着諸多儒家經典,其中内容大多都是關于愛民仁政之類,用來譏諷袁逢的暴行苛政,原本有些太學生也想要參與,還是蔡邕下了令,但凡前往參與這些事的太學生,一律革除學籍!
太學生們這才沒有去湊這個熱鬧。
士子們聚在袁府門口,他們都是被人所引來的,縱然是繡衣使者前來,他們也不怕,他們并沒有去謾罵三公,也沒有去毆打,他們隻是在讀書罷了,張郃那鷹犬又能如何呢?
正在讀着,忽有人推開了門,從袁府内走了出來。
看到有人走出,這些士卒們朗讀的也就更加大聲了,他們譏諷的看着走出的那人,那人極為年輕,皺着眉頭,一步一步走到了他們的面前,眼神酷冷,他說道:“爾等可歸也!
”
一士子聽聞,猛地起了身,手持書籍,對着他,大聲的朗讀起來,這就是有些挑釁的意思了,這些人,都是被張濟以及其盟友的心腹所有意引來的,他們巴不得士子們與袁府諸人發生了什麼争鬥,這樣,袁逢的把柄隻會更多,而對他們本身是沒有任何壞處的!
那人看到士子這般模樣,便轉身返回了府邸,士子看到自己逼退了三公府中人,心裡更是得意,為自己的勝利而歡呼着,那人也是興奮,轉身看着諸多士子,口裡念着:“子曰:苛政猛...”
“唰~~~”
他始終沒能将其後二字說出口,弩箭飛速的穿過了他的兇口,他被這巨大的力量擊飛,飛起來掉落在了諸多士子們的中間,士子們這才驚恐的站起身來,紛紛看向了袁家大門,剛才那人手持黃弩,身後站着數位士卒,這些士子便想要開口質問這人,那年輕人完全不給他們這個機會,手中黃弩再次發射。
士卒們也紛紛射弩,士子們一個一個的倒了下去,其餘的人大吼着,瘋狂的朝着周圍逃散,那年輕人幹脆扔了手中黃弩,拔出了佩劍,便開始了追殺,士子們嚎啕大哭,鬼哭狼嚎,四處逃命,那年輕人很是冷靜,一劍一個,士子們也有不少抵擋的,卻在他手裡撐不過一合。
精銳的北軍士卒也随同追殺,整個袁家府邸的門口,皿流成河,屍體堆積如山。
袁術站在這皿河之中,眼神冰冷,擦拭着利劍,低聲說道:“父受辱,子推刃可矣...”
“校尉....”
“随我去張濟府邸....”
“遵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