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劉獒的目光,天子很快便清醒了過來,他看着周圍,心裡卻是想着,有沒有可能駁回這個提議,哪怕這個提議對地方治安會起到不錯的作用,他打量了一番,滿朝公卿,唯獨郭嘉與邢子昂并未言語,這兩人,都是支持新政的大臣,不認同這位反對新政的太子,很是很正常的。
不過,在一旁的劉備,竟然都是贊許的點着頭,與周圍的臣子們笑着談論起來,要知道,他可也是支持新政的大臣啊,朝中公卿們在商談該如此施行此事,談論的很是激烈,而天子許久的沉默,讓大臣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廟堂在一瞬間沉默了下來。
袁紹暗道不好,看向了對面的司徒盧植,盧植也是有些擔憂,不過,他并不是為自己擔憂,他隻是擔憂這位賢惠的太子,會不會因為百官的扶持,而被天子所忌憚,在這沉默之中,天子忽然笑了起來,他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走到了太子的身邊,将他扶了起來。
“太子能有這般愛民之心,朕心甚悅!
”
“不愧是朕的太子啊!
”
随着天子開口,百官如釋重負,天子看着他們,說道:“諸君務必要齊心協力,共同辦理此事!
此乃太子所提議的首政,定要辦好!
!
”
“謹諾!
”
百官們繼續談論起來,天子還是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劉獒,他并沒有多說什麼。
在最後的時刻裡,天子還是冷靜了下來,若是他要反對此策,隻需要自己開口,群臣便不敢再多說什麼,不過,如此,卻是傷了那些老卒之心,也會傷了大漢軍旅的心,畢竟,他們有一日,也會退伍,返回家鄉,天子笑了笑,無論自己事允許還是反對,劉獒都沒有任何的損失,都能獲取軍心。
妙啊,妙!
朝議結束,天子返回厚德殿,坐在案牍前,有些呆滞愣神,他閉着眼睛,思索了許久,方才下令,讓韓門将張郃帶來,張郃來的很快,天子尋他,向來都是沒有什麼好事,趕來之後,拜見了天子,站在天子的身後,低着頭,一言不發。
“張公啊...近年來,太子在兩大學府裡,都結交了甚麼人啊?
”
天子詢問,張郃擡起頭,有些疑惑的看着天子,說道:“陛下,太子殿下在兩大學府内,威望很高,上下學子們,對他極為的折服,不過,從未聽聞太子與他們有什麼結交的,也并未曾往來,殿下所往來者,不過諸葛,司馬,袁三人也。
”
“嗯...多派些人手,前往袁府,太子做了甚麼,說了甚麼,想做甚麼,朕都要知道!
”
“謹喏!
”
張郃領命。
走出皇宮之後,張郃有些無奈的歎息了一聲,站在皇宮大門,周圍的黃門都是畏懼,不敢靠近,更别提其餘人,将顫抖着的雙手藏在衣袖裡,站立了許久,他這才返回了自己的府邸,剛剛回到了府邸,他就讓随行的繡衣使者守在門口,不許進來,自己則是去了書房。
到了書房門口,張郃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這并不是他的書房,是他長子,張雄的書房,張郃坐進書房,吓到了正在讀書的張雄,看到是父親,張雄起身,拜見了他,張郃揮了揮手,讓他坐在自己的面前。
張雄有些疑惑的坐在張郃的面前,看着張郃,有些疑惑,張郃看着他,說道:“我知道你跟太子走得近...可是,以後你要稍微遠離一些,你不必讨好奉承任何人,我的爵位,遲早都是你的...”
張雄與父親不同,他身材并不高大,又好文事,此刻聽得父親如此言語,他氣得臉色漲紅,站起身來,說道:“阿父以為,我是那般曲迎奉承之人麽?
我與太子來往,隻因太子之仁厚,他對我以禮相待,看重我..”
“屁話!
若不是你為我的長子,他能如此對你麽?
!
”
“能!
你哪裡知道,殿下從不因身份而區别對待,就是那些寒門弟子,閹人族親,他都能以禮相待,以誠相待,就因為我是阿父的長子,就因為我阿父是直指繡衣使者,從未有人與我交往,也未曾有人看得起我,隻有殿下,以我為友,如今,太學衆人都以我為友!
”張雄憤怒的說道。
“你的爵位,你給二郎便好,我不稀罕!
”
“你!
!
!
”張郃憤怒的擡起了手,卻遲遲沒能落在他的臉上,他喘着氣,思索了許久,歎息着說道:“好,你與何人交往,我不管你,但是,以後,不要再偷看我的書信文案,不然,我便不講父子情面了....”
“還有,告訴殿下,我很感謝他送的誕禮,我也不會告知陛下,可是,若是他有不軌之心,我是不會辜負陛下的!
還有,讓他多留意周圍...”張郃說完,氣沖沖的離開了書房,隻留下張雄一人,有些惱怒的自言自語,“殿下豈是那種賊子...”
次日,在太學院裡,祭酒正在講學,太子坐在人群的正中間,認認真真的聽着祭酒講學,還拿出筆墨記錄下來,祭酒心裡大悅,講述完了課程,還跟太子聊了許久,這才離去,他剛剛離去,一群學子就繞在了劉獒的周圍,聊了起來。
“殿下..我聽聞了昨日廟堂之事,這些老卒,從來沒有人理會過,他們能遇到殿下這樣的仁義太子,實在是他們的福分啊,等我阿父回來,說不準他有多開心...”一年輕學子講述着,劉獒看着他,笑了笑,說道:“仲謀啊,等你阿父回來,一定要給我引薦一二,我對此事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啊!
”
“哈哈哈,自然如此,還有我那長兄,我那兄長,極為悍勇...”
劉獒聽着,點點頭,以為然。
“子恒....你阿父呢,還是沒有任何書信麽?
”
“尚且未有。
”
幾個人正聊着,張雄湊了上來,看着劉獒,将一本書籍遞給了他,說道:“太子殿下,多謝你将此書借與我翻閱,我連夜讀完,感觸頗多,情不自禁,寫了些注釋,還望殿下恕罪!
”,劉獒接過書,笑着說道:“哎,君能留下墨寶來,我當感謝閣下才是,不必如此...”
兩人對視,笑了笑。
“對了,聽聞這新任的執金吾呂将軍進了城,不知你們可曾見過他?
”劉獒問道。
有一人點着頭,說道:“我見到了,他昨日來的,還把我叫去了他的府邸,交給我一封書信,是我阿父的...”,這人喚作典滿,父親便是如今駐紮在甯州的校尉典韋,劉獒點點頭,又跟典滿談了許久,過了數個時辰,這才返回了府邸。
剛剛回到府邸,就看到了諸葛亮,他坐在前院裡,一旁還有司馬懿,諸葛亮皺着眉頭,好似有什麼心事,劉獒笑着過去,與兩人拜見,坐了下來,諸葛亮看着面前的劉獒,看了許久,方才問道:“殿下,老卒之事,殿下可曾告知過天子?
”
“啊?
當然告知過了!
”劉獒有些驚訝的說道。
諸葛亮皺着眉頭,問道:“殿下,不要欺我,我已經得知了,殿下并未告知天子,可是?
”
“姑父!
我怎麼會欺你,我是真的告知阿父了!
”
“殿下,你若是視我為親近,就以實話告知與我...隻要殿下說實話,我絕不會有其他想法,隻望殿下以實話告知!
”
“姑父,我是做了什麼事,讓你如此的不信任我...”劉獒站起身來,眼裡含淚,他說道:“姑父若是不信,我這便帶姑父前往厚德殿!
”
諸葛亮看着劉獒許久,搖着頭,說道:“不必如此,殿下,我信。
”
一旁的司馬懿低着頭,聽到諸葛亮如此模樣,他搖着頭,說道;“孔明啊,你可是因天子在廟堂裡的模樣而困惑?
你沒有明白,天子那是故意的,殿下仁義,親近太多,天子或是有些...咳咳,他是故意如此,想要折損些太子的名望啊...”司馬懿說着,諸葛亮點點頭,也就接受了這個理由。
司馬懿擡起頭,看向劉獒,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劉獒自然是察覺到了,他看着司馬懿,有些惱怒的說道:“君勿要如此言語,阿父乃是我的至親,他絕不可能對我不利!
”
“殿下恕罪,我失言了...”
三人正聊着,幾個老卒卻湊了上來,對着劉獒大拜,劉獒大驚,連忙将他們扶起,他們都有些激動,隻能不斷道謝,劉獒勸慰了片刻,從他們口中得知,他們已經在雒陽内謀到了差事,甚至,主母司馬氏聽聞他們的事情後,還給他們買了屋子,為他們操辦婚配之事,幫着他們成家立業。
劉獒不禁稱贊道:“主母賢惠,與師君十分般配!
”
三人正說着,袁尚也來了,四人一同聊着。
“殿下啊,袁公大婚,殿下也不能一直待在袁府了,若是天子應允,便再造一處院落...”司馬懿說着,諸葛亮與劉獒也是點點頭,如今,他也的确不能繼續住在這裡了,可若是再造府邸,隻怕天子是不允的,那樣,他就隻能待在東宮,這些好友,也就很難相見。
劉獒皺起眉頭,這有些困難啊。
“嘿!
這有什麼難的,殿下,此事,就交于我好了!
”袁尚拍打着兇口說道。
“哦?
顯甫有何妙計?
”
“将叔父周圍的民居買下來,造一個府邸,再打通與叔父府邸間的院牆,說是袁府别院,不就好了?
”
袁尚開心的說着,諸葛亮卻有些為難的說道:“這周圍都是民居,人家這麼會将房屋賣給你,我們不能以勢壓迫他人...”
袁尚一愣,說道:“多給些錢财不就好了!
我不會欺壓百姓的,多給些錢财,他們定然允許!
”
“可是,這錢财...”
“錢财的确是難事,我也沒有太多的積蓄,哎,翻箱倒櫃的,估計也隻能湊出個二十多萬錢...”袁尚說着,忽然發現氣氛有些沉默了下來,劉獒,諸葛亮,司馬懿三人,幽幽的看着他,也不言語,就是那般盯着,卻是看到袁尚心裡有些發毛。
“怎麼啦?
太少?
要是不夠,我就隻能去賣田了,我在汝南還有....”
“好了,不必多說了....足夠了....我們又不是要造皇宮...”
司馬懿幽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