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便由諸葛亮帶着王朗去找劉衢,禀告此事,由諸葛亮帶領是因為天子不會輕易的接見一個人,平日裡,也就隻有諸葛亮不受這個限制,劉衢是不敢拒絕諸葛亮的拜見的,他對于諸葛亮,相當的尊敬,諸葛亮帶着王朗,兩人朝着泰殿走了過去,走在路上,王朗别過頭去,看都不看諸葛亮一眼。
他很厭惡這些國中的奸賊,不隻是諸葛亮,就是龐統,劉懿,他都不喜歡,王朗平日裡還算的上親近的大臣,也隻有馬均一個人,他雖也看不起那些匠人,可是對于馬均,大抵是印刷之術,他卻格外的尊重,馬均對于這個老頭也懷着敬意,兩人相處的還不錯,當兩人禀告了黃門之後,很快,天子便前來拜見兩人。
這兩人都是天子的長輩,在私下裡,天子還是非常随和的一個人,尤其是對待自己的長輩,完全沒有平日裡的霸氣,倆人也是拜見了天子,這才坐了下來,諸葛亮還沒有開口,王朗便急忙說道:“陛下,我們這次來找陛下,乃是有一個要事要禀告,陛下之胞弟,如今歲數也漸長,不适合繼續留在雒陽,理當分邦建國...”
王朗說完,劉衢皺着眉頭,“去疾他都不曾立冠,他還年幼啊,如此急着将他趕出雒陽,是不是有些不妥?
”
“陛下啊,這不隻是禮法的問題,還涉及到了别的問題,他留在雒陽,這...他自己都不會過的太樂意,讓他去封國,這是對他有利的事情,陛下不可害了自己的胞弟啊..”,王朗也是敢說,沒有絲毫的忌憚,又勸了起來,劉衢有些不樂意,沉默了許久,方才說道:“此事,朕自會決定的。
”
天子如此言語,王朗也不好多說什麼,“陛下,此事還是要盡快的決定,另外,關于學府的問題,如今的大學府還是太少,臣認為,每個州,都應該有一個自己的大學府...”,王朗剛剛開口,劉衢便點着頭說道:“這些事,朕允了。
”,王朗的臉上總算事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那老臣現在就去執行了,建設學府的事情,可是不能耽誤的...”,王朗說着,便站起身來,劉衢問道:“老大人不如等一等,朕已經派人去叫元姬了,老大人與她也是很久沒有見面了罷...還有您兩個曾孫...”,王朗大手一揮,不悅的說道:“他們什麼時候都可以見,可學府的事情卻不能再耽誤,改日再見罷!
”
看着王朗急匆匆的走出了此處,劉衢與諸葛亮相視一笑,諸葛亮無奈的說道:“王仆射,實在不像是個老者,做事太過急躁...”,劉衢的模樣卻是認真了下來,面色凝重的問道:“令公,有件事,朕不知該如何去辦。
”
“是去疾的事情?
”
“不是,是叔父。
”
諸葛亮沒有再言語,劉衢繼續說道:“叔父的想法,是想讓朕多想辦法來限制侍中台,可是朕也不知該如何來限制...”,諸葛亮看着面前的天子,“其實,這些話,陛下不該與老臣說...”
“可是令公是朕最為信任的人。
”
說實話,劉衢的這句話,卻是是讓諸葛亮感到了一些動容,他沉思了許久,方才說道:“臣會想個辦法的,陛下莫要急,劉令公雖表現出一個貪權的模樣,可他心裡在想什麼,臣還是明白的,隻是,臣與龐令公都不是那樣的人,隻是,臣也不能确定吾等之後的人會是什麼樣的,陛下可放心,臣會想出辦法的。
”
“嗯,有令公在,朕自然是不會擔憂的,另外,就是仲長統....叔父勸朕将仲長統處死。
”
諸葛亮一愣,皺着眉頭,“劉令公為何如此言語?
仲長君并沒有什麼過錯,為政也是勤勉...”,劉衢長歎了一聲,說道:“看來,朕還是得親自見一見這個仲長統,朕原先就多次聽過他的惡名,故而尚書台也沒有讓他進入,不過,能讓叔父說出這樣的話語,朕還是得見見他,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
.....
與此同時,王朗坐在馬車内,膝蓋上放滿了諸多文書,一邊翻閱着這些文書,他又在思索着自己接下來的謀劃,在各地設立大學府的事情,他曾在孝德皇帝時期提出,不過,因為當時正要對貴霜動手,财政不足以承擔,故而作廢,可是在如今,廟堂終于有能力可以進行建設了。
他也是趁着與天子見面的時候,直接得到了天子的允許,這樣一來,也就不必再去侍中台去與那些奸賊們廢話。
首先就是要在邺城,南皮國,以及長平,漁陽,晉陽這幾個地區設立大學府,之所以要先在這裡開設,則是因為這裡的發展比較中原要低,這裡還有很多的邊塞民,大學府的出現,能夠加快這裡的發展,也為這些地方培養出更多的精英來,在王朗的腦海裡,他要設立的大學府,必須要有很大的規模,要能為學子們提供一切的便利。
要猶如一個小型縣城般,應有盡有,最好能夠帶動周圍的發展...王朗如此思索着,臉上也不禁多了幾絲笑容,有生之年,一定要将這些事情都做完!
大漢的人才越來越多,大漢的發展才會愈發的迅速,當大漢遍地都是學府,處處都是學子,官學的教育完全普遍的時候,就是大漢完成質變,徹底達到盛世的時候!
王朗正在思索着,馬車已經駛出了郊區,正在一處小溪邊朝着大道飛馳而去。
“救命啊!
!
救命啊!
”,忽傳來求救聲,馬車猛地一停頓,王朗險些摔了個跟頭,他憤怒的從車簾伸出頭,正要謾罵,卻看到了面前的一幕,一個隻有七八歲的孩童,背着包,正在哭着擋在了馬車的面前,車夫也是被他吓了一跳,王朗急忙開口詢問道:“兀那小子!
莫要哭了,發生了什麼事?
”
那小家夥看起來格外的畏懼,流着淚,指着不遠處的小溪,說道:“二郎他掉進去了!
”
王朗大吃一驚,急忙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他一把将車夫從馬車上拽了下來,兩人便朝着小溪邊沖了過去,果然,一個幼童正在河内掙紮着,時不時的冒出頭來,處境非常的危險,王朗急忙大叫道:“你還不下去救人?
!
”,那車夫有些畏懼的看着王朗,“王公,我不會水啊!
”
“那還不快去叫人來!
!
”,王朗焦急的叫道。
車夫急忙朝着周圍大吼着,便跑了出去,王朗在周圍找着,找到了一個木棍,想要讓那孩子接住,可棍子又沒有那麼長,王朗急切的看着周圍,遲遲都沒有人前來,車夫還在放聲的大吼着,而那孩子的身影正朝着遠方不斷的飄去,漸漸的,就連頭也不露了,隻能看到一團黑色。
王朗格外的焦急,咬着牙,猛地朝着小溪沖了過去,猛地一個飛躍,直接撲進了河裡,朝着那小家夥便遊了過去,看到王公跳河,那車夫吓得臉都白了,他瘋狂的大叫着,又跑去河邊,他清楚的看到王公抓起了那個孩子,正在吃力的朝着岸邊遊着,奈何這老頭年齡實在太大,始終都劃不動,很快便是氣喘籲籲的,整個身子都開始搖晃,時不時的便被水淹過頭頂。
“來人啊!
!
”
“來人啊!
!
!
有人掉水了!
!
救救他們罷!
!
有沒有會水的?
!
!
”
“求你們了!
!
有孩子落水了!
救救他們罷!
”
車夫瘋狂的大吼着,遠處也是有幾個馬車,面對車夫的大吼,卻始終沒有一個人願意下馬車,車夫絕望的看着馬車一個又一個的迅速行駛而過,卻沒有一個願意靠近,也沒有一個願意停留下來,詢問事況。
“國丈王公落水啦!
!
官學仆射兩千石王公落水了!
!
!
”,車夫忽然想到了什麼,急忙改口叫道,就是在這一刻,不知從何處,猛地湧現出了一股人來,人們焦急的朝着河邊沖了過去,也出現了一些更卒,他們維持着秩序,也是訓練有素的朝着河邊跑了過去,越來越多的人跑了過來,人們擔憂的大叫着,不斷的朝着河内跳了下去,也有人在河邊不斷的跑着,甚至要拉着手下河,将落水者救上來。
河流實在是有些急,王公不斷的在河水裡翻滾着,被沖着不斷的飄去,漸漸的,他也不冒頭了,車夫嚎啕大哭,跟在岸邊不斷的狂奔,他猛地要跳進河裡,卻被周圍的衆人攔住。
終于,在兩裡之外的一處淺灘上,更卒們撈起了王公與那個孩子。
孩子渾身都痛苦的舒展開來,早已沒有了呼吸。
而王公一隻手死死的抓着孩子的衣襟,一隻手詭異的扭曲着,同樣的...他也沒有了呼吸,渾身濕淋淋的,雙眼圓瞪,微微的張開了嘴,灰白的發須雜亂的纏繞在了一起,在如此巨大的痛苦下,抓着孩子的那隻手,卻始終都沒有松開。
天紀二年末,東海郡郯縣,井出黃龍。
官學仆射王朗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