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旦淪為妓女,梳攏就成了個必然的程序。
所謂的清倌人,其實隻是一個騙人的笑話,真正的清倌人,可謂是少之又少。
娼妓和清倌人之間的關系,就好像錢和銀票般微妙――錢不一定是銀票,銀票卻一定是錢。
娼妓不一定曾是清倌人,但清倌人到最後卻總會變成娼妓。
客人對待清倌人通常和對待娼妓沒什麼區别。
清倌人換句話說就是一種高級賣身者,是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才能被買走的人。
梳栊之前,鸨母一般會設法創造機會提升妓女的知名度、美譽度。
梳栊之後,鸨母則會急于财源廣進,而催促妓女盡快盡多的做生意。
妓女“梳攏”的時間,十三歲太早,謂之試花;十四歲謂之開花;到十五歲則謂之摘花。
一般的妓女,最晚十五歲,就會梳栊,除非是那種豔名極為遠播的,比如李師師、趙元奴這樣的,才能往後拖幾年,不過也僅僅是幾年而已,她們的名氣能為他們抗一時,卻不能為她們抗一世,總會有她們得罪不起的達官貴人為她們梳攏的。
花想容如今已經有了一些名氣,這從今天礬樓人滿為患就不難看出來――這其中不少人都是打着為花想容梳攏的主意而來的。
花想容的梳攏典禮,無疑是今天的壓軸大戲,自然不可能直接就上演――上演的太快,會讓礬樓少賺不少。
除了打茶圍,還有些歌舞樂器等表演。
不少人都聽得津津有味,沉浸其中,可李衍卻是聽得昏昏欲睡。
這也不能怪李衍,他本來就不喜歡這些東西,再說現在的音樂對于飽受後世的音樂轟炸過的李衍而言,太過單調了。
李助和房學度見狀,暗松了一口氣,“還好,大都督真的隻是看看,并不好此道!
”
不多時,一個使女來到李衍他們這桌,然後沖李衍盈盈一拜,道:“這位官人請了。
”
燕青幫李衍答話,道:“不知姐姐找我家主人所為何事?
”
使女道:“我家娘子有請。
”
燕青先是差異無比,緊接着眼中警惕之色一閃而逝,随即不動聲色的問道:“不知貴主人是哪位小姐?
”
使女一臉驕傲道:“趙大家。
”
燕青有些不敢相信的确認道:“可是趙行首?
”
使女道:“然也。
”
趙元奴想見自己,還真讓李衍有點始料未及!
李衍笑笑,道:“前方引路。
”
趙元奴一次性捐一百萬貫的豪氣,讓李衍很欣賞她,再者說,在這裡聽單調的曲子、看不怎麼樣的舞蹈也沒甚麼意思,還不如跟去看看趙元奴想幹甚麼。
見李衍要去,燕青忙對使女道:“我等皆想見見趙大家,不敢奢求,隻求能遠遠看到趙大家便稱心滿意,不是小人賣弄,我等實有千百兩金銀,欲送與姐姐。
”
青樓之人少有不好利的,再者說,燕青出手就是千百兩金銀,由不得使女不動心。
使女很痛快的應道:“一會我與娘子說,你們挑三四人随官人同入,其他人在耳房等候吧。
”
燕青道:“謝謝姐姐。
”
李衍道:“大官人、兩位軍師和小乙跟我去吧。
”
這沒甚麼可說的。
柴進和燕青是歡場常客,明白青樓裡面的門道,不帶他們,容易丢人。
盧俊義等人是武夫,不适合應酬這種場合,再者單憑武藝,李助能敗盧俊義,房學度也能和孫安戰五十合不分勝敗(而孫安戰盧俊義五十合不分勝負,花榮怕盧俊義輸,放了一箭;後面徐甯更是前來将孫安的馬腿鈎斷,孫安落馬後還需要楊志和盧俊義二人前來才能将孫安生擒,可見孫安的實力之強,也可見房學度的實力之強。
),因此,有李助和房學度護衛,李衍的安全,一定能有保證,再者說,盧俊義等人就在耳房等候,分分鐘就能沖過來救李衍。
一行人徑直來到趙元奴的房門前,使女揭開青布幕,掀起斑竹簾,帶衆人轉入中門。
李衍四下一看,隻見,牆上挂着一碗鴛鴦燈,下面犀皮香桌兒上放着一個博山古銅香爐,爐内細細噴出香來,兩壁上挂着四幅名人山水畫,下設四把犀皮一字交椅。
見無人出來,一行人轉入天井裡面,又是一個大客位,設着三座香楠木雕花玲珑小床,鋪着落花流水紫錦褥,懸挂一架玉棚好燈,擺着異樣古董。
使女進入裡間。
不多時,趙元奴就在兩個使女的陪同下走了出來。
人未至,趙元奴清脆的聲音便先傳了出來,“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此詩端正凝重,力透人兇臆,直指人脊骨,大官人好氣魄。
”
李衍拱手道:“娘子謬贊。
”
趙元奴來到近前,還禮道:“大官人好生過謙,奴家見過好詩千百首,無一首能與大官人這首五言相比……不知此詩可有名字?
”
李衍道:“《夏日絕句》。
”
趙元奴請李衍等人坐下。
李衍等人也不客氣,直接居左客席而坐。
趙元奴也在右邊坐下,主位相陪。
使女捧茶過來,趙元奴親手與李衍、柴進、李助、房學度、燕青倒茶。
茶罷,收了盞托,趙元奴道:“不知大官人最喜歡誰的詩詞?
”
李衍道:“我并不擅長此道,咱們聊些别的吧。
”
趙元奴有些不知所措!
一來,趙元奴沒想到能寫出《夏日絕句》的李衍,竟然不擅長詩詞,或者說不喜歡詩詞!
二來,趙元奴沒想到,李衍的氣場如此之強,竟然讓她有點不敢違背,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事!
好在――
趙元奴也是見過世面的女人!
趙元奴微笑道:“那不知大官人從事?
”
李衍道:“軍人。
”
趙元奴詫異道:“軍人?
”
這還真不怨趙元奴眼拙,這幾年身居高位,讓李衍身上的軍人氣質淡了不少,加上李衍身上沒有甲胄在人,确實不好判斷是軍人。
李衍笑道:“不像?
”
趙元奴道:“不像……您上過戰場?
”
李衍道:“我曾在一場戰鬥中,親手殺死過幾百個敵人。
”
趙元奴自然不信,笑道:“将軍既然有如此本事,為何不北上收複燕雲故土?
”
李衍道:“正要去。
”
李衍此言一出,柴進、李助、房學度、燕青的神色全都是一動!
趙元奴試探道:“将軍所屬梁山軍?
”
李衍道:“正是。
”
聽李衍承認,趙元奴追問:“大都督準備北上了?
”
李衍道:“有可能。
”
趙元奴一喜,道:“奴家就知道,大都督非常人,怎麼會營營苟苟?
”
李衍道:“就算大都督不派兵攻打遼西京,也不至于營營苟苟吧,他有可能有他自己的考慮。
”
趙元奴沉默了一會,道:“他是奴家心中的大英雄,為漢人收複燕雲故地舍他其誰?
所以奴家希望他北上。
”
李衍有些無語:“你這……”――一時之間,李衍也不知道該說些甚麼。
趙元奴又道:“将軍能見到大都督?
”
李衍道:“經常見面。
”
趙元奴大喜,道:“那将軍您能不能幫奴家帶個口信給大都督,就說奴家想見他?
”
李衍笑道:“你見他作甚?
為他撫琴吹箫麼?
”
趙元奴臉蛋一紅,然後輕聲道:“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