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郭汜于關中大交兵,又擄掠長安城百姓,本郭汜先起意劫天子,為李傕所知,竟先擄天子于自家營中;兩人苦戰不休,死者以萬計,城内百姓亦大損,外逃者衆,天子遣楊彪、朱隽等往郭汜營勸和,反為郭汜所囚,又擄長安中公卿百官于軍中。
朱隽性子甚急,最初乃是其等起意離間西涼衆,最後不料得如此局面,尚且禍及天子,為郭汜所囚當日,又羞又怒,憤懑而亡。
朱隽死之前,皇甫嵩已因病而卒,兩人死在同一年小說章節。
無力回天的兩位大漢擎天柱全轟然倒塌,漢室之日薄西山,已是人所共知。
李傕劫天子,郭汜擄百官,尚交兵不休。
天子被囚于北塢,幸得李傕派遣看守的楊奉叛主,救天子外逃。
雒陽為鄧季所占,這賊厮也不是什麼好人,天子不敢往東,隻得逃往河東去奔王邑。
二者互攻,西涼衆将危,張濟忙自南陽領五萬兵往長安,勸和李郭二人。
此時的張濟已大征南陽士卒,兵強馬壯,李傕、郭汜一番混戰下來,各自反沒得他兵多,隻得依其意暫且休兵。
在汝陽屯兵月餘後,鄧季令太史慈、鄧芝領虎牙軍先護送招到的三十萬人口,經颍川,自梁縣歸河南,交給田豐、田疇去打理;他自己則領典韋、車黍與黑鐵衛,安安心心往定陶外去觀戰。
到這個時候,呂布與曹操勢力已是此消彼長,不過呂布軍不敢輕易出城來戰。
曹操每多一日。
勢力多強一分。
亦不死攻,隻将定陶重重圍住,遣使四出,招攬豪族來投、流民屯田。
鄧季領黑鐵衛至時,曹操請其自紮營于外,待戰時機動遊走便可。
要養活軍民,曹操缺糧厲害,今歲起。
其麾下的發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更是活躍得狠,暗自裡盡盜兖州各地郡縣富戶之墓,得資與豪族、荊州商購買糧食、糠皮,混合草根、樹皮、野菜熬羹粥,總算能勉力維持下去。
城中呂布卻已斷源頭,軍士無食,百姓亦餓死,若不是衆多軍士把守着城門,敢近前者皆斬殺,外逃的不知要有多少。
呂布無奈。
隻得學賊寇鄧季做法,縱兵将僅剩的大戶人家再擄過一次。
方得稍解軍中糧乏。
呂布困于定陶,高順亦自濮陽領兵來救,然數次皆為夏侯惇、曹仁逼退,定陶之圍始終不得解。
張邈、陳宮初迎呂布入兖州時,四方響應,從者如雲,然此時呂布名聲亦大臭,定陶城中民已怨聲載道,隻恨其不能速死。
鄧季到後又二十餘日,陳宮見不是事,隻得說動呂布棄離定陶,突圍往濮陽,先與高順合兵再做計較。
臨行之前,陳宮使人遍傳軍中:曹軍已破雍丘,俘張邈弟張超并家眷等,曹操恨張邈之叛,雖為舊友,亦下令誅其三族。
曹操為人殘暴,此番叛曹之人,其皆要誅殺。
去歲加入呂布軍的兖州卒,全都為反叛曹操者,由是不敢生降意,隻能決死一戰。
當日,呂布便領全軍突圍,呂布、張遼沖殺于前,陳宮、侯成、魏續等護持中軍,成廉斷後,盡沖北城門外之曹軍。
定陶北城門外,曹将為夏侯淵、李整,他等亦防呂布突圍,軍前挖有溝塹,又分插拒馬、鹿角等,卻為張遼領步卒先出,與夏侯淵等亡命死戰,以命填平道路,呂布方領三千騎兵殺出。
呂布縱有千般不是,武勇卻實值得誇耀,他跨赤兔駒,身披兩層大铠,提長戟親自沖突在前,夏侯淵等料抵不過,稍放他過去,旋即又合圍,堵住後面的大隊。
呂布殺透敵陣,待回頭看時,身邊隻剩兩千精騎,便勒馬回頭,領軍再從背後沖回,正撞見李整指揮弓箭手齊射城門處,被他領衆沖殺至将旗下,揮戟将李整斬殺,拔去将旗,沖散弓兵,接應陳宮等出城,夏侯淵軍不過數千人,頓時大潰。
西門外曹洪、樂進軍離得近,最先趕到,然為潰兵沖亂軍中,後面殺上的呂布軍士氣如虹,亦隻能暫避鋒芒,退上一退。
曹純、曹休得曹操令,領虎豹騎亦至,呂布又複領張遼等并力戰之,待虎豹騎稍退,夏侯惇、曹仁、樂進、于禁、許褚等皆領軍至,見曹軍勢衆,呂布方開始退卻。
鄧季兵馬至北城外時,見呂布尚有兩萬人馬,自家虎牙軍尚未歸來,便徘徊與外不與交鋒,由其自去。
呂布複讓陳宮領隊前行,自家親與諸将押後,且戰且走,衆将中隻成廉閃避不及,被曹營中新加入的許褚挺矛刺死于馬下。
呂布自定陶突圍,從早戰到晚,士卒疲倦,衆将盡皿浸征袍,多已負傷。
然滅呂布重要,保兖州更重要,曹操恐自家損傷過大為鄧季所趁,待天晚時,亦便收兵。
呂布等終得走脫,往濮陽與高順合兵一處。
數日後,曹鄧兩軍複又團團将濮陽圍住,此時虎牙軍已到。
整個兖州,呂布隻剩下濮陽孤城一座,料其不久便又得斷糧,曹操雖亦艱難,得豪族襄助、發丘中郎将等賣力,還總有糧不斷輸入軍中,且再待三兩月,今歲第一批屯田者便能得收獲,故不欲急攻城,隻圍住便罷。
這是兖州呂布最後一城,當出力撿便宜的時候了,又恐與曹軍合一起生事,鄧季自請往防東城門,其餘由曹操之三萬士卒圍住。
曹操、鄧季欲将其孤軍困死于濮陽城中,呂布數番出城來挑戰,單挑無人應答,群毆他自家打不過,領軍沖殺數次,盡不能勝曹操。
東門呂布不敢領軍往突,恐被鄧季招降,亦不敢使張遼守東城門。
自前番定陶戰事汲取教訓,曹操又在城外令士卒每日射書信入内,言降者可得免死,城内軍中士氣大跌。
眼看兖州已不可待,呂布雖不甘心,卻也無法,隻得聚文武合議出路。
此時張楊亦在呂布軍中,先勸道:“兖州不可待,何不往投他人?
”
說起這個來,呂布更沮喪:“天下雖大,尚有何人肯納布?
”
他的名聲全是他自己所敗壞,由不得别人難容,卻從來不會自己檢讨的,諸将早已熟知,都不敢勸,還是高順道:“荊州劉表難勝張濟,麾下當缺勇士;徐州劉備防袁術,亦差人手。
此二人皆可投!
”
陳宮點頭道:“若投劉備,尚需與曹操、袁術為敵,恐鄧季亦來,其地将軍難得縱橫!
荊州糧足,不如往投劉表,攻張濟取宛城以養士卒,宛城堅高,又不缺糧,鄧季雖近亦可敵!
”
“可!
”到最後還是要去寄人籬下?
呂布心煩意亂,懶懶問道:“然城外敵軍圍得緊,士卒無勇,不堪再戰,當如何?
”
張楊道:“不如使間!
”
“鄧曹兩軍面合心離,衆皆知之,”呂布懊怒,起身道:“然吾等孤困于城内,如何能間?
”
張楊默然以對,心中又大悔收留此輩于河内,害自家落得今日下場。
還是陳宮沉吟一下,笑道:“此事易也!
可遣使告于鄧季,将軍願以兖州牧之位相讓,舉軍附河南!
”
呂布恍然,立即回嗔作喜:“卻又遣使告于曹操處?
”
“非也!
”陳宮言道:“曹操本狡詐,其下謀事者亦皆名士,若明言告于其處,反為其看破不美!
曹操雖使鄧季獨屯兵東門外,料必亦防範,隻需每日城門啟、閉,有人往來,操自生疑也!
”
呂布不懂這些彎彎繞,隻能依陳宮言行事。
次日便開東門,遣使外出說于鄧季,自家願降。
雖有蕩寇軍之仇在前,然思及呂布、張遼、陳宮這般頂尖人物都能盡列在自家帳下聽差遣的美事,鄧季頓時便癡了。
好在他也不是完全白癡,不用鄧芝、車黍兩個勸,也知呂布不會真降自家,隻以為是緩兵之計,待其脫困又複叛,然若能先收留下,總能說服其中一二者為己用不是?
自上次巨野城外見過一面後,兩軍之主互有猜疑,再沒能有機會面晤,各自都提防對方害人,平日亦少通音信往來。
鄧季守東門,曹操每日暗遣有斥候遠望偵察其軍動向,待得報今日東門城開,有人外出又歸,自然生疑心。
第二日,城門再開,這次使者外出,往說鄧季已是呂布的投降細節,曹操更疑。
第三日,使者出城向鄧季交納軍中将士名冊,并自陳溫候願遣自家與諸将家眷為人質。
曹軍中智者如雲,自然亦猜測到此為呂布離間之計,然隻要有一絲可能為真,想想呂布與鄧季夾擊的可怕後果,由不得曹操與諸将不大懼,驟然間下令收兵,急退三十裡外紮營。
若不是鄧芝指出,鄧季尚不知曹操退兵為何意,便欲遣使往說得清楚,才發現實在已扯白不清。
曹操驚懼而撤圍,呂布得其便,整軍擁逃出濮陽,往南而下。
待鄧季得報後,被人戲耍的惱怒可想而知,再顧不得之前先看戲的心境,親自領全軍追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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