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來到了酉時,也就是下午5點多的時候,陳家父子又一次出現在了袁府,同時出現在這裡的還有新安縣的知縣大人喬喜民。
與淡定的陳耀祖所不同的是,此時的喬喜民有點心急如焚。
雖說喬喜民是受袁雲奎邀請來赴宴的,但他還是心神不甯。
俗話說,酒無好酒,宴無好宴,喬喜民知道袁雲奎的宴請不是那麼好吃的,因為他倆并非深交,而袁雲奎又是出名的老狐狸。
但他又不得不來,因為文府的事他真的沒底,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柄落到袁雲奎手裡。
匆匆趕到袁府,和袁雲奎稍微客套一番之後,喬喜民就急不可耐地問道:“袁大人,文炳榮一案,大人準備何時移交縣衙來處理啊?
”
按照正當的程序,喬喜民這麼要求是非常合理的,而他這麼急于提出來,就是先把握先機,順便試探一番袁雲奎的底細。
很可惜,喬喜民打錯算盤了,因為袁雲奎早已有所安排。
“喬大人,此事何必如此急躁啊,事關巨寇曾廣文匪情,本官有剿匪、維護一方安甯的職責,相關問題如不查實,我如何向當地百姓交代呢?
”袁雲奎先打起了官腔,他也想試探一番喬喜民的反應。
喬喜民說道:“按規矩,此案理應移交縣衙來處理啊,與匪情相關的問題,本縣可替袁大人一一查實啊。
”
這麼心急,果然是有問題!
袁雲奎決定唬一唬喬喜民,先爽一下再說。
“喬大人啊,實話跟你說吧。
不是我不想移交,而是此案牽涉到大人你啊,我不得不謹慎。
”
一聞此言,喬喜民差點驚出一身冷汗,他急急地問道:“袁大人何來此言?
”
袁雲奎拿過一疊文書,揚了揚說:“據上合村百姓反應,這十幾年來,張清源、曾廣超、陳思惠等上合村富戶五六戶先後慘遭劫匪滅門,但事過不久之後,他們名下的産業就莫名其妙地成為了文炳榮的私産,百姓們認為此事必與爾等縣衙官吏有幹系啊!
”
這些文書正是陳青雲上午在文府受理的百姓申訴文書。
形勢明顯對喬喜民不利,他急了,趕緊分辨道:“這些産業的推收過割都是有齊全的手續的,當時我等也不知文炳榮與巨寇有牽連啊!
”
袁雲奎冷笑了一聲,輕描淡寫地說道:“要不我就把這些材料上呈廣州府,你找巡撫大人去解釋?
”
這話當然是袁雲奎詐喬喜民的。
但喬喜民聽了之後,冷汗終于冒了出來。
他之所以這麼急忙想從袁雲奎手裡把辦案權給接過去,确實就是因為他與文炳榮之間有點不幹不淨的交易,他怕的就是這些事情敗露。
如果這事在新安捂住了還好,一旦上呈了廣州府,弄得人人皆知的話,這事就根本沒了回旋的餘地。
一旦解釋不清,就必定讓他烏紗帽不保,甚至是人頭落地。
于是他急急說道:“袁大人,此間必定有誤會,還請大人高擡貴手啊!
”
看着喬喜民的滿頭大汗,袁雲奎笑了,他淡定地說道:“既然是誤會,那還請喬大人跟我來一趟吧!
”
說罷,袁雲奎站了起來向會客廳旁邊的耳房走去。
耳房裡面正端坐着陳耀祖。
“喬大人,請坐吧。
”看到喬喜民跟了進來之後,陳耀祖大大咧咧地坐着沒動,隻是招呼喬喜民先坐下來。
喬喜民一臉驚訝地看着陳耀祖。
對于這個少年他是有點印象的,因為上午就是這個少年在給袁雲奎出主意,隻是他還搞不懂這個少年是什麼身份,也弄不明白袁雲奎為什麼要帶他來見這個少年。
在喬喜民的驚訝中,袁雲奎卻又轉身離開了耳房,屋内隻剩下了喬喜民和陳耀祖二人。
短暫的沉默中,喬喜民被陳耀祖盯得有點發毛。
這個少年的眼睛太犀利了。
陳耀祖打破了沉默:“喬大人,關于文府的事想必袁大人已經跟你聊了一些,接下來由我負責跟你談,我先給你看一樣東西。
”
他直接遞給了喬喜民一張文炳榮所寫的招供狀,自然是與喬喜民相關的那一部分。
喬喜民接過一看,立馬就吓壞了。
如果說前面那些百姓的申訴書還隻是傳言,喬喜民還可以自辯的話,那這一張招供狀則是确鑿的證據,喬喜民根本就無從分辨。
可以說,這張招供狀如果上呈的話,喬喜民不死也得脫三層皮。
喬喜民再也無法冷靜了,他拿招供狀的手開始抖了起來。
“你們……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說話也開始結巴了。
陳耀祖平靜地說道:“我們會怎麼樣,那就得看喬大人你了。
我想知道,喬大人願不願意和我們做朋友?
”
願不願意做朋友?
喬喜民立馬就聽出了陳耀祖的意思,他知道保命的曙光來了,連忙點頭道:“當然願意,當然願意。
”
“那好,既然是朋友,那我和袁大人有一件事還得請喬大人幫忙拿一個主意。
”
“請說,請說。
”喬喜民的态度非常的恭敬。
陳耀祖開始說起他的用意:“文府一出事,袁大人擔心曾廣文一夥會對上合村附近的村民進行報複,因此他想在上合村設一駐兵點,隻可惜沒有操練用的場地……”
非常漂亮的借口。
喬喜民作為一個官場老油子,哪裡不明白陳耀祖的用意?
他知道,這兩人是盯上文府的那些不動産了。
沒辦法,把柄落到了人家手裡,喬喜民幹脆很光棍地主動提了出來:“這個很簡單啊,文府在上合村不是有不少田地嗎?
這些理應罰沒的田地用來做駐兵再合适不過了。
”
陳耀祖滿意地笑了。
“那好,我個人原因出1000兩銀子把文府的兇宅以及周邊的那些田地買下來,不知夠不夠?
”
喬喜民快吐皿了。
要知道,文炳榮在上合村除了一棟大宅子外,光是登記在他名下的田産就有三頃多,這些資産一算起來,起碼價值四五千兩銀子,現在這小子出1000兩就要拿到手,簡直是賺大了。
不過還好,他還願意掏一千兩出來,好讓喬喜民有一個面上的交代,已經很是出乎喬喜民的意料了,說明他們的吃相還不算難看。
“夠了,足夠了。
”喬喜民趕緊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