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算得上是奇迹。

　　這支新槍與火繩槍相比，不僅射擊起來快上了小許，更是方便了很多，再也不用點燃那條很麻煩的火繩了。

　　這支改良後的好處大家都是能想象得到的。

　　見獵心喜之下，連袁二管家也忍不住去試了一槍，然後給陳耀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作為袁府大小姐，袁詠怡當然也是要試一槍的。

　　作為千戶家的大小姐，袁詠怡自然是玩過槍的，并且對火槍也很熟練。

　　“很好用，我也要一支。
”

　　可以看得出來，試槍之後的袁詠怡非常開心，很渴望也有一支這樣的槍。

　　“這支槍你先拿去玩吧！
”

　　陳耀祖的回答讓袁詠怡大吃了一驚，她驚訝地看向了陳耀祖，問道：“這支槍你不要嗎？
”

　　“這還隻是一支樣品而已，還稱不上是真正的奇迹。
”陳耀祖不以為然地笑道。

　　“那什麼才是真正的奇迹。
”

　　“我能造出更輕巧、更精美的槍來，而且造槍速度比現在快十倍，那才勉強算得上是奇迹。
”

　　又來了，又來了，這陳公子又開始把牛吹上天了！

　　原本對陳耀祖已心服口服的唐二牛，聽到這話之後又有點不樂意了。

　　你可以設計新槍，但不能懷疑我們的手藝和速度！

　　你現在那麼說，簡直就是對我和我父親的侮辱！

　　所以唐二牛又很不服氣地說道：“陳公子，話還是不要說得那麼滿啊！
更輕巧、更精美的槍是那麼容易造出來的嗎？
造槍速度是那麼容易快起來的嗎？
你知道鑽一支槍管要多久嗎？
”

　　陳耀祖又詭異地笑了，他問道：“制作一條槍管要多久？
”

　　“快則五至七日，慢則十天半月。
”

　　“為什麼這麼久？
”陳耀祖忍不住驚叫道。

　　唐二牛搖了搖頭，歎氣道：“打造倒不費勁，半日功夫即可，關鍵是槍管鑽透不易，二人配合一天也隻能鑽幾寸，還容易鑽壞。
”

　　陳耀祖點了點頭。

　　他知道唐二牛說的是實話，因為他已看過鐵匠鋪的鑽槍管工藝。

　　正如《天工開物》裡所描述的那樣，槍管的粗坯打制出來後，就得開始鑽槍管，而現在的鑽槍管工藝就是“以四棱鋼錐如箸大者，透轉其中，使極光淨，則發藥無阻滞。
”

　　現在的鑽槍管工藝之所以不僅慢，而且還容易鑽壞槍管，問題就出在這四棱鋼錐上，也就是工藝和工具都不合格。

　　對于這個問題陳耀祖自然是有解決辦法的，但這涉及他“一支槍撬動一個世界”的大計劃，因此他不會這麼輕易地把方案透露出來。

　　但這并不妨礙他開始吊工匠們的胃口。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讓你們一天生産一支合格的槍管出來呢？
那造槍速度能不能快上十倍？
”

　　“這不可能，陳公子你又在吹牛了！
”唐二牛忍不住脫口而出。

　　連唐老漢等人也聽得忍不住搖了搖頭。

　　陳耀祖剛才的說法，比他所說的造新式火槍可是要不靠譜多了。

　　在唐老漢等人看來，新式火槍隻要想明白了，擊發機構設計出來并不是什麼難事，而鑽槍管提速這個工藝，可是全國那麼多鐵匠千方百計之下都沒能解決的問題，他們絕不相信陳耀祖能解決，而且還是提速十倍以上那麼多。

　　這絕對是在吹牛！

　　把牛吹上了天的當事人卻還是若無其事地反問道：“昨天我說我能造這支新槍的時候，你們不也覺得我是在吹牛嗎？
”

　　這句反問很強大，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嘴都給封住了。

　　袁二算是比較冷靜的，他期待地問道：“你真能做到？
”

　　至于唐二牛，他還是不服氣地嚷嚷道：“那你造給我們看看，真能做到，我們就徹底服了你。
”

　　衆人都點了點頭，用渴望的眼神看向了陳耀祖。

　　至于陳耀祖這家夥，則輕飄飄地說了一句：“等袁大人回來再說。
”

　　衆人又無話可說了。

　　匠戶營是屬于袁雲奎的，如此重大的事，等袁大人回來了再拿主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大家隻是覺得這位設計了新槍、很有才華的陳公子稍微有點不厚道，把大家的胃口吊在那裡了，真的很難受。

　　唐二牛隻好退而求其次，又向陳耀祖詢問道：“那接下來繼續生産新式火槍？
”

　　陳耀祖問了一句：“你們還有現成的槍管？
”

　　唐二牛搖了搖頭。

　　工匠房确實沒有現成的槍管了，剛才的那一根，還是剛剛鑽好，原本是用來造火繩槍的。

　　“那就先停下來，你們繼續打制槍管再說。
”

　　似乎明白陳耀祖的意思，唐老漢對工匠們叮囑了一句：“沒有陳公子的許可，誰也不許私自造新槍。
”

　　這正是陳耀祖放心把燧發槍的圖紙拿出來的原因。

　　在中國古代，工匠們是一個很講職業道德的。
任何新技藝被創造出來以後，要麼以師徒的名義來進行傳承，要麼得到發明者的公開授權許可，否則誰也不可以私下偷偷地去仿造或制造。
一旦違反，就會被全體同行申讨。

　　原因很簡單，任何一項技藝的存在，都是工匠們賴以生存的看家本領，是養家糊口的收益來源，工匠們誰也不敢輕易去違背這個規則。

　　這算是最原始的知識産權，也是一種行業約定。

　　這在後世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換做是在後世，在那個道德崩壞的年代，陳耀祖這樣的圖紙隻要一拿出來，他剛一轉身，各種山寨産品立即就會大量冒出來。

　　可在古代，這種約定俗成的行規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制約新技術的傳播，卻是符合當時的道德規範的，對于維持行業的穩定也有好處。

　　似乎是為了讓陳耀祖放心，唐老漢又回了鐵匠鋪，鄭重其事地把燧發槍的那些圖紙收了起來，交回了陳耀祖手裡。

　　“辛苦大家了，今天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

　　陳耀祖又擠眉弄眼地對唐二牛說道：“你等着哦，等我造更輕巧、更精美、造速更快的槍給你看哦！
”

　　唐二牛被這貨弄得哭笑不得，同時也被他勾得心癢癢的。

　　這家夥實在是有點不正經，連袁詠怡都被他逗得捂嘴嗤嗤笑了起來。

　　唐二牛大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