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端着槍,子彈已經推上槍膛,手指按着扳機,随時準備着向對手開槍。
“怎麼屋子黑了?
”有人說道,“剛才還看着有燈光,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
“别瞎說,”另一人說道,“能出什麼事?
該交待的都交代清楚了,而且那兩個家夥已經被幹掉,一時半會不會有人來這裡的,放心吧,我懷疑可能是他們太小心了……”
“什麼人在此?
”翠玉沖了過去,順勢将槍頭從籬笆縫隙之中送了出去,槍口對準了說話之人,她怒聲吼道,“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
“翠玉姐,”說話之人是阿紫,她聽到翠玉的聲音頓覺親切,差點撞在槍口上,激動的說道,“是我,是我們回來了,我們和曉靜姐一起回來了,趕緊開門啊!
”
翠玉匆忙上前,打開大門,邊寒暄邊陪着喬曉靜、阿紫和大個兒來到了屋内,“他們回來了,我這就給大家點燈,可真是吓着我了,我還以為真是鬼子來了呢!
”
油燈點着,屋内頓時亮了起來。
大家簡單含蓄一番,便轉入了正題。
“老伯,”喬曉靜給老伯遞上了一杯熱水,笑着說道,“你看大個兒和阿紫都已經回來了,現在我們人齊了,您是不是可以跟我們說出您當時在山上不方便說的話了嗎?
”
“大個子過來,”那老伯對大個兒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現在,我讓你站在我身邊,好好聽一聽當時我為什麼會訓你,而且給你們買一個關子,讓你們猜了這麼久。
”
“好啊,好啊,您快說,快說吧,我洗耳恭聽。
”大個兒欣喜若狂,拍着手,用百般殷勤的眼神看着老伯。
“你們想想,”那老伯說道,“鬼子墳墓的出口設置在山腳下,山上長滿了樹木和雜草,這對于鬼子來說,無形當中給他們的安全帶來了不小隐患。
若是有一幹人等,假如就是你們吧。
你們一個個手握刀槍,趁茫茫夜色,潛上山嶺,再越過山嶺,悄悄下得坡來,借助樹木和雜草掩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鬼子墳墓突然發起攻擊,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鬼子就算再強大,面對這一突發事件也會措手不及,吃了大虧。
你說,是不是啊?
”
“不錯!
”喬曉靜點頭道。
“這正是我想下山去的原因,”大個兒忙解釋道,“當然,我不是要一個人前去對鬼子發起攻擊,而是想借助樹木和雜草掩護,近距離觀察一下鬼子地道出入口的狀況,當然若是能夠看到鬼子的戒備情況,這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可是,可是被您阻止了。
”
“你怎麼還這麼想啊?
”那老伯瞥了大個兒一眼,失望地搖着頭說道,“你也不動動腦子,這麼簡單的道理,連我一個年邁的糟老頭子都知道,難道那些狡猾奸詐的小鬼子會不知道嗎?
他們既然這麼修建,自然也知道這樣修建的優缺點,他們會毫無防備嗎?
”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明白了。
”大個兒被老伯刺激了幾句,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痛快的,皺着雙眉,半眯着眼神,神情倦怠,臉色沉沉,當他聽老伯說着說着,擡起了頭,眼睛也漸漸睜大了,而且還時不時點頭,贊同老伯分析,最後還向那老伯豎起了大拇指。
“的确如此,”喬曉靜也贊同那老伯的疑問,她說道,“鬼子既然将地道修成這個樣子,将出入通口留在山根,并且通往大道的路也是沿着山根所置,說明鬼子早已權衡過利弊,甚至有可能已經将弊端彌補,這弊端可能已經成了他們可以大加利用的優勢了。
”
“沒錯!
”那老伯點頭道,“正如你們這位喬組長所說的這樣,大家多看到的正是今天早上我們所看到的樣子,然而鬼子暗地裡下的手段卻是你我無法在山頂上看到的。
”
“還請大伯能夠名言。
”喬曉靜躬身請求道。
“這是當然,”那老伯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接着說道,“我曾經聽我那死去的侄兒說過,鬼子在地道口所在的那片坡地設置了兩道安全防線。
一道是雷區,另一道則是重型武器構築的防線。
這兩條防線足以捍衛地道的通口,保證地道不會受到侵犯。
接下來我就根據我侄子當時所說的,詳細給你們說一說,我想這對你們是戰是逃都至關重要。
”
“逃?
”包括吳老闆在内,所有的人對那老者之言甚是不解,異口同聲質問道。
“難道,”那老伯說道,“難道僅憑你們幾人,區區幾條槍,不會真想與那些畜生大幹一場的吧?
我相信你們有此心,也可能有這個膽量,就算是有吧,你們也沒有那個實力啊!
我之所以要将我所知道的秘密說出來,說給你們聽,并非真的要你們除掉鬼子,而是想讓你們能夠将這個信息帶出去,帶給那些真能幫到我們的人,讓他們有備而來,殺死那些畜生。
我怕我不說,萬一哪一天被鬼子害死了,可能就再也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了。
”
“您接着往下說吧,”阿紫和大個兒都想插言,被喬曉靜阻止了,喬曉靜對那老伯說道,“至于我們将來到底會采取什麼樣的舉動,我們還真得仔細研究讨論,這是後話。
”
“鬼子在半山腰間,”那老伯接着說道,“設置了一個寬約五米,長約二十米的方形雷區,至于埋下了多少顆地雷就不得而知了,那地雷就埋在雜草和樹木之下,一點痕迹都沒有,就算再三小心,也不可能輕易通過。
這就是鬼子布置的第一道防線,此防線便可阻止從山上下去對付他們的任何對手。
到目前為止,還從未聽說有人突破此防線。
”
“這鬼子可真是不簡單,”喬曉靜歎道,“竟然設置了一個這麼大的雷區!
若是不知道這個雷區之所在,貿然下坡,可真是丢了性命還渾然不知何故呢?
”
“可不是?
”吳老闆說道,“大個兒,現在明白這位老伯為何在看到你往下沖的時候突然發火了吧?
老人家訓你幾句,也許你當時還有些不高興,可他挽救了你一條性命!
”
“我對老伯,”大個兒躬身抱拳道,“除了感激,還是感激,哪兒來的不高興啊?
老伯一向和藹可親,說話和風細雨一般,看到我下坡,突然語氣大變,竟然訓起我來,那我能沒有意識,我一想肯定下坡有問題,于是便接受了老伯訓斥,乖乖上得山來。
”
“那太好了,”那老伯笑着說道,“看來倒是我小氣了,還一直堅持要當你的面兒将這鬼子防線的事情講出來,免得你誤會了我的苦心,沒想到你當時就想到了這一點……”
“老伯,老伯,”大個兒難為情地說道,“咱就不提這事了,您還是往下講吧!
”
“這另一道防線,”老伯說道,“設置于雷區與地道口之間,更靠近地道出口一些,是專門保護地道出入通口及從大路進入地道那條路安全的主要防線。
他們在這道防線中不僅設置有輕機槍,而且還有重機槍,具體數目我還真不知道,火力絕對不可小視。
”
“這道防線是溝壕式的還是暗碉式的,您知道嗎?
”喬曉靜問道。
“應該是暗碉式的,”那老伯說道,“我侄子當時給我講,說鬼子好像都躲在草皮裡面,就算走到了他們跟前,明面上也很難發現鬼子,更别說看到他們的槍口了。
”
“這麼說,”喬曉靜歎道,“這第二道防線似乎比第一道防線還要隐秘,突破的難度也比第一道防線也要難很多。
第一道防線是死的,我們可以想辦法繞過去,那第二道防線就不好對付了,畢竟是活人構成的,隻要有風吹草動,鬼子便會立即感知到,随之就會做好戰鬥準備。
”
“是啊!
”吳老闆點了點頭,無奈地歎道,“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也不可忽視啊,那就是這第二道防線到底由多少鬼子構成,是三五個鬼子,還是七八個鬼子,抑或十來個鬼子……若是真要發起攻擊,這個問題就必須搞清楚,不搞清楚這個問題,以我們目前的兵力,我想我們肯定要吃大虧,至于能不能靠近地道口可能都隻是奢望罷了。
”
“這個沒錯,”那老伯說道,“幹事之前,将不利的地方考慮多一些,準備也就能充分一些,争取的結果也就更好一些,凡事都是這樣。
其實,這就正是我開始說的那句話,我呢,若不将這些信息告訴你們,不僅對不起我死去的侄子,也對不起全鎮受鬼子欺辱的鄉親。
至于你們最終是戰是逃,這就是你們的事了,我一個糟老頭子愛莫能助。
”
聽到這裡,喬曉靜陷入了深思,恍惚之間,她的眼前出現了傷痕累累的大志,那大志被鬼子折磨得已然沒有了人形,正對着她弱弱地說道:“我好痛苦啊!
我好難受啊!
我們不是兄弟姐妹嗎,你們怎麼不來救我?
你們就忍心讓鬼子将我折磨緻死……”
“老伯,”喬曉靜深吸了一口氣,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眼神中充滿了冷峻和憤怒之色,并說道,“您放心,我們一定會戰。
我們是人民的子弟兵,老百姓需要我們,我們怎麼可能逃避呢?
再說了,我們還有一位小兄弟……”
說出“小兄弟”三字,喬曉靜哽咽了,數秒之後,出了一口長氣,慢慢說道:“說什麼都得一戰,這是使命,更是我們這個小團體的規矩。
”
除過在院子放哨的翠玉,吳老闆、大個兒、阿紫相繼來到喬曉靜面前,三個人的三隻手摞在了一起,喬曉靜深情地看了他們一樣,也将手放了上去,并同時喊道:“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