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曉靜與翠玉他們繞過了大志出事的地方,繞了一大圈,終于來到了他們曾在山梁上看到的那座并不知名稱的小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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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鎮子不大,原本可能就沒有多少人家,再加上又是半個晚上,光線極為暗淡,整個鎮子觸目可及盡皆黑漆漆一片,一點光亮沒有。
行進于其間,就像走進了一片無邊無際的坑道,而這黑暗就像四壁一樣,嚴嚴實實籠罩其上,令喬曉靜他們趕到壓抑,甚是窒息。
“要不,”阿紫不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緒,更不善于控制自己的嘴,一般情況下,她想說什麼便會說出來,絕大多數情況下她是不會刻意掩飾情感的,這一次也是如此,她舒了一口長氣,随口說道,“咱們還是别再往前走了,這哪像個鎮子,就像走進地道一般。
”
這鎮子很寂靜,似乎一點聲響都沒有。
喬曉靜他們都默然無語,唯有沉悶的馬蹄聲相伴左右,翠玉的話很突然地打破了這一局面,她的有點兒發飄,還有些發空,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從人嘴裡說出來的,更像是從某個黑色的角落裡冒出來的。
“這鎮子,”翠玉深吸了一口氣,略帶埋怨的口吻說道,“黑乎乎的,讓人心裡空落落的,而且多少有些緊張,你這話不但沒有緩解我的這種情緒,相反讓我更加不安了。
”
“說實話,”阿紫又出了一口粗氣,随說道,“我還以為,以為就我是個膽小鬼,沒想到翠玉姐你也是個膽小鬼,有你陪着我,我這心裡頓時平衡了很多。
”
“這什麼地方?
”很顯然,翠玉不想被其他人,特别是被吳老闆笑話,直接岔開了這個話題,冷冰冰地說道,“這什麼時候?
還有心思拿我開玩笑,真是的,沒點危機感!
”
“吳老闆,”喬曉靜越走越不踏實,她對身邊的吳老闆說道,“您不覺得這個鎮子很奇怪嗎?
一點動靜沒有也就算了,可能這裡不養貓狗,可怎麼會一丁點光亮都沒有呢,畢竟咱們已經走了一段路程了?
”
“我也有些不解,”那吳老闆說道,“我曾經走過很多地方,偏僻小山村戶數不多,晚飯後沒有什麼可幹的,便會早早睡覺,晚上幾乎不會點燈,當然這不僅是習慣,更主要的是省錢,不想浪費。
可這裡,這裡怎麼也不會是個小村子,應該是一個鎮甸。
一個鎮甸怎麼會如此寂靜,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甚至一點生的氣息都感受不到。
沒辦法,畢竟咱們剛到此地,這裡的情況不熟悉也很正常,到底是個什麼狀況,隻能想辦法了解一下了。
”
“是啊,”喬曉靜說道,“必須對此有所了解,不然我想我們的事情肯定辦不成。
”
“可怎麼了解?
”阿紫反問道。
“打聽,多打聽打聽。
”喬曉靜的回答很簡單。
“找誰打聽去?
”翠玉不解喬曉靜對眼前現實的判斷,有些失望地說道,“你也看到了,這條街上一個人都沒有,總不能像孫悟空一樣問當地的土地爺吧?
!
”
“我們再往前走走,”那吳老闆倒是淡定,他不緊不慢地說道,“既然白天看到有炊煙升起,說明這個鎮子上就有人存在,有人存在就好辦了,肯定能打聽出消息的。
”
“對!
”大個兒說道,“雖然這個鎮子有些吓人,但為了大志,我們必須硬着頭皮向前走。
隻要有人存在,我們需要打聽的事情就會有人知道,走便是了。
”
聽到“大志”二字,衆人精神一振,恐懼和緊張随之消減了很多,都想着能夠早一點遇到鎮子上的人,早一點打聽到那個陷阱的情況,早一點設法就出墜入陷阱的大志……
“有沒有看到,剛才好象有燈光?
”走過正街,拐彎處,喬曉靜突然問身邊的人。
衆人跟随其後,擡眼望去,眼前依然漆黑一片,随搖着頭,否定了喬曉靜的判斷。
“怎麼會沒有看到呢?
”也許喬曉靜太過着急了,她情緒波動很大,近乎對着衆人吼道,“剛才明明有燈光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前面,隻不過現在熄滅了而已……”
“你也别太着急了,”翠玉上前安慰道,“有沒有燈光不要緊,我們上前……”
“你這是什麼話?
”不待翠玉将話說完,喬曉靜中途打斷說道,“什麼叫有沒有燈光不要緊?
果真不要緊嗎?
我們走了大半天,轉了半個鎮子,為何未來,不就是為了找住在這個鎮子上的人嗎?
若是所有人緊閉房門,不與我們見面,我們又能找誰……”
“你們兩人啊,”吳老闆勸道,“還真是一對冤家,不争不吵是不是就不會相處了?
何必如此呢?
我們都知道你們兩個焦急于大志,我們也焦急啊,可什麼事情不都得一步一步幹嗎?
現在,冷靜很重要,特别是面對這麼個陌生而又奇怪的鎮子。
”
“冷靜,”阿紫上前勸道,“對,現在的确需要冷靜。
”
“你可真行,這好賴話全讓你說了。
”喬曉靜頂了阿紫一句。
“就是。
”在翠玉看來,她可以和喬曉靜争執,但阿紫是不能摻合其中的。
衆人不再說話,繼續向前走着,突然大個兒“哎呀”一聲,跪倒在地上。
“怎麼啦?
”衆人聞聲,不約而同問道。
“絆了一下。
”大個兒邊說話邊在身前摩挲着,突然驚呼道,“有人,有人地上!
”
阿紫掏出火折,在嘴邊吹了幾下,忽地有了火苗,趕緊來到大個兒身邊。
喬曉靜及翠玉和吳老闆也來到大個兒身邊,在光亮下,果然看到有三人貼牆躺着,面門朝下,誰也不知此三人是死是活,盡皆生出幾分驚恐之意來。
大個兒舒了一口長氣,皺着眉頭将此三人反轉過來,在火光之下,衆人看到,此三人脖頸處均有一道刀痕,而且這刀痕非常相似。
“死了,”喬曉靜将手先後放在此三人鼻孔邊,數秒之後搖頭道,“全死了,流出來的皿早已凝固,說明死了有些時日了。
”
“這應該是一人所為,”翠玉指着三人死者說道,“看這刀口……”
喬曉靜點了點頭,前後看了看,站起身來:“走吧,我們還是先找個人家再說。
”
“要不,”數步之後便來到了一家大門前,大個兒試探性地說道,“要不我去敲一下門吧,或許老鄉會開門的。
”
“好吧,對老鄉客氣一點!
”喬曉靜贊同大個兒的想法。
衆人停下,默然看着大個兒到了對面那家屋門前,随之便聽到了當當當的敲門聲。
“怎麼樣,有人應聲嗎?
”大個兒已經敲了好幾遍了,遲遲沒有新的進展,喬曉靜實在有些等不及了。
“好像有聲音,”大個兒也不敢确定他自己的判斷,憑感覺說道,“又好像沒聲音,那聲音很微弱,我覺得應該有人在裡面。
”
“光敲門不行,”喬曉靜說道,“你得向屋裡說話,就說我們是過路的客商,走到這地方太晚了,不知道客棧所在,無處歇腳,想借貴地一用,歇息一會就走,不會有太多麻煩的。
不用說原話,照着這個意思說就行。
告訴房主,我們有錢,不會白用他的屋子。
”
大個兒的嘴緊貼着門縫,照着喬曉靜的意思向屋内喊話,同樣的話重複了好幾遍,遺憾的是,大門依然緊閉,沒有任何可能會打開的迹象。
“算啦,”喬曉靜不想看到大個兒失望,更不想讓大家覺得失望,雖然心裡不舒服,可嘴上還是說道,“别敲了,這家主人不會為我們開門。
半個晚上了,老鄉們不知道我們底細,不開門也很正常,我們再往前走走,再試試,我相信總有老鄉會給我們開門的。
”
又向前走了一段,來到了一處籬笆牆前,喬曉靜示意衆人停下,她獨自走上前去。
“有人嗎?
”喬曉靜敲了幾下孤零零立于籬笆牆中間的那扇木門,并隔門喊道,“我們是過路的,途經此地,天色太晚了,不知道哪裡有客棧,希望借貴府歇歇腳……”
“這裡的人好生奇怪,”喬曉靜上前叫門,翠玉站在衆人之前,喃喃自語道,“怎麼一點回應都沒有,男人喊話不行,女人喊話也不行,真不知道這到底咋回事。
”
“是有些奇怪,”那吳老闆說道,“雖說已經很晚了,老鄉們都睡下了,可也不至于連敲門、喊話都聽不到,我看這個鎮子不像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
“依你之見,”阿紫歎道,“我們這是遇到奇事了,不,我們這是走進迷宮了,大志無端墜入了陷阱,可那陷阱似乎消失了,我們來到了這鎮上,這鎮子就像睡着了……”
“什麼睡着了?
”大個兒哀歎道,“依我看,這鎮子不是睡着了,而是假的,就像根本不存在似的,隻是我們能夠看到是個鎮子,其實這根本就不是鎮子,是迷魂陣。
”
“閉嘴!
”吳老闆低聲怒斥道,“你們這都是什麼話,哪像革命戰士應該說的話?
什麼迷宮,什麼睡着了,什麼迷魂陣?
遇到點困難就胡說八道,即便是我們的感覺有問題,我們的眼睛總不會有問題吧?
這麼多雙眼睛看着,這兒明明是個鎮子,豈能有錯?
”
翠玉、阿紫和大個兒不再言語,目光都投向了前方還在喊話的喬曉靜。
“老鄉,”喬曉靜繼續說道,“我知道屋裡有人,我也知道你們能聽到我的話。
我們就是過路之人,時間太晚了,無處投宿,這才來打攪老鄉,我希望你們不要害怕,發發善心将門打開,讓我們借貴地歇歇腳。
你們放心,我們絕不會白打擾你們,我們給錢……”
就在這當口,籬笆牆内突然咯吱一聲,衆人都明白這是開門之聲,又激動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