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歌本能地捂住嘴巴往後退了一步,悶聲道:“我才不要和你繼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
驚慌之下,她沒控制住自己的嗓門,導緻音量有點兒大,連許成和那些黑衣殺手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大概是在揣測她說的亂七八糟的事是什麼。
從他們明顯變得暧昧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們想像的……非常亂七八糟。
傅子恪忍不住搖頭微笑,低垂長睫在瘦削面頰投下淡淡的陰影,掩住了深邃的眼眸,英俊得讓人看一眼就要心動。
“你又想歪了,”他薄唇微啟,溫柔責備:“我隻是想和你繼續商讨成親的日子而已。
”
夏九歌瞬間無語,好吧,就算她想多了……
許成見他們兩個要商讨的竟是如此大事,趕緊帶着一群兄弟清場了,讓那群秋風幫的殺手該幹嗎幹嗎去,他自己則轉身去安排通知郭家的事,而且盡量做到能多磨蹭一會兒,就多磨蹭一會兒。
這種時候,他怎麼能在自家王爺身邊添堵呢?
萬一延誤了王爺的終身大事,他還不得被王爺痛扁一頓?
然而,宮中傳來的一道旨意,卻讓許成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憂慮地看向了小院的方向。
“傅子恪……”經過一番思想鬥争後,夏九歌正想好好和他讨論下這個問題,然而才剛叫出他的名字,許成便去而複返。
“王爺,皇上傳來旨意,請您立刻進宮,有……要事商議。
”
這句話,許成說得斷斷續續,欲言又止。
夏九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覺得事情有點不同尋常,宮中傳旨請傅子恪入宮也是常見的事,誰讓他是攝政王啊,大事小事都要找他。
但是,許成含糊的态度,就有些奇怪了。
難道又是沈素櫻假傳旨意,要讓傅子恪去和她密會?
一想到這一點,夏九歌就很是不爽。
傅子恪連眼皮都沒擡,就冷冷道:“本王正在辦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事一概不管,”略微停頓了一下,他加重語氣補充了一句,“就算是天王老子的事也不行。
”
許成是跟随他多年的侍衛統領,對他的行事風格最為了解,按理說聽了這樣的話,應該立刻離開才對,然而這一次卻出乎意料地站着沒動。
自家王爺都發話了,許成立刻進退兩難,一張臉憋得通紅,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連夏九歌都看出了不對勁,看來她之前想的路子不對,沈素櫻還沒有那麼大的能量,能讓許成對傅子恪的命令也産生猶豫。
“要不……你還是去一趟吧,萬一有什麼要緊事呢。
”她建議道。
雖然對皇宮的好感度不高,但傅琰那小皇帝人品還是不錯的,如果他真有什麼事,夏九歌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她都看出來不對勁了,傅子恪自然也早有察覺。
隻是,他硬是把這件事放在一邊,隻目光灼灼地盯着夏九歌:“你沒給我答複之前,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也隻能等等。
”
有個許成在旁邊聽着,他還說的這麼直白,讓夏九歌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看到傅子恪眼底的執拗,她頓覺頭疼。
看來,不等到她的回答,這家夥真的會在這裡站到天亮……
她咬了咬唇,終于紅着臉開口:“婚姻大事,當然要好好考慮下了!
你先去辦你的事,辦完事再來問我。
”
在他的注視下,她的腦子都快要轉不動圈兒了,整個人都懵懵的。
現在,她隻想回屋去蒙頭大睡一覺,等腦子徹底清醒了之後,再來考慮這個棘手的問題,或者說,來做這個選項幾乎都沒什麼差别的選擇題。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睡了一覺後決定棄考,不選直接跑路……
總而言之,得傅子恪先離開這裡,她才能這麼做。
眼看兩人又要僵持着不說話了,許成在旁邊都快急出了一頭汗,忍不住小聲提醒道:“王爺……”
沒有任何反應,許成抹了一把額上的汗,索性提高音量豁出去了:“王爺,宮裡傳來的是……戰報!
”
傅子恪眸光一凜,迅速從他手中奪過了裝密信竹筒。
果然,竹筒外面漆成了大紅色,正是代表戰争的顔色,而且還是十萬火急的那種。
雖然不了解密信漆成這種顔色意味着什麼,但看到傅子恪瞬間變得凝重起來的臉色,夏九歌忍不住湊上去看了一眼。
西隴……十萬大軍……朔風城淪陷……
隻言片語,拼湊出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
剛才還執拗着要一個答案的傅子恪,瞬間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周身散發出冷冽戾氣。
“等我回來。
”他匆匆丢下四個字,便帶着許成向外走去。
他們離開之後,夏九歌才艱難地消化了那封戰報上的信息。
靠,西隴那個混蛋國君,自己出爾反爾小氣得要死不說,現在竟然敢惡人先告狀,借着佛塔被毀的幌子公然開戰了!
是誰借了他那麼大的膽子?
也不怕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被揭穿,真的連臉面都不要了?
一想到西隴,就勢必要想到輪回境,緊接着就會想到至今還下落不明的弟弟。
折騰了小半夜工夫,夏九歌疲憊地歎了口氣,突然想起了某位長得像神棍的大巫的話。
當初聽到時,她對這種預言一類的玩意兒嗤之以鼻,但是現在,竟隐約有了種後背發涼的感覺。
難道,她真的是什麼七殺災星降世?
為什麼她走到哪裡,哪裡就是麻煩不斷?
她的父母弟弟,因為她的緣故身死失蹤,這種噩運連夏雲奇也一并波及了,常接近她的傅子恪等人,也都會或多或少地受點傷。
但是和戰争相比,這些都隻能算是小打小鬧了,至多就是家破人亡,怎麼比得上兩國交戰,百姓皿流成河的慘狀?
而這一切的起源,竟然是因為她拿走了西隴國君的輪回境……
夏九歌忽然覺得很是郁悶,整個人一點精神都沒有了。
如果,她真的是災星轉世,那麼,她是不是要離所有人都遠一點,才能保證他們的平安?
才能讓他們不被自己牽連?
越想越是心亂如麻,夏九歌決心做一隻鴕鳥,先回房一頭紮進被子裡睡一覺再說。
現在的她連自己的腦子都無法理清,更别說是想這些複雜的事兒了。
反正這院子有傅子恪留下的侍衛守住,她大可以高枕無憂。
隻是,現實永遠都比理想骨感。
夏九歌以為的高枕無憂,其實隻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她甚至都還沒有完全睡着,就被外面傳來的兵器碰撞聲吵醒了。
“靠,不會是又來了一票殺手吧?
”
她睜開眼睛跳下床,内心的殺戮欲望蠢蠢欲動。
能和攝政王府的侍衛們糾纏這麼久,這批人顯然比秋風幫的那些殺手要厲害得多。
哼,管他們有多厲害,她現在正想通過打架來纾解一下内心的糾結呢!
送上門來的,不打白不打,她倒要看看,除了夏姌母女之外,還有誰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她死!
夏九歌出去時,激戰的場地已經從院子外面轉移到小院裡了,可見對方的實力相當不凡。
她正想召喚出月魄加入戰鬥,目光卻突然被一個站在遠處的身影吸引住了。
“是你?
”她皺眉出聲。
怪不得這群人這麼彪悍,原來指使他們的老熟人,竟然是唐國公主李楚月!
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夏九歌記得還是靈武大會的初試會場,這刁蠻公主想找她麻煩,卻都被她一一化解了。
沒想到都過去了好幾個月,她竟然還留在大燕京城沒有走!
夏九歌舉起月魄比劃了一下,李楚月的鬓發立刻無風自動。
李楚月感到有淩厲殺意幾乎是貼着自己的鬓邊擦過的,這才循着力道傳來的方向看過來,就看到了夏九歌。
看到她,李楚月的眼睛頓時一亮。
“你們給我聽好了,誰能活捉她,本公主就賞他一萬兩!
再封他個三品大員,加官進爵!
”李楚月嚣張的聲音傳來,夏九歌不由得皺了皺眉。
媽蛋,有錢了不起啊?
有權了不起啊?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更何況是這錢權合一的超級大禮包,更是讓李楚月帶來的那些人豁出去拼命了。
他們本來就是李楚月的護衛,是唐國中一流的高手,實力不俗。
如今在李楚月發下的重賞誘惑下,更是使盡了渾身解數,強勢壓制局面,讓攝政王府的侍衛且戰且退。
眼看着幾個侍衛在對方的淩厲攻勢下都挂了彩,夏九歌的眼睛也紅了。
她早就想教訓一下這個嚣張的唐國公主了!
隻不過,當然不是采用硬拼的形式。
看着院子裡的混戰,夏九歌氣沉丹田,大吼一聲:“都停手!
”
在所有人驚訝目光的注視下,她徑自朝着李楚月的方向走去,走得那叫一個神完氣足,從容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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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如此大膽,聚在中間的人不由自主地給她讓出了一條道兒來。
“怎麼,害怕了?
主動來投降了?
”李楚月冷冷地看着她走近,語聲諷刺。
“公主殿下,小心她……”唐國的護衛統領試圖提醒自家公主小心,卻被毫不客氣地揮手打斷了。
李楚月嘴角掠起嘲諷的笑意:“夏九歌,你要是識相的,就别再纏着攝政王不放了。
”
“切,憑什麼?
”夏九歌對她的莫名自信嗤之以鼻。
李楚月臉上掠過一絲興奮,仿佛這個問題正問到了點子上。
她看着夏九歌,惡毒一笑:“你還不知道吧,你們的皇帝陛下已經寫好了賜婚聖旨,下月初二,本公主就是攝政王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