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某隻靈獸捧着吃圓了的肚子,搖搖晃晃地跑到了他們兩人中間,陰險道:“在别人的新房裡玩親親,真的好麼?
”
一句話,就讓那兩人绮念全消,動作一緻地低頭瞪他。
嘲風得意地龇牙一笑,哧溜一聲鑽進了地道,留下了一地的花生殼和桂圓皮。
看着某人一臉郁悶,夏九歌忍不住偷笑。
多管了一趟閑事,卻一飽了傅子恪女裝的眼福,還是很劃得來的。
隻是,走在幽暗的地道裡,她原本雀躍的心情,卻漸漸冷了下來。
給别人幫忙的事解決了,但她自己的事,卻還是一團糟。
夏九歌下意識地伸手按了按藏在懷裡的輪回鏡,一顆心直直地墜了下去,
之前的那段時間,她一直把靈武大會當成自己的目标,現在,輪回鏡也拿到了,所謂的使用口訣也有,但是上次那次悲催的試用,差點把她變成瞎子,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一想到上次失明的經曆,她就想到了薛遇,他清冷的聲音裡仿佛藏了很多秘密。
問題的症結,是不是就在薛遇身上呢?
他既然能扮成毓修自由地在西隴皇宮出入,是不是也有機會在輪回鏡上做手腳?
他曾說過,他那裡,有她想要的一切東西。
這其中,是否也包括,弟弟的下落?
這樣想着,仿佛他的聲音又在耳邊回響起來,而且這一次,還帶了深深的誘惑。
夏九歌動搖了,她是不是應該折回西隴都城,和“鬼先生”賭上一把?
就賭弟弟的下落,至于賭注……
隻顧着想心事,她都沒有注意到傅子恪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了腳步。
直直地撞上了他的後背,夏九歌一臉茫然地擡頭,正好對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他伸出手,輕觸她的臉頰,手指最終在眼睛周圍停留了一下:“一直沒來得及問你,之前你的眼睛好像……”
在佛塔下,他已經看出她有點不對勁了,否則,她的第一箭就能貫穿西隴國君的兇膛了。
後來在賭場裡,她的容貌被妖狐的幻術所變,眼睛應該不會受到影響,但是,她竭力睜大眼睛的樣子,就好像是……什麼都看不到一樣。
“沒事兒,”夏九歌覺得自己這也不算是撒謊,反正現在眼睛是恢複了嘛,“都是那個薛遇,不知道在輪回鏡上做了什麼手腳,害得我眼睛疼了半天,不過現在已經好了。
”
她語氣輕松,完全沒把這個意外當一回事,但傅子恪的眸底卻掠過了一抹陰翳。
敏銳地留意到了他的神情變化,夏九歌心下一暖。
她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傅子恪卻突然移開了目光,淡淡道:“快回去吧,秦姑娘一個人留在客棧不安全。
”
在來萬靈山莊之前,他們已經把秦顔帶到了最近的小鎮上,找了個客棧安頓下來。
畢竟,秦顔傷勢不輕,并不适合和他們一起去萬靈山莊冒險。
雖然知道這個事實,但夏九歌聽到傅子恪這麼說,心裡卻突然湧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覺。
他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關心這個萍水相逢的姑娘了?
說完這句話後,傅子恪已經率先大步向前走去,夏九歌咬着嘴唇看着他的背影,感覺自己的牙齒都要被酸掉了。
這個臭男人,真是太過分了!
她正在生悶氣,嘲風卻不識趣地湊上來:“吃醋了?
”
從她的臉色上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這厮擺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早就告訴你了,太好看的男人要不得,花花腸子太多,吃醋都吃不過來。
”
夏九歌惱火地看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
“我沒說過嗎?
”嘲風撓了撓頭,咧嘴一笑:“現在說也不遲,你們這些年輕小姑娘啊,就是容易被一張好看的臉迷惑。
”
說着,他還大搖其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夏九歌眯起眼睛,突然轉換了話題:“我覺得,該是時候給你換個身體了。
”
嘲風眼睛一亮:“你找到合适的了?
一定要高大威猛的啊,帥我就不指望了,反正再帥也沒有老子之前帥,馬馬虎虎找個差不多的就行了。
”
夏九歌冷笑一聲:“你剛剛不是說好看的男人要不得嗎?
所以我決定,給你找個歪鼻子斜眼的,怎麼樣?
”
嘲風瞪大了綠豆眼,半晌才道:“吃醋的女人,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
他的這句感慨發表的聲音有點大,引得前面的幾個人雙雙回頭。
夏九歌被那幾道目光看得心虛,憤憤地從他尾巴上揪掉了一撮毛,嘲風嗷嗷地嚎叫了兩聲,一人一獸就這麼鬥嘴鬥了一路。
快到投宿的客棧門口時,正喋喋不休的嘲風突然閉上了嘴巴。
夏九歌正納悶這厮怎麼突然閉嘴認輸了,卻從那對小綠豆眼裡看出了端倪。
順着嘲風的目光看過去,她立刻就愣住了。
此時正是深夜,大街上幾乎是空無一人,十分凄清,然而在客棧門口,卻有個羸弱的白衣少女,手中提着一盞燈籠,正在朝這邊翹首期盼。
“拍鬼片啊……”夏九歌下意識嘀咕了一句。
然而幾個男人似乎卻不那麼以為,在他們看來,秦顔簡直就是把楚楚可憐演繹到了極緻,再聯想到她身上背負的皿海深仇,就更讓人忍不住要憐惜她了。
看到她,瘦猴就像是平時看到美女那樣,咧嘴笑了笑,一臉自然的猥瑣相。
青陽則是條件反射地移開了目光,顯然還在為之前的事情覺得不好意思。
蕭陌背上扛着個人,一路上都走得有氣無力,這會兒卻像是突然來了精神,昂首闊步地走上前去:“你的傷還沒好,怎麼就跑出來了?
”
夏九歌下意識地看向傅子恪,見他似乎沒什麼特别的反應,心裡才稍微舒服一點。
看到蕭陌扛着的秋百濤,秦顔的一雙黑眸幾乎都要燃燒起來,蒼白的臉頰也浮起了淡淡皿色。
就連夏九歌也不得不承認,這位秦姑娘确實很美,而且還美得很舒服,并不張揚。
眸底掠過種種複雜的神情,秦顔突然丢開燈籠,快步走到了傅子恪面前。
“多謝公子為我秦氏一族報仇,秦顔此生此世,難忘公子的大恩大德。
”
嗯……是感謝恩人的标準套話,隻是,夏九歌聽來,怎麼就那麼别扭呢?
叫嚣着幫忙叫得最響的人是蕭陌,出主意搞定秋百濤的是她自己,青陽和瘦猴則包攬了整個計劃中的體力活,至于傅子恪……好吧,他承擔的是技術部分。
可是,秦顔撇開其餘人,單獨感謝傅子恪是怎麼回事?
就像是聽到了夏九歌的心聲一般,秦顔擡起眼睛在其他人身上轉了一圈兒:“多謝幾位的鼎力相助,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劇烈地咳嗽起來,兇口的衣衫也洇出了少許皿迹,在白衣的襯托下顯得觸目驚心。
秦顔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倒。
出了之前的事,青陽對這姑娘簡直是能躲多遠躲多遠,所以這會兒,看她就要摔倒了,本能反應竟然是躲開,壓根就沒有伸手去扶的意思。
蕭陌嘛,專注扛麻袋一百年,壓根是有心無力。
所以,夏九歌就目瞪口呆地看着秦顔仿佛狂風中的小草一樣,輕飄飄地倒在了傅子恪的肘彎裡。
傅子恪眸光一凜,低頭看去時,隻見秦顔的臉紅得比之前還厲害。
“公子,對不住……”她掙紮着想要起來,然而這樣的動作隻是讓傷勢更加嚴重,兇口洇出的皿迹也越來越多了。
嘲風瞥了一眼夏九歌陰沉的臉色,陰陽怪氣道:“呦,都進展到投懷送抱了,你說他是會推開她呢,還是會……”
“閉嘴。
”夏九歌語聲沉郁。
她話音未落,傅子恪已經就勢扶着秦顔走進了客棧。
夏九歌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突然覺得今晚真是白忙活了,忙活來忙活去就是為了給自己添堵。
偏偏某隻不識趣的小東西還在大發感慨:“男人啊,有幾個能抵擋住女人的誘惑?
這世上正派的爺們,除了老子也沒誰了,哎,高手寂寞,高手寂寞啊!
”
他半閉着眼睛,無限陶醉地把自己吹捧了一番,半晌都沒有得到回應。
嘲風睜開綠豆眼一看,靠,他隻不過發表了一段感慨而已,這幾個人怎麼都進去了,把他一個人丢在了大街上?
都顧不上生氣,他邁開短粗的小腿飛速跑上了台階:“哎,打麻将等着我啊!
”
因為秦顔傷勢複發,暫時沒精力報仇雪恨,所以蕭陌把奪回的護甲還給秦顔,又把仍然昏迷不醒的秋百濤捆了個結實丢在角落。
夏九歌強壓住心裡的不适,替秦顔重新換過藥之後,也回房休息了。
隔壁的幾個大男人照老規矩,又擺開了麻将桌,好像渾然不知什麼叫做勞累一樣。
然而夏九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是睡不着,隻覺得嘩啦嘩啦打牌的聲音就像是在耳邊似的,讓人煩躁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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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想跑出去沖他們吼一聲,然而才剛走到門口,耳朵就敏銳地捕捉到了隔壁傳來的敲門聲。
并不是青陽他們打牌的房間,而是另外一邊的隔壁。
那是,傅子恪住的房間。
敲門聲很輕,很有禮貌。
緊接着便是吱呀兩聲,開門和關門的聲音相繼傳來,似乎是敲門人已經進去了。
耳邊打麻将的聲音還在繼續,說明沒人離開牌桌。
那麼,是誰,半夜三更進了傅子恪的房間?
不知道為什麼,夏九歌一瞬間就想起了秦顔,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