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巨大的翅膀一扇,頂層包廂的天花闆就整個兒被掀掉了,再一撲扇,包廂裡的人就東倒西歪。
夏九歌從他背上滑下來,毫不客氣地一腳踩在胖老闆身上,眸光冷厲:“你丫挺能耐的啊,要不要親自下鬥獸場試試?
”
這種草菅人命的家夥,上次就應該修理了!
她把胖老闆往窮奇跟前一塞,沒想到後者卻做了個嫌棄的表情。
“不是吧,”夏九歌一臉驚訝:“你還挑食啊?
”
湛藍的眼珠微微一轉,附身在窮奇身上的囚牛十分矜持地閉上了嘴巴,沒有說話。
他本來是和嘲風共用一具身體,并且還在沉睡休養中,結果不知道怎麼搞的,就到了窮奇這種兇獸身上,還被迫大開了一通殺戒。
開殺戒也就罷了,但他實在不能苟同窮奇的胃口。
人,難道不是這世上最難吃的東西麼?
更何況還是生吞活剝,簡直太野蠻了,一點都不優雅,絕對絕對不是他的風格!
心裡嘀咕着,囚牛厭惡地把胖老闆推到了一邊,表示自己對這人一丁點兒的興趣都沒有。
“把鎖靈丹的解藥交出來!
”夏九歌雖然覺得奇怪,但這會兒沒工夫研究他的異常,又狠狠給了胖老闆一腳,向他讨要解藥。
胖老闆正在抖抖索索地翻找解藥,她的眼角餘光就瞥見了一群悄悄包抄過來的侍衛。
其中有幾個,看着有點眼熟啊!
她的目光掃過整間包廂,果然看到了一個頗為熟悉的身影,不是襄陽侯元立還是誰?
這小子自打他們進來之後,就一直躲在一堆翻倒的桌椅後面不出聲,差點把她也給蒙過去了。
“我就知道是你在搗鬼!
”夏九歌一把奪過老闆交出的藥丸塞進嘴裡,一把就把元立從翻倒的椅子後面給拎了出來,還眼明手快地奪去了他的珊瑚笛子,丢到了囚牛腳下。
囚牛看看那笛子,又看看這個頗為眼熟的俊美少年,然後用自以為最優雅的姿勢蹲坐下來,覺得這會兒已經沒自己的事兒了,危險解除,可以安心看他們折騰了。
看到自家小侯爺被像麻袋一樣拎了起來,侍衛統領立刻就急了:“快放下小侯爺!
”
召喚出久違的月魄,感受着靈力流轉全身的感覺,夏九歌微微一笑,用月魄的弓弦勾住元立的脖子:“阿珠在哪裡?
”
性命懸于人手,元立竟然還笑得出來,也算是個人才了。
“你是說那個海疆的小姑娘?
”他的眉眼邪魅一挑,眼神瞟向了皿流滿地的鬥獸場裡,“早就丢去喂它們了。
”
看到夏九歌臉色一變,元立笑得更加放肆:“看你當初說的那麼絕情,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所以……哎,真可惜,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因為你晚來了幾步,就被這些野蠻的家夥撕成了碎片,那場面真是刺激啊!
可惜你沒能來看。
”
元立啧啧有聲,試圖用語言刺激夏九歌的神經。
“你真的那麼做了?
”夏九歌終于開口。
見她終于說話了,元立的神情更加興奮,漂亮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惡意:“當時她的皿,也是像這樣流了一地,人卻是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他留神打量着夏九歌的表情,“怎麼樣,是不是覺得非常生氣?
”
然而,在他的注視下,夏九歌竟然笑了。
她是真的在笑,眉眼五官都因這一笑而舒展開來,愈見精緻美麗,開口時聲音也一如平常,甚至還帶了一絲嬌俏:“有什麼可生氣的?
你殺了她,我便殺了你替她讨還公道,不就是了?
”
元立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
夏九歌笑得越發明豔,嘴角梨渦微露,目光卻透出了冷冷殺機。
下一刻,她已經抓起元立走到了包廂的邊上,把他整個人壓在了欄杆上。
那些東陵侍衛吓得魂飛魄散,連聲叫嚷着讓她放下小侯爺,她卻置若罔聞,隻是把元立緩緩往外推去。
元立也真是硬氣,竟然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
這時,昏迷了許久的嘲風揉着眼睛坐起身來,看看自己依舊待在腓腓的身體裡,不由得感慨道:“乖乖,竟然失敗了,老子現在不會是已經去冥界報到了吧?
”
一看那名叫元立的臭小子被挂在半空中,他立刻來了精神:“臭丫頭好樣兒的,這混小子就該好好教訓教訓!
”
此刻化身為窮奇的囚牛也難得地表示了贊同:“做姐姐的,是該教訓教訓弟弟。
”
“那臭小子就是欠揍!
”嘲風嘀咕完了,才後知後覺地聽懂囚牛的意思,眼睛立刻瞪大了:“你說什麼?
什麼姐姐弟弟的?
等等……你該不會是……你不是說要睡三個月嗎!
”
嘲風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沒能附體成功的原因,敢情是被囚牛的魂魄捷足先登了。
囚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平常一樣忽略了他的抱怨:“我上回的提示還不夠清楚嗎?
她要找的弟弟不就是這個叫元立的小子?
”
嘲風呆愣愣地看着他,過了一會兒才突然跳起來:“靠!
你說話也不說明白點兒,就會瞎扯什麼養尊處優什麼早就見過了,符合條件的多了去了,你害得老子喝了人家的洗澡水你知道不!
”
“這都哪兒跟哪兒,”囚牛對這個弟弟一向跳躍的思維已經見怪不怪了,“敢情上回在海底,這小子被扒了褲子打屁股的時候,你們都沒看見他屁股上的胎記是吧?
”
囚牛也覺得好生委屈,他哪兒知道夏九歌和嘲風都糊塗到一起去了,竟然連這麼明顯的特征都沒看見,愣是找錯了人?
他的提示已經給的夠露骨了好不好?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對男人沒興趣,沒事兒看他屁股幹嗎?
”嘲風愣是把自己的粗心說得理直氣壯,一副責任都是自家老哥的姿态。
囚牛簡直懶得理他,隻皺皺眉:“别廢話了,現在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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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擔憂地看了一眼夏九歌和元立,咳咳,要是那丫頭真的野性發作把那小子給丢下去了,到時候知道真相,還不得把責任都推到自個兒身上?
想想就覺得郁悶,好人真是不容易當啊!
早知道這種事兒也會出岔子,他當初就不多嘴了。
“什麼怎麼辦?
”嘲風顯然不像他這樣有憂患意識,隔了一會兒才發現情況不妙。
看夏九歌的眼神和表情,估計是真的打算幹掉元立。
要不是這會兒被東陵侍衛團團包圍住,元立估計這會兒已經成了摔到下面的一塊肉餅了。
“這還不好辦?
看老子的!
”嘲風相當有自信,搓了搓爪子,就一溜煙地跑了過去,順着夏九歌的衣角蹭蹭地爬了上去。
“你來幹什麼?
等等……你不是上了窮奇的身嗎?
”看到嘲風乍然出現,夏九歌一頭霧水,看看他又看看窮奇,滿臉的難以理解:“額……你精神分裂?
”
嘲風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才精神分裂,臭丫頭!
老子有正事兒!
”
說着,他就順着夏九歌的手臂爬到了元立身上,做了個迎風而立的騷包姿勢後,就彎下腰去。
夏九歌還沒弄明白他想幹什麼,耳邊就傳來一聲:“陛下駕到!
”
僵持的這會兒工夫裡,東陵侍衛已經迅速地搬了東陵皇帝這尊救兵來。
她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就看到一個清瘦的青衣男子匆匆往看台的最高層走來,如果不是他身後跟着大批侍衛和宮人,夏九歌還真沒看出來他就是皇帝。
打扮的這麼樸素的皇帝,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幾乎是與此同時,嘲風興奮地嚷了一聲:“成了,快看!
”
“你你你……你幹什麼!
快放手!
”元立感覺到某隻小獸一直在自己的腰間摸索來摸索去,氣惱地大叫。
衆目睽睽之下,嘲風解開了元立的腰帶,于是寬大的褲子便直直墜下。
東陵少年最常穿的就是短衣闊褲,很少有穿長袍的,于是,褲子這麼一掉下去,在場的所有人都被迫圍觀了一下某位小侯爺的臀部。
連東陵皇帝都驚呆了,差點在台階上跌倒。
元立惱火地大吼一聲,氣得差點暈過去。
上次在海底被人扒了衣服打屁股,已經是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恥辱了,沒想到這麼快就又體驗了一回,簡直讓他羞憤欲死。
夏九歌沒想到嘲風會這麼流氓,下意識地低頭一看,立刻尖叫一聲,手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松。
元立本來就大半個身子都露在欄杆外面,她的手這麼一松,讓他立刻就失去了平衡,身子重重地向外歪去……
眼前有青色胎記一閃而過,和腦海中的某個場景奇妙地重疊。
時間仿佛瞬間變慢了,夏九歌艱難地運轉着大腦,終于找出了這中間的邏輯關系。
屁股上有胎記……身份尊貴……和她之前就見過面……
原來那個算命老頭說的人,并不是指傅琰,而是元立!
他才是她的弟弟!
她驚懼回眸,眼看元立的身子已經從欄杆上翻了出去,夏九歌想也沒想就合身撲出,用力抓住了他的小腿。
她用力過猛,重重地撞在了欄杆上。
之前這包廂都被窮奇拆了個七零八落,本就遭受過重創的欄杆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應聲斷裂,夏九歌的身子瞬間失重,向下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