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充滿了皿腥氣息的海水包圍着,夏九歌滿心的不爽。
這次出來找傅子恪,她就沒遇到過一件順利的事,現在可好,沾上了這位襄陽侯,簡直就從不順利變為倒黴透頂了。
勉強用狗刨式讓自己的腦袋保持在水面之上,夏九歌瞪着旁邊那個遊泳姿勢要優美得多的少年,惱火道:“你倒是想想辦法啊,難道真要喂鲨魚?
”
少年傲嬌地翻了個白眼:“你剛剛不就想把本侯爺丢下來喂魚麼?
現在如願以償了,還有意見?
”
“你有種,”夏九歌咬牙切齒:“等會兒鲨魚圍上來,老娘就先把你丢進去塞牙縫!
”
眼看着鲨魚已經把之前同伴的屍體吞的差不多了,有幾條已經開始往這邊遊過來,少年咬了咬嘴唇:“把笛子還給我。
”
夏九歌眼睛一亮,果斷把笛子遞了過去。
在海裡和鲨魚群肉搏,可不是個明智的選擇,既然有個會馭獸的東陵人在旁邊,不用白不用。
然而,夏九歌實在是高估了這位小侯爺。
這厮捧着珊瑚笛子吹了半天,倒是成功地馴服了一條鲨魚,結果呢?
這條鲨魚在他的指揮下興奮地沖向了同伴,沒幾下就被幹掉了。
如果不是其餘鲨魚忙着吞吃剛剛挂掉的同伴,估計夏九歌和襄陽侯這會兒連緩沖下的時間都沒有了。
“這就是……你們東陵的馭獸絕技?
”夏九歌艱難開口。
少年臉上一紅,聲音低下去許多:“我娘說我年紀還小,這些不着急練。
”
夏九歌不禁回頭又把他打量了一番,怎麼看都像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就這樣,也能說是年紀還小?
靠,她十三四歲的時候……
好吧,夏九歌十三四歲的時候,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廢柴。
她沒工夫多想,眼看一條鲨魚遊過來,隻好深吸一口氣沉入水下,召喚出月魄硬上了。
好在這位小侯爺還有幾個忠心耿耿的手下,雖然來不及把他們兩人救上去,卻跟着一起跳下來幫忙了。
經過一番艱苦卓絕的肉搏戰後,周圍的海水幾乎都被染紅了,皿腥味十足。
夏九歌這才剛松了口氣,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悶哼。
借着明亮的月光,她一回頭,就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剛才還在她附近的一名東陵侍衛,就像是被什麼抓住了腳似的,一眨眼的工夫就被拖進了海裡,夏九歌伸手去抓,也隻是從他肩膀上抓下來了一塊布料。
周圍驚呼連起,一個又一個的東陵侍衛都消失在了海面上,有的甚至連聲音都沒能發出。
夏九歌心頭一驚,冷不防自己的脖子也被什麼東西纏住了,身子被壓得迅速一沉,咕咚一聲喝了口水。
她本能地伸手去抓,卻抓住了一隻人手。
那個小侯爺竟然趴到她背上牢牢地抱住了她的脖子,厭惡地大喊:“什麼鬼東西!
”
夏九歌本來就是剛通水性,這回被他弄得連嗆了好幾口水,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才是鬼東西,快松手!
”
“真的有東西,有東西在抓我的腳啊!
”襄陽侯氣急敗壞地嚷道,聲音都變調了。
被這家夥弄得心煩意亂,夏九歌毫不客氣地掰開了他的胳膊:“你松手,老娘才能幫你!
”
媽蛋,她是上輩子欠了這個襄陽侯的麼?
憤憤地重新潛入水中,她眸光一凜,赫然看到少年的腳上纏繞着一條藤蔓樣的東西。
夏九歌陡然睜大了眼睛,這樣的藤蔓,她曾在輪回鏡中看到過!
峨眉刺重重地刺入藤蔓,那藤蔓居然像是活物一樣扭動起來,帶着倒鈎的末梢鈎向她的臉,來勢洶洶。
夏九歌用力一挑,将藤蔓硬生生地扯斷了。
她正想浮上去喘口氣,卻發現更多的藤蔓就像是感知到了這邊的異狀似的,都朝她的方向圍了過來。
沒抵抗幾下,她手中的峨眉刺就被藤蔓卷走了。
想要召喚月魄時已經來不及了,更多的藤蔓纏住了她,拉扯着她向海底墜去。
夏九歌連嗆了幾口水,眼前金星亂冒。
尼瑪,她這是和水有仇麼?
自從穿越過來之後,這是第幾次差點被淹死了?
再呼吸不到新鮮空氣的話,那就不是“差點”,而是“死定”了。
她眼前一陣陣發黑,掙紮也越來越無力,意識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就在這時,唇上卻突然傳來了異樣的觸感,緊接着便有清涼的氣息哺入,緩解了兇口的壓力。
夏九歌想要睜開眼睛看看是誰救了自己,然而經過這一天一夜的折騰,體力已經透支到了極限,眼皮重逾千斤,無論如何都擡不起來。
她最後的印象,就是在海水中不斷下沉,下沉……
不知過了多久,夏九歌猛然睜開眼睛,猛喘了幾口氣,仍是心有餘悸。
她如今正躺在一個山洞裡,之前在海中猖獗肆虐的藤蔓已經消失不見。
大概現在還是深夜,洞裡隻靠着牆上挂着的火把照明,光線昏黃,山洞似乎非常潮濕,洞壁還在不斷地往下滴答着水。
她旁邊還躺了許多人,看衣着打扮都是船上的那些人,雖然都還在昏迷中,但從外表看來,并沒有什麼明顯的傷痕。
這倒挺讓人不解的,難道那些藤蔓雖然生得兇惡,實際上卻沒有傷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傅子恪的情況……應該也不會太糟。
一想到傅子恪,夏九歌就忍不住爬了起來,目光逡巡了一圈,終于看到了漁女打扮的阿珍,還有蜷縮在她旁邊的那團濕淋淋的毛球時,她的心頓時放下了一半。
正想過去叫醒他們,腳踝處卻突然一緊,被别人抓住了。
她低下頭,就對上了一雙漂亮的眼睛。
不得不說,東陵的這位小侯爺,生得确實不錯,唇紅齒白,眉眼俊美,眼下雖然濕淋淋的頗為狼狽,但美貌度卻一點沒有減損。
尤其是現在,他臉上那些可惡的神情統統被茫然所取代,看着就更順眼了些。
看到少年茫然地眨巴着眼睛,夏九歌不禁問道:“喂,不會是吓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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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出聲,那小侯爺仿佛又恢複了正常,傲嬌地翹起了嘴巴:“我的名字不叫喂。
”
夏九歌根本就懶得理他,拔腳就要走,卻聽到身後再度傳來了少年的聲音:“我叫元立。
”
他的語氣分明是示好的,但姿态卻比剛才還傲氣,眼睛都快要瞟到天上去了。
夏九歌實在是不想和這個傲嬌的小侯爺繼續扯下去,隻敷衍地點了點頭,就去阿珍和嘲風那邊了。
叫醒了他們,她本想立刻離開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然而,走到了洞口處,她就目瞪口呆地停住了腳步。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到了岸上,至少也是座小島什麼的,卻沒想到他們現在竟然是在海底!
下意識地擡手在眼前揮了揮,夏九歌确定山洞裡雖然陰冷潮濕了些,但的的确确是有空氣存在的。
然而,一步之隔的洞外,卻是一個标準的海底世界。
巨蚌微微張開了殼子,内藏的明珠散發出瑩潤光澤,堪比星光,而無數小魚在附近遊來遊去,身上的鱗片在珠光的照耀下閃爍出别樣的色彩,美如仙境。
夏九歌差點以為,自己又回到了現代,是在水族館中隔着一道玻璃欣賞如斯美景。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想要觸摸洞口的“玻璃”。
就像是摸到了一層看不見的透明薄膜似的,夏九歌微微用力,想要推開那無形的屏障,卻被反彈回來的力道差點推倒。
嘲風湊上前去研究了會兒,才肯定道:“這是水障,留在這邊會很安全的。
”
“我要安全有什麼用?
我現在要出去!
”
真是見鬼了,自從到了這海上,遇到的事都不對勁了。
先是沒了船,後來又差點喂魚,最後還被一群奇怪的藤蔓給拖到了這裡來,靠,它們到底想幹什麼?
難道是把他們這些人儲存在洞穴裡,當過冬的食物?
果斷被自己的想法惡心到了,夏九歌伸手召喚出月魄,就要放箭。
“别!
”嘲風差點跳起來:“水障是會反彈的!
你要是不能一箭擊破它,那它把你的力量反彈回來,我們躲都沒地方躲!
”
也是,山洞的内徑并不大,要是箭真的反彈回來,傷人的概率簡直百分百。
“那怎麼辦?
”夏九歌皺眉,“總不能就待在這裡束手就擒吧?
”
她話音未落,身後突然傳來了幽幽的笛聲。
她和嘲風聽着倒是沒什麼感覺,但阿珍是個普通人,卻承受不住地抱住了頭。
水障能反彈加諸在上面的力量,卻擋不住聲音的傳播。
随着元立的笛聲,外面的小魚群像是發了瘋似的,合着笛聲的節奏不斷往洞口的水障上撞來,被反彈得七葷八素,卻還是前仆後繼地撞過來。
看着那些魚在水障上撞得皿肉模糊還樂此不疲,嘲風撇撇嘴:“你該不會是指望靠這些小魚撞開水障吧?
”
話音未落,他先從夏九歌哪兒得到了一個鄙視的眼神。
“閉嘴。
”元立換氣的間歇,沖他迸出了這麼兩個字。
“為毛!
”嘲風渾身炸毛地回應了倆字。
“因為你說話,會拉低大家的平均智商。
”元立平靜回答,繼續吹奏着馭獸的曲子。
嘲風正想回嘴,卻見阿珍恍悟似的“哦”了一聲:“這海裡猛獸多,這些死掉的小魚,一定會招來大點的家夥的。
”
“是嗎?
”嘲風一臉的不相信。
然而下一刻,無意中瞟了一眼洞外,他就差點跳起來了:“卧槽,這是什麼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