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樣?
”姬流雲挑釁地揚起眉毛,“你是打算看着傅子恪跟着沈素櫻一起去死,還是聽我的,去須彌山?
”
雖然内心極度不爽,但夏九歌還是不得不承認,對方抓住了一個相當有利的誘餌。
既然傅子恪現在被吊在網裡晃悠,她還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須彌山到底有什麼,我憑什麼相信去那裡就能救傅子恪?
”夏九歌冷冷發問。
“這是下一個問題了,”姬流雲臉上并沒有絲毫驚訝,就像是早料到她會妥協一般,“現在你應該關心的是,怎樣得到洞光珠。
”
沒錯,六顆靈珠中,現在已經有三顆安靜地躺在山河社稷圖裡,九曲珠也在姬流雲手中,分分鐘就可以給她,所缺少的便是洞光珠,還有一顆名為“玥”的上古神珠了。
夏九歌對這句話嗤之以鼻:“我需要關心這個問題麼,你不是都已經想好了?
”
恐怕不止洞光珠,連那顆“玥”的下落,對方估計都已經了如指掌了。
果然,姬流雲淡淡開口:“洞光珠在白氏國。
”
“白氏國?
”夏九歌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借助于山河社稷圖的幫助,她才知道這個神秘的國家與南邵國毗鄰,整個國家都被山林所覆蓋,生活在其中的百姓也和這個國家一樣神秘,外面的人很少有見過他們的。
據說白氏國的子民骁勇善戰,不過也僅僅是據說而已,因為南邵國的頻頻滋擾,白氏國的疆土已經日漸縮小,其百姓更是隐入到更深的山林中去,鮮少外出了,這個骁勇善戰也無從論起。
細細算起來,白氏國的人已經有近百年的時光沒出現過了。
山河社稷圖能提供的信息就是這些,夏九歌不由得皺了皺眉:“真是奇怪了……”
南邵國力不弱,又有蠱毒這種邪術加持,早已跻身于幾大強國之列,而白氏國……隻能算是諸多小國中的一個,毫不起眼。
那麼,白氏國是怎麼在南邵的橫行霸道下生存下來的?
難道,是白氏國的子民真如記載所說的那般骁勇善戰?
可是這又帶來個謬論了,若真的是骁勇善戰,又怎麼會被南邵國欺負到退避山林的地步?
這個白氏國,簡直太奇怪了。
“沒什麼好奇怪的,”姬流雲打斷了她的沉思,“你以為靈珠就空有個名頭而已,絲毫法力也無嗎?
隻要有洞光珠在,白氏國便不會亡。
”
“如果他們是靠靈珠作為立國之本,怎麼可能會同意把洞光珠給我?
”
姬流雲輕巧地笑了笑:“那就是你的問題了,不管是偷是搶,你都得盡快得到洞光珠。
”
說着,她已經擡手把九曲珠丢了過來,同時抛過來的還有一方黑色的匣子,裡面隻有一顆指肚大小的藥丸,散發着辛辣的氣息。
夏九歌的手指觸到九曲珠的瞬間,靈珠内部的光芒陡然大盛,随即便化作一道幻影沒入了她指尖,徹底消失不見。
看到山河社稷圖中又多了一個代表九曲珠的光點後,夏九歌皺眉看了一眼手裡的黑匣和藥丸,又擡起頭來困惑地看着姬流雲。
“這是續命蠱,隻要把它給沈素櫻吃了,可保得她七七四十九天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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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九歌果斷握緊了黑匣轉身就要走,卻被姬流雲叫住了:“你打算怎麼去白氏國?
”
“用腳走着去呗!
”夏九歌急着回宮去把續命蠱給沈素櫻吃,不耐煩地敷衍了一句。
姬流雲發出嘲諷的笑聲:“你知道白氏國的人躲到什麼地方去了麼,竟然還大言不慚地說用腳走着去,我看你把腳走爛了,都未必能見到白氏國人的影子!
”
被她輕蔑的語氣弄煩了,夏九歌毫不客氣地怼了回去:“有話就說,别繞彎子,本姑娘懶得和你打啞謎!
”
尼瑪,她現在都快急死了,這女人竟然還在這裡兜圈子!
她離開皇宮的時候,那群太醫臉上都是一副随時準備着給沈素櫻辦後事的樣子,雖然後來蕭陌去了,但是……他就算有神醫之稱,卻也隻是個凡人,并不是真正的神。
沈素櫻那一劍正中心髒要害,能用靈藥吊着一口氣已經是僥幸了,想靠醫術讓她起死回生,别說是神醫了,就算是仙醫也不行。
萬一就在她和姬流雲扯皮的這會兒工夫裡,沈素櫻挂了該怎麼辦?
所以,夏九歌心急如焚,眼睛都快要冒出火來了。
在她焦急目光的注視下,姬流雲竟然還慢條斯理地坐到了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喝。
看到夏九歌的表情分分鐘就要抓狂時,她才緩緩道:“我會送你去南邵國。
”
“行,随你便!
”夏九歌拉開門正要沖出去,腳步卻突然一僵:“你說什麼,去南邵?
”
洞光珠不是在白氏國麼,怎麼又把南邵扯進來了?
雖然這兩個國家在地理位置上挺近的,但……也不是這麼個借道法吧!
夏九歌眯起了眼睛:“你應該還記得,南邵太子是在東陵出事的吧?
”
龍應宸死在了東陵,南邵人正卯足了勁要找她麻煩呢,她還千裡迢迢地跑到人家的地盤去,這種行為,隻有一個詞能完美的形容——找死。
話說回來,她還真挺好奇,自己和傅子恪一前一後跑出東陵後,這件懸案到底是怎麼解決的,該不會是……
夏九歌覺得最糟糕的結果莫過于這件事還沒解決,南邵人還把這梁子記在她和傅子恪頭上,沒想到姬流雲一開口,她才知道自己想的還是太美好了。
“自然不會忘記,所以,為了平息此事,你父皇已經替你和南邵二皇子定了婚約,這次送你去南邵便是去完婚的。
”
夏九歌猛然轉身瞪着她,就像是看着一個瘋子一樣。
尼瑪,這得是瘋到什麼程度才能幹出這種事啊?
殺了南邵的太子,然後再把她那什麼二皇子捆作堆,難道這也算是外交手段?
“當然,這不過是表面文章罷了,你隻需要借這個機會想辦法從白氏國拿到洞光珠就好。
”姬流雲輕描淡寫地補充了一句。
夏九歌咬牙切齒道:“不是你去嫁,你當然說得輕巧!
”
靠,她本來還以為悄悄溜進南邵就夠危險的了,沒想到姬流雲竟然是要她敲鑼打鼓地進南邵……
姬流雲放下手裡的茶杯,率先走出了房門。
在經過夏九歌身邊時,她還丢過來一個妩媚的眼神:“相信我的好女兒,肯定能完成任務的,我在東陵等你凱旋歸來。
”
聽到女兒這個稱呼,夏九歌非但沒有感到一絲親情,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
看着夏九歌鐵青的臉色,她甚至還笑出了聲,用手指了一下她手裡的黑匣:“别忘了,時間有限,我在崇嘉關等你。
”
夏九歌咬牙切齒地看着姬流雲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手指用力握緊,幾乎都要把那個黑匣捏碎。
她木然地走下樓梯,往皇宮的方向走去。
不管怎樣,總要先把這續命蠱給沈素櫻服下才是。
然而,走了幾步之後,她便敏銳地覺察到有人跟蹤自己,她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就看到了許久未見的薛遇。
他仍然穿着慣常的青衣,身形依舊,但臉色卻十分蒼白。
夏九歌本想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但很快便釋然地閉上了嘴。
還有什麼好問的,他來這裡,自然是要監督自己盡快去崇嘉關和姬流雲會合的,就像是第一次陪她去冥界時一樣。
想想也是,崇嘉關是離開東陵去南邵的邊關之地,從大燕京城出發,最快也要七八天工夫才能到那裡,續命蠱不過隻有四十九天的期限,哪裡容得她那樣浪費?
自然是要靠薛遇的縮地成寸之術幫忙了。
姬流雲替她想的,還真是周到。
“在宮門外等我,我送了藥進去後,自然會出來和你一道去崇嘉關。
”夏九歌淡淡道,轉身就要繼續走。
夜色中,薛遇的臉色陡然變得更加蒼白了。
夏九歌正在大步地向前走去,手腕處卻突然一冷,竟是被追上來的薛遇抓住了。
“不要去南邵。
”他隻說了五個字。
夏九歌奇怪地看着他,爾後卻突然笑出了聲:“你們這是幹什麼,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麼?
不必這麼麻煩,我已經決定要配合你們的計劃了,省省吧。
”
她想甩開薛遇的手,對方卻扣得更緊了:“我沒和你開玩笑,你不要去找須彌山。
”
夏九歌看着他,語聲譏諷:“是嗎,現在不想讓我去須彌山了,那你把隋侯珠莫名其妙地塞到我這裡來什麼意思?
”
薛遇聞言身子一震:“你……知道了?
”
廢話,隋侯珠就在山河社稷圖裡,她發現不了才怪。
夏九歌急着要去給沈素櫻吃續命蠱,懶得和這男人再糾纏下去,隻冷冷地甩開了他的手,轉身就走。
薛遇一個人站在夜色中,突然劇烈咳嗽了幾聲,嘴角竟洇出了點點皿迹來。
身後傳來了姬流雲的聲音:“我早警告過你,憑你是破壞不了我的計劃的。
”
薛遇的嘴唇微微顫抖:“到底要怎樣,你才能放過她?
”
略微停頓了一下,他轉身直視着姬流雲,輕聲叫出了一個稱呼:“母親。
”
聽到這樣親密的稱呼,姬流雲臉上非但沒有絲毫動容,反而冷漠更甚:“等她打開了須彌山之境,我自然就會放過她。
”
薛遇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你明知道這不可能!
”
“那也隻能怪她命該如此。
”姬流雲語聲冷酷,轉身便要離去。
身後卻突然傳來了薛遇低低的聲音:“那……我會陪她一起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