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錢有磕磕絆絆的把事情的經過講出來之後,錢恒的臉上并沒有出現任何異常的反應。
自己做的這些,不管是香皂還是果酒,都能帶來十分豐厚的利潤,如果要是沒有人眼紅,那才是怪事了。
隻是錢恒沒有想到,這個眼紅的人居然是自己的老對頭馮家。
錢有的這個消息,還是武松安排的線報搜集來的。
原本,錢恒給武松安排的任務,隻是訓練一批流民挑選出來的家衛,武松在挑選家衛的時候,也留意到了一些可用之人,尤其是那些相對比較精明,又不适合招來做家衛的,便被武松接收成了安置在壽張和周邊府縣的線人。
當時武松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錢恒也小小驚喜了一下,不過想想武松當初做提轄的時候,安排培養線人也倒是輕車熟路。
尤其是錢恒也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意越來越大,被人窺觑惦記上,肯定是遲早的事情。
東平府乃至京東東西兩路,本就是響馬匪患最嚴重的區域,一旦被人發現自己這裡有賺錢的營生,被惦記上也就太正常了。
有了這些線人的存在,至少可以先一步做好防範,免得自己的财産遭受損失。
也是出于這個考慮,錢恒沒多想便點頭同意了武松的建議。
隻是沒想到,那些匪患響馬沒什麼動靜,馮家卻先一步坐不住了。
馮家貴客登門的事情,甚至連坐鎮壽張縣的李若水都還不知道,錢恒這裡便已經弄清了這馮家貴客的身份。
除了随行來的仆從之外,為首的有三人。
年輕的一個,乃是馮熙載的親侄子馮宇馮子疆,而陪同馮宇一起前來的,除了一個名叫段俊的指揮使之外,還有一位從宮裡來的嚴公公。
能夠指使動宮中的太監出面,馮熙載的面子還是夠大的。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錢恒折騰出來的這攤子生意。
錢恒聽完彙報,坐在椅子上好久沒有出聲。
這是他來到大宋之後,所遇到的第一個大難關。
以前不管是什麼阻礙,都不過是因為眼界的問題,對于錢恒來說,根本就算不上難事。
可這一次卻不同,如果自己應對不當,甚至會有生命威脅的。
将這事情的前因後果仔細考慮一遍,錢恒就發現,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黃裳把香皂推到東京汴梁,銷售大火,雖說獲利頗豐,卻也未必能夠引起朝中那些大佬的窺觑。
且不說黃裳的成就,雖然比不上一代文宗,可在當時的文壇,卻也是舉足輕重的存在。
加上黃裳的年紀,便是朝中幾位相公,見了黃裳都要行學生禮的。
更要緊的是,十分尊崇道教的皇帝趙佶,對這位幫他整理道藏典籍的功臣,也是以師禮相待。
有這面子在,任誰也不會為了這數萬貫的生意,去輕易招惹黃裳。
而這馮熙載的人,會悄悄來壽張馮家,也隻是安排了一個自家的子侄,顯然不想那麼大張旗鼓的折騰。
甚至于,未必就是那位馮熙載本人的主意。
錢恒翻遍自己的記憶,對這馮熙載都沒有多大印象,不過馮熙載中書侍郎的身份,還是讓錢恒十分忌憚的。
中書侍郎,正三品大員,即使在幾位當朝相公中,也是位于前列的。
錢恒現在不過一個小小的秀才,連獲得官職的資格都沒有,地位上和對方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即使這位馮熙載的威望并不怎麼卓著,中書省左侍郎的責權并不算很大,可也能上達天聽,随時能夠面見皇帝的存在,可不是錢恒一個小小秀才能夠抗衡的。
武松手下線人帶來的消息,曾提及壽張主薄馮言,最近和東京汴梁的書信來往甚密,現在看來,也隻能是這馮言在信中将自己的事情告訴了京中的馮熙載,或者是馮熙載的門下。
才會招來這多麻煩。
頭疼歸頭疼,但這突然冒出來的對手,還是要想法應對的。
錢恒想到這,忽然問道,“武二,那馮家來的貴客到了之後,馮家可有什麼動靜?
”
武松答道,“馮言家到沒有什麼特别舉動,隻是那個馮常,最近跑動的十分頻繁,像是在謀劃什麼。
”
錢恒冷冷笑了聲,“這馮常還真是個禍害啊!
”
錢恒這會兒都有點後悔,最初要是能用些手段把這馮常廢掉,也就不會出現現在這種麻煩了。
不過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廢掉一個秀才總是要擔些風險的,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錢恒也不想冒這個險。
廢掉一個對手錢恒不懼,但是因為這麼一個貨色,卻毀了自己前程,就很不劃算了。
看着錢恒在那沉思的模樣,武松忽然小聲問道,“少爺,要不要武二安排人把這馮常給除掉?
”
錢恒看了眼武松,這家夥倒是明白自己的心思,但還是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動這馮常的時候,尤其是馮家主家來人的關鍵時候,更不能輕舉妄動!
”
說到這,錢恒又吩咐道,“你們這幾日給我監視好了,不要放過對方的任何一點舉動,有什麼異常,随時來報!
”
武松低頭應是,說完便退了出去。
錢有卻并沒有離開,錢恒擡頭問道,“你還有事?
”
錢有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還是張口說道,“恒少爺,對方來頭甚大,恒少爺可要多加謹慎應對啊!
”
錢恒點點頭,“這個事情我來想辦法,你這幾天盡快把城内的生意都轉移過來,越快越好!
”
此時錢恒也覺得時間有些緊迫,尤其是豬場那邊,距離城内太近,監管起來總會多些麻煩,隻有将城内的生意都轉移到城東這邊,才能踏實一些。
不過把生意全部遷出來,也隻是一種被動防守,單是如此,還不足以解決任何問題,錢恒思索過後,起身從房内出來,給呂紫陌交待一番之後,便直接離開了城東的場地,趕赴壽張縣縣衙。
錢恒趕到縣衙後院的時候,李若水正煮茶以待,見錢恒到來,李若水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恒遠,我就知道你會過來尋我的!
”
錢恒一笑,看來李若水也知道馮家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