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中,許敬宗坐在殿下的蒲團上,而殿上一名内侍正在向武則天密報
“娘娘,于志甯在政事堂對狄仁傑說了…………”内侍把于志甯的話隻字不差的重複了一遍。
?
武則天聽完輕嗯了一聲,淡淡問道:“嗯,狄懷英如何說?”
“梁國公沒有搭話,隻是說要去吃肉……”内侍不敢妄言,又把狄仁傑的話複述了一遍。
“知道了,你退下吧”
“喏”内侍行禮退了出去。
見内侍退出殿外,武則天對着許敬宗道:“延族,聽說狄景晖在信甯”
“是的,娘娘”許敬宗坐直身子回道。
“狄懷英為人剛正不阿,可這狄景晖好像品行可不怎麼好啊”
武則天突然提到了狄景晖讓許敬宗摸不着路數,他不敢妄加揣測,便如實答道:“狄景晖卻有惡名,可能是梁國公忙于政務,無暇管教的緣故”
“信甯的事辦的不錯,接下來你就這般………………”
武則天聲音壓得很低,讓人聽不清楚說了什麼。
………………
三天的時間,信甯大牢裡變化不大,謝捕頭被放出去了,不過被革了職,趙靈兒和醜兒每天都來看看狄風,不過從趙靈兒郁郁寡歡的表情看,她似乎有心事,問了醜兒才知道是趙靈兒的九叔趙普來了信甯,看樣子趙家對謝家的提親有了變化。
因為相似的遭遇,通過這三天的相處狄風和田陽明到真成了知己。
“你說人活着為了什麼?”田陽明吐出了嘴裡的雞骨頭,雙手放在腦後,仰面躺在草垛上懶懶的問了一句。
狄風也同樣躺在幹草堆裡,不經大腦的回道:“吃、喝、玩、樂、睡女人”
田陽明忽的坐起身,目光炯炯的盯着狄風追問“你就沒點追求嗎?比如光宗耀祖,比如振興你們狄家?再比如名留青史?”
“靠!光宗耀祖、振興狄家那是我大哥的事,青史留名有個屁用,頂多給子孫留下點吹牛顯擺的資本,苦不苦隻有自己知道,你要說追求,那好,我嚴肅的告訴你:事業和愛情。
這麼說你可滿意?”狄風兩世為人,後世能被世人記住的就兩種人,一個是正面典型、一個是反面典型,但這兩種人活着的時候都不見得就快樂,反倒是死後給後人留下了快樂。
“從你嘴裡說不出好話,不過這事業和愛情聽着到蠻高大的……事業和愛情”田陽明重複了一遍不由哈哈大笑“哈哈~~你小子,吃喝玩樂睡女人不就是你的事業和愛情麼?不過這句話我記下了,回去我也這麼糊弄我老子,哈哈……”
田陽明笑了一會,漸漸止住了笑聲,苦澀的道:“我是家裡的長子,光宗耀祖、振興家族是躲不了的責任,記得小時候,我最喜歡滿山野跑去掏鳥打獵,要不就帶着族人去月亮泉偷看女人洗澡,日子逍遙快活,那時我感覺自己真的很快樂,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可大了點後,我老子的地位變了,為了家風、為了貴族風範,家裡就開始讓我知書學禮,練不好武沒有飯吃,背不下書要罰跪祠堂,早晚問安稍有不對就是一頓闆子”,田陽明說着一指地上的雞骨頭,“喏兒~就這烤雞,有一次我實在是饞了,偷偷的吃了一隻,結果被我娘看到了,整整罰我在堂前跪了一天,知道是為什麼嗎?”問完也不待狄風回答就接着道:“因為,我吃的時間不對,已經過了餐時,吃相也不雅,靠!就沒人想想烤雞就啃着吃才有味道嘛,我也想反抗,可怎麼反抗?忤逆父母嗎?沒辦法我隻好借着機會進了這信甯大牢……”田陽明說着拿起酒壺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原來田陽明還有這樣的心事,看着田陽明苦悶的樣子,狄風有心安慰兩句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隻好用有相同遭遇的狄景晖說事“大家族就是如此,你是長子苦悶,我是次子一樣苦悶,家裡為了培養家主,精力都放在了大哥身上,世襲爵位是輪不到我了,我這個次子每天吃喝玩樂隻要不惹事就好,但人都需要存在感,需要被關注,我越是無所事事就越沒人關注,我便沒事找事,小孩子的心裡嘛,可大了才現已經被惡名所累,于是我就準備浪迹江湖,等慢慢被人淡忘了在回家鄉。
不過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機會讓你來到信甯進了大牢?”
“說來話長,我在家鄉現有人傳播彌勒教預謀不軌,便暗中查訪,誰知那賊人狡詐,見勢不妙就解散了教衆,逃到了信甯,我也就跟着追到了信甯,才要查出眉目就莫名其妙的被下了信甯大獄”說到這田陽明心裡還在暗罵“那個不知廉恥的賤婦,自己明明是被她強拽到屋裡的,衣服也是她自己脫的,反過來她卻誣告自己淫辱民婦,不過這事可不能讓狄風知道,要不會被他當作話柄嘲笑自己”
彌勒教在狄風的記憶中好像與白蓮教有關,但具體是什麼關系記不清了,狄風還要再問彌勒教的事,就見賴明傑在獄頭的引領下走了進來,見到狄風,老遠就招呼道:“狄公子,老夫這幾日忙于事物,忽略了公子,還望狄公子莫怪啊”
“老東西怎麼來了?看他笑眯眯的模樣,可不是笑裡藏刀要報複自己吧?”狄風不敢怠慢,忙道:“不敢,賴縣丞此來可是我的案子有了定論?”
賴明傑還沒開口,旁邊的獄頭插口道:“賴大人已經是信甯縣令了,狄公子可莫要叫錯”
“這老小子什麼時候當了縣令了,薛易哪去了,看來長孫無忌一死,這信甯也跟着變了天,這對自己來說不知是福是禍”心裡想着狄風嘴上可是不慢,忙道:“是在下唐突了,恭喜賴大人高升”
“客氣,客氣,那晚事出突然,我本想派人把公子安置到安全所在以防歹人加害,誰承想薛易卻将公子送入牢房,唉!都是本官疏忽啊”賴明傑人情話說的順嘴讓人絲毫不感到做作,說完又對獄頭說道:“牢頭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快将狄公子放出來”
“沒事了?”狄風有點不敢相信,長孫無忌的死在他看來那可是天大的事,就這麼沒事了,難道是自己老子狄仁傑知道了,這才救的自己。
“本就無事,何來這沒事了一問呢,狄公子我侄子文忠在信安酒館設下了接風宴,咱們酒桌上在詳談”賴明傑熱情的拉狄風就要往外走。
“等等,我有話說”田陽明突然開口了……
信安酒館就是狄風暴打賴文忠的地方,此時賴文忠已經預備下了一大桌酒肉,一番謙讓,賴明傑坐到了上,縣尉吳大友一旁陪坐,狄風和田陽明一左一右相伴,賴文忠在下坐下;田陽明沒有吹牛,這小子果然牛叉,也不知道他跟賴明傑耳語了什麼,一番話後,這小子就大搖大擺的走出了信甯大獄,看的狄風暗罵黑幕、**。
因為都是熟人也不用介紹,賴明傑場面話一說,三杯酒下肚,直接進入正題,他向北一拱手道:“聖上下了旨意,長孫無忌在信甯驿站畏罪自缢,家産被抄沒,近支親屬都被流放嶺南為奴婢,縣令薛易監管不力被免了官職,本官暫代信甯縣令,吳縣尉暫任縣丞一職,狄公子枉受了幾日牢獄之災,這杯酒是我代薛易給狄公子賠禮了”賴明傑說完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狄風忙端起酒杯也陪着喝光,心裡暗笑“這是在定性啊,皇帝都下旨了長孫無忌畏罪自缢,不管自己看到什麼,也隻能說長孫無忌是自缢了”
賴明傑看着狄風喝光了杯中酒,這才接着說道:“狄公子雖然是被冤枉的,但上面下了令,要本官明日去參軍衙門報備時帶聲狄公子同往,不知道狄公子在都督府可有相熟之人麼?”
狄風想了想狄景晖應該不認識黔州官場中人,自己穿過來更不可能認識,便如實回答“沒有熟人!”
“哦!”賴明傑聽了狄風的回答,心裡略感詫異,“自己接到都督府的命令,要求放了狄風并帶他到都督去,原以為狄風和都督府有幹系,現在看來這小子不是走的都督府的門路,難道他并無根基,隻是仗着趙家千斤的關系,可這也不對,趙家勢大但絕不可能大的過黔州都督,對了!袁公瑜聽到狄風的名字後,表現的很猶豫,難道……”,賴明傑不敢再往下想,“能讓袁公瑜忌憚的沒有一個是好惹的主,這信甯風水不好,光惹來難纏的主,先是長孫無忌、又有趙靈兒、謝嘉藝、這會狄風也變的身份神秘、更有那位吃相恐怖的田陽明”,賴明傑暗歎一口氣,無奈的搖搖頭。
互敬幾杯賴明傑也忘了煩惱,酒宴有狄風這個千杯不醉在,你來我就有往,你不來我上門敬酒,這氣氛越喝越熱烈;賴文忠是被整怕了,對狄風比對他爹還親,不停的給狄風滿酒布菜;田陽明真是在家給憋壞了,現在幾杯酒下肚原形畢露,什麼貴族風範早就抛在了腦後,吆三喝四的大聲喧嘩,就差上桌子指着賴明傑劃拳了;軍武出身的吳大友喝高了,他覺的狄風和田陽明很對自己胃口,這兩人能吹能喝很是豪放,杯到酒幹一點不含糊,比賴明傑要強上很多,那家夥就是官油子,到了現在還在那擺譜,雖然也是滿紅耳赤但官威還沒丢下……
一場酒宴在輕松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田陽明被送到了趙靈兒宅子上休息,狄風卻被賴明傑拽走了,也許是怕狄風跑了,賴明傑非要和狄風來個秉燭夜談,按他的話就是詳談一晚,天亮一起去黔州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