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要适可而止,畢竟田惟康可是羁縻州的領官居從三品,狄風為了調節氣氛說笑了一句後就轉入了正題,“陽明兄在甯州功績卓著,想來田叔叔必然知曉,既然咱們是一家人小侄就以晚輩的身份問一句,田叔叔今日來我這甯州可是為了陽明兄的婚事?
”
田惟康聽了狄風的話哈哈大笑道:“哈哈……老夫仰慕狄梁公已久,能被他的兒子稱一聲叔叔,倒是老夫的榮幸了!
……”
狄風一聽田惟康提到了狄仁傑忙打斷田惟康的話問道:“田叔叔知道我的身世?
”
“廟堂風雨,我們這些地方官員豈會不關心?
你這娃娃,整個黔州知道你身世的恐怕不在少數,隻是他們裝在心裡不說罷了”,田惟康似有所指的說了一句,便轉移了話題“阿朵的身世某已經知道,也得了聖女的傳信,對于陽明的婚事老夫并不反對,但老夫到你這甯州卻是為了陽明,也可以說是為了你和陽明而來”。
狄風一聽心裡更是奇怪,田惟康知道阿朵的身份可能是趙靈兒利用神教做了安排,可田惟康說為了自己和田陽明而來,這是什麼道理呢?
想到這裡他不禁問道:“為了我和陽明而來?
小侄愚昧,還請田叔叔明示!
”
“這話說來話長,還要從你們這次的封賞說起……”田惟康說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潤了潤喉嚨這才接着道:“此次平賊,你們信甯一系皆得了武散官階,你可知這是為何?
”
田惟康的一問,也正是狄風不解之處,他連忙搖頭。
見狄風搖頭表示不解,田惟康不再賣關子接着道:“這是有人在你們的封賞上面做了文章,當時老夫還不明白此人意欲何為,如今李績為遼東道行軍總管,老夫終于想明白了根由,這是有人想要把你們送去遼東啊!
”
狄風聽得糊塗。
不由插嘴了一句“這遼東與我等又有何幹系?
”
“有何關系?
你還是資曆尚淺沒看出其中的門道來啊!
你可知道前不久高句麗蓋蘇文病死,其子男生繼掌國事,另外兩個兒子男建、男産難,驅逐男生。
男生奔了我大唐。
懇求聖人兵相助。
而如今李績為遼東道行軍總管,正是聖人做的兩手準備,一是恫吓高句麗,如果他們怕了迎回男生此事就此作罷,如果他們置若罔聞。
讨伐高句麗就勢在必行!
”
田惟康說話太拖拉,說了一大堆了狄風還是沒弄明白這與自己有什麼關系,他又不好意思再追問,隻好眼巴巴的看着田惟康,用眼神求他快點進入正題。
田惟康看了狄風一眼笑着繼續道:“這高句麗處在北荒之地,大軍讨伐說的容易做起來卻難,隋炀帝當年讨伐高句麗,一百一十三萬人,敗于遼東城死傷慘重,追其緣由便是糧草辎重無法跟緊。
再加上遼東苦寒兵士無法适應造成的。
”
田惟康說着又看了狄風一眼,心裡暗贊“此子沉穩到不毛躁,自己掉了他許久的胃口,也不見他着急,可見他是個能成大事之人”。
田惟康不知道狄風此時哪有他想的那般沉穩,狄風已經在心裡罵娘,“這老頭快趕上唐僧了,好不唠叨,說了許久了還沒一句與正題有關,要不是看你是長輩。
小爺早就……”。
不知道狄風的心裡,田惟康暗自點頭後又接着道:“李績現在出任遼東道行軍總管,如不出老夫所料,他應該是要借着盛夏之際。
開始着手安排大軍的糧草辎重,并同時集結各府府兵,現在準備,想來明年開春便是對高句麗動手的時候了。
老夫雖然不知道是誰在背後算計你們,但你這一系的封賞在前、李績的任命在後,接下來你這甯州很有可能就是李績要征調的對象。
這倒也怨不得他人,怪也怪你的甯州富庶名氣正盛已經成了有心人關注的對象了。
老夫不怕征戰,但陽明是家中獨子,如果此去遼東萬一有個閃失,讓老夫該如何面對呢?
不怕賢侄笑話,老夫前來就是想把陽明調回思州……”。
田惟康的話還未說完,就聽門外有人喊道:“我堂堂七尺男兒正是建功立業的年華,就算戰死沙場又能如何?
我田陽明的命是命,那些府兵的命就不是命麼?
阿爹休怪孩兒忤逆與您,孩兒心意已定真要去遼東孩兒絕不退縮!
”
田惟康一見進來的正是田陽明,在聽了他的話頓時惱火,也不顧狄風在場,指着田陽明的鼻子,大罵道:“混賬!
為父在此講話豈有你這混賬插嘴的道理,還不滾了出去!
”
田陽明本就在門外偷聽,一聽到自己的父親不反對自己與阿朵的婚事心裡正在歡喜;可又聽到狄風這一系的封賞有人做了手腳又不由擔心;當他再聽到甯州府可能被抽調去遼東參戰不由熱皿沸騰了起來;最後田惟康說出要調自己回思州避戰,年輕人的熱皿沖動讓田陽明不顧禮數的沖了進來。
田陽明大義凜然的話沒有打動田惟康,反被責罵了一頓,田陽明瞬間蔫了,他不敢頂撞自己的父親,隻好求助的看了狄風一眼後,蔫頭耷腦的走出了大堂。
見田陽明走了,田惟康尴尬的對狄風笑了笑道:“我是出于私心,但這也是一個做父親的責任,要說給田家争功業,有我這老家夥來就好,還輪不到這小崽子去拼命,想來狄梁公知道你要去遼東恐怕也是會如我這般吧!
”
狄風現在聽明白了始末,心反倒安了下來,别人不知道狄仁傑和李績的關系,狄風心裡可是明鏡一般,跟着李績除非全軍覆沒,否則自己絕對沒有危險可言,他不由開口勸道:“田叔叔莫要擔心,如果此去遼東對别人來說可能是禍事,但對狄某來說未嘗不是大功德一件啊!
”
田惟康以為狄風跟自己兒子一樣的熱皿沖動不知利害,便解釋道:“賢侄你是不知這攻打高句麗的兇險啊,隋炀帝一百一十三萬人大敗虧輸,沒能拿下高句麗反倒惹得楊玄感兵變;
到了貞觀年太宗率領李世勣、李道宗、張亮和長孫無忌統軍1o萬親征高句麗第一次未能如願;二次太宗再派薛萬徹率軍從海上攻打鴨綠江口大舉征讨高句麗還是未能如願,這一仗打打停停的整整打到了高宗繼位才停了下來;
顯慶三年薛仁貴再次攻高句麗雙方僵持不下;顯慶六年契苾何力為浿江道行軍大總管,蘇定方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劉伯英為平壤道行軍大總管,程名振為镂方道總管,率兵分道進擊高句麗一直到了冬季草枯水凍,被迫班師還朝;
到了五月高宗欲親征高句麗,被武後被武後谏阻無奈之下隻得下诏以左骁衛大将軍、涼國公契苾何力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左武衛大将軍、邢國公蘇定方為平壤道行軍大總管,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樂安縣公任雅相為浿江道行軍大總管,統率大軍“水6分道并進”,征伐高句麗。
這一戰倒是頗有斬獲,但到了冬季戰争又陷入了持久戰,因糧草不及期間數位名将戰死,龍朔二年初,沃沮道總管龐孝泰率嶺南兵與高句麗戰于蛇水之上,軍敗,與其子十三人皆戰死。
直到浿江道行軍大總管任雅相在軍中病逝,這才停了攻勢撤軍。
賢侄啊,老夫所說這些人各個都是軍中名将,他們尚且如此,你可想而知征讨高句麗的難度和兇險有多大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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