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兵荒馬亂的一夜。
曆史上,不是沒出現過将同性别的哨向軍人放在一個宿舍内的情況,然而一旦爆發結合熱,哨向軍營可以在短短十幾分鐘間迅速地化為一個不堪入目的淫窩。
其災難性程度比炸營還要可怕。
因此,那之後,安排宿管的後勤人員,甯可耗費雙倍的時間,也要将所有同性不同性的哨向軍人隔開就寝。
對着這些即将失去自制力的哨兵學生們,趙明軒雖然滿臉通紅,然而目光十分冷靜,動作迅速地找出了緊急喇叭,調大音量,“現在,聽我指令!
所有哨兵出列!
到操場訓兵台前緊急集合!
所有普通人馬上退出你們所在的宿舍!
所有向導,鎖好你們宿舍的門,沒有命令,不許開門!
”
緊接着通知所有區域相關人員與上級。
整個軍營,就像流水般動了起來。
他扔下手裡的喇叭,直接指了兩個剛從出事宿舍裡退出來的普通學生,“你、你,跟我進去!
”
等所有哨兵退出宿舍大樓,與此處為安全距離後,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一腳踹開向導宿舍的門,“人在哪?
”
一個已經穿好迷彩服的男生向導指了指一張靠牆的床。
幾乎不用實際地走過去,趙明軒都能感覺到那個區域正在散發着一種拖拽性質的吸力,仿佛就是豬籠草對着蒼蠅在呼喚:“來吧!
來吧!
”
一個向導越強大,所發出的情緒信号就可以越遠。
無疑,這是一個十分有天賦的向導,假以時日,也許會成為很優秀的首席向導。
而他爆發的結合熱也同樣具有可怕的感染力。
值得慶幸的是,一個向導爆發的結合熱,并不會對另一個向導産生影響,它隻能多少影響到它的精神網所輻射區域内大部分的未結合哨兵。
屬于一種哨向精神共鳴後産生的性沖動。
因此,一切公共場合未經許可的哨向私自精神共鳴與結合,屬于違法行為。
将該生的學生證和身份證對照後,趙明軒深吸一口氣,封閉所有感官,随後大步邁到床前,一把抓起陷入了結合熱的向導,怒道:
“告訴我,你他媽――跟誰共鳴了?
!
”
男生痛苦地搖搖頭。
趙明軒咬牙,又問。
“你知道未經許可的私自結合,是屬于違法行為嗎?
”
他點點頭。
雖然明白這種精神拖拽力是出自這位向導學生的無意識行為,現在的他根本無法控制他的精神屏障,所有的情緒輻射都是本能的,就像口渴的人會發出需求水的信号。
趙明軒還是不由地感到懊惱和火大,忍下自己想要不時回去看那人身影的沖動,他退開兩步,直接調開對講機,“呼叫總部,呼叫總部,這裡是特聯0031,總部收到請回答!
”
――“總部已收到,0031請回答!
”
――“北京時間八月二十四日淩晨兩點五十六分,于門頭溝基地b區a棟三層305宿舍内,發現一例未結合向導爆發結合熱,姓名陳宇天,性别男,需要支援。
請盡快前來!
完畢。
”
――“總部收到!
已經安排直升機前往。
十分鐘内将到達發生區域,請做好降落準備。
完畢。
”
“是。
0031收到指令!
”趙明軒停頓一下,再次開口,“呼叫總部,受害者疑為僞結合熱。
完畢。
”
軍方的人很快就到了。
帶來了sg研究所的保健專家,在幾名普通特種兵的幫助下,男向導被擡上了直升飛機帶走了。
因為緊接着,有多名不同宿舍向導表示自己多少出現了低結合熱征兆,保健專家随後做出了僞結合熱以及有人為施加藥物影響的結論。
第二天整個營地在軍隊包圍下封閉,現場調查後第三天,終于在澡堂下水道搜出了一團殘留有信息素催化劑的毛發。
可惜,長的短的,不同發色的,鑒證科認為這隻是水流将它們沖到了一塊,無法以此判斷催化劑的來源。
事件至此,似乎就成了一樁無頭公案。
然而,未能查出犯罪者的結果也直接導緻了此次sg軍訓被迫中斷。
這三天,作為現場目擊者和負責人的趙明軒因為配合調查,忙得幾乎腳不沾地,因為受害人陳宇天正好是生物化學一班的學生,也就是他所負責的七連一班,盡管上頭并沒有将責任歸于他身上,但這畢竟是一種失職。
而作為陳宇天軍訓同寝與同班的學生們,也在這三天内接受了各種詢問以及調查。
他才知道,陳宇天原來還是肖少華的在校室友。
那之後,他們已經整整三天沒有說一句話了。
直到将所有學生都送上回校大巴的那一天。
趙明軒站在路口,一班的學生們跑來和他挨個告别。
照相的照相,留電話的留電話,握手的握手,送完一撥學生後,他發現正要上車的肖少華,趕忙把對方叫了下來,“怎麼不說話就走了?
”
肖少華靜靜看着他,笑了一下,“說什麼話?
再見?
”
貪戀似地注視着那張臉,趙明軒恍然發現,對方似乎瘦了一些。
“……怎麼不多吃點?
”
肖少華無語,“……沒軍訓了,吃不下啊。
”
趙明軒這下想起基地飯菜的真實口感,忍不住笑起來。
“那你回去多吃點。
”
肖少華已然無話可說,“……那我走了。
”
“哎,等等!
”
趙明軒忽然伸出手,緊緊握住肖少華的手,他盯着那雙熟悉的眼睛,想在裡面找到一些線索,然而對方隻是垂下睫毛,躲開了他的注視。
萬千思緒在他心頭滾動,最後隻彙成了一句,“……等我。
”
等什麼?
等對方帶回一個向導來綁定嗎?
肖少華沉默以對,但是對方的手并不放開,似乎非要等到一個确切的答案才肯松手,他隻好擡起頭,勉強自己勾了勾嘴角,“好。
”
趙明軒便如一個得到心愛糖果的孩子,笑得露出了兩隻小酒窩。
“回去打電話啊。
”
肖少華往車裡面走,随便找了個有空位的靠走道位置坐下,旁邊的同學是一名向導女生,目光看着車窗外的人流,車子啟動後,忽然回頭道,“嗨你看教官跟你打招呼呢!
”
她說着讓開了一點,肖少華隻好對車外的趙明軒的做了個擺手的姿勢。
很快校車出了門頭溝基地的範圍。
向導女生對他羨慕地說,“你們關系真好,趙教官對我們都不怎麼理睬呢。
”
肖少華道,“……他是我初中同學。
”
雙眼放光的妹子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诶诶诶?
真的嗎?
然後呢?
”
“沒了。
”肖少華不易察覺地抽回了自己的袖子。
“沒了?
”妹子有點失望。
“沒了。
”肖少華特别淡定地在心裡對自己說,一個哨兵,一個普通人,還能有個啥?
回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然後收拾幹淨去大禮堂聽院長講話。
也許是為了取得一種政治上的保守平衡,曆屆sg學院院長和sg研究所所長都是普通人,但最終的人選表決是由sg雙方投票決定。
頭發已經花白的幹癟老頭子,這将是他擔任院長的最後一屆。
開場如往年一樣,都是“同學們軍訓辛苦啦。
”先是,很官方地将軍訓成果總結了一遍,提醒大家要更加注意人身安全和食品飲用注意事項。
接着,他談到了課程設置,新生将在頭一學年将會被強制上完所有專業的基礎必修課,新生在第二學年将有一次無條件轉換專業的機會,若是錯過,或日後再想自行轉專業,各專業部門分值另有要求。
第四學年和第五學年為實習制,sg研究所實驗室直接對此開放招聘,若無通過實習考核要求,第五學年将被轉送其它211大學繼續完成本科學業。
韓蕭待下面跟肖少華輕輕咬耳朵,“你知道不?
跟你說,每屆好多向導都在大二轉去了精神系,明年咱班至少能少十個。
”
“這麼誇張?
”肖少華吃驚道。
“為什麼?
”
“哎,生物系還是太辛苦了,每天實驗寫報告做個沒完,精神系多好啊,每天練練跟哨兵的共鳴度,隻要達到百分之九十就可以嫁人了,辛苦的事兒都哨兵幹了,自己隻要躺平就好。
”韓蕭羨慕道,“我要是向導,我也轉精神系了!
”
肖少華黑線,“到時候你就懶成一陀爛肉了!
”
韓蕭詫異看他,“哪有懶啊,床上運動也是運動啊,你可不能搞類别歧視啊親!
”
“那等哨兵年齡大了失感怎麼辦?
”肖少華無語,“喝西北風嗎?
”
“咳,等失感都要五十多了,國家給的退休金也夠用了,當然是回家養老帶孩子啦。
”韓蕭先有點尴尬,說着說着就變成了理所當然的神色。
“诶對,你選好了沒?
”
“選什麼?
課不都排好了,大家一樣的麼?
”肖少華疑惑道。
“啊,不,不是選課。
”韓蕭見他一臉茫然,奸笑地靠過去,“是選人。
”
“啥?
”
“你不知道?
每一屆新生裡的普通學員都必須當一次媒介人,親手選一對哨兵、向導,可使用各種合法的方式促進,最後完成他們的綁定,并提交觀察報告。
”韓蕭眼裡閃着八卦的光芒,“好玩吧?
”
不、不就是做媒嗎?
“……難怪……他們都管這兒叫婚介所了……”
肖少華嘴角抽搐地說道,充分表達了他被這個sg傳統雷得外焦裡嫩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