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行心裡也挺煩的,好不容易自己要歇一會兒,理一理淩亂的頭緒。
.這個剛走,那個又來,幫不了自己的忙,光來添亂。
兩個人來就來呗,張小三說得頭一句話還挺氣人。
張小三說:“韓司令呀,我們保衛着你時間長了,真是離不了了,離了你一會兒,就覺得難受啊。
這回回來,沒有人通知我們警衛連的任務,我去問,他們還說,韓司令不用你警衛了,你們另有任務。
我們以為是不是有别的連隊保衛着你呀,問了問,什麼人也沒有保護着你,這哪行啊!
這樣要出亂子的呀?
”
張小三本來是個好心,說這樣的話,是想安慰一下韓行。
沒想到,到了不會說話的嘴裡,就變了味了,别人還以為是嘲諷人呢!
韓行氣呼呼地說:“這你就省事啦,以後再也不用你保衛了。
”
“為什麼呢?
”張小三還明知故問。
他的真實想法就是讓韓行寬心,但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話說得不是火候。
“還問為什麼?
我以後就不是你們的司令了,成了一個小兵了,用不着保護了。
”韓行氣呼呼地說。
殷兆立到底是營長,水平比張小三高一些,勸韓行說:“韓司令呀,不是當屬下的說你。
陳局長多好的一個人呀,要能力有能力,要漂亮有漂亮,這樣的人你還不要呀!
兩好合一好,你好我好大家好,多麼好的一件事呀,你怎麼就不答應呢!
”
“是呀!
”張小三也接話巴地說,“這麼好的一件事,你怎麼就不答應呢!
”
韓行對張小三說:“張連長,敢情是你什麼事情也知道呀?
”
“是的,我聽說了。
”張小三隻好實話實話。
“那你剛才是幹什麼?”韓行可逮住理了,“你是不是故意來髒我的呀,還是來話的呀。
就實話,張小三?
”
反正韓行是知道自己就是小兵一個了,說話也就随便了,也不稱呼張連長了,幹脆就直叫其名了。
張小三是一臉的冤枉,對着韓行表白說:“韓司令呀韓司令,我就是不會放話。
其實我的心裡,真是挺替你惋惜的呀!
多麼好的一個領導呀,就是為了一丁點兒小事。
其實不就是這麼一個小事麼,隻要找張司令認個錯,不就完了嗎?
”
“你真是這麼想的?
”韓行又逼問了他一句。
“不是來髒我的,不是話的。
”
“天地良心,”張小三申辯地說,“你以前是我的領導,以後還是我的領導,巴結還來不及呢,哪能随便地話啊!
要真是那個樣,你就……你就……狠狠地扇我兩巴掌。
”
張小三把臉伸了過來。
殷兆立對韓行說:“韓司令呀,你就别為難張連長了。
他這個人心是好的,就是不大會說話,老趕不上火候。
”
“我挺會說的呀,這麼着吧,張連長。
”韓行抓住張小三不依不饒,“如果我到你連當個小兵,你要不要?
”
“那……那……”張小三搔着自己的頭皮,信以為真了,“你還是别去吧,我的廟小,着不下你這個大神。
你當着司令,還成天熊我熊得和個襪子似的,要是你當了我的兵,一肚子的氣沒處撒,那還不處處找碴熊我啊,那我就更沒法活了。
”
“不可能吧,”韓行熊他說,“你是連長,我是你的兵,你成天可以熊我了,我哪敢熊你啊!
”
“那可不行,”張小三較真地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老虎死了還挺着三根虎須呀!
像你這樣的人,我哪能惹得起呀,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
幾句話,把韓行說笑了,殷兆立也笑了。
韓行說:“誰說張連長不會說話,我嘴如簧,能說會道,該給張連長平反了。
”
張小三又讨好地說:“這還不是跟你學的,一天一句,也學會了。
”
幾個人正說笑着,張維翰和吳政治來到了。
殷兆立和張小三一導有事,那還呆在這裡幹什麼,所以頭一低,趕緊走。
他倆走了沒多遠,又實在是關心着韓行,又退了回來,躲在窗戶外偷偷地聽。
屋裡,張維翰對韓行說:“韓司令呀,你和陳蘋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了?
”
韓行也聽出來了,張維翰問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韓行的副司令還有救。
但是韓行沒有想通的事情,就是不能答應:“什麼怎麼樣了,還是那個樣,不能答應。
這是我們的私事,請領導不要幹涉好不好。
”
張維翰不說話了。
可窗戶外的殷兆立可急壞了,着急地小聲對張小三說:“韓司令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糊塗了呢。
認錯啊,認錯了不就什麼事情都解決了嗎!
”
張小三也急了,對殷兆立說:“我令糊塗起來還不如我,這麼簡單的事,我都了,他怎麼就來呢!
”
殷兆立拍了對張小三拍了一巴掌說:“你算個什麼呀,怎麼能和韓司令比。
”
屋裡吳政治卻說了:“韓司令呀,經我們縱隊黨委研究,這段時間你也累了,也需要好好地學習一下,改造一下自己的思想,好跟上縱隊全體官兵思想的步伐。
所以啊,縱隊黨委決定,你要到下面鍛煉一下。
希望你不要有思想包袱,鍛煉一陣子,隻要是思想上去了,副司令的位子還給你留着。
”
韓行心裡明白了,自己被撤職了,甭管說得多麼好聽,還是因為自己和陳蘋的關系沒有處理好,給縱隊的臉上抹了黑。
“我服從組織上的決定。
”韓行說。
吳政治又說:“現在有這麼幾個地方你可以去。
一個是工業局的局長,離不了你。
一個是部隊上的作戰處,你可以去幹作戰科長,還有一個位子,那就是後勤部長。
我們征求你的意見?
”
韓行說:“那我就去作戰處,當作戰科長去吧,隻要叫我打仗,怎麼着都行。
”
吳政治眼張維翰,張維翰點了點頭。
吳政治說:“好,那就這樣定了。
”
張維翰點撥韓行說:“你是真事來,還是假事來。
築先縱隊真是對你寄以厚望啊!
你真是讓我們失望啊。
我們的築先縱隊不光是能打仗,它還有鐵的紀律。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是我們的老傳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好好地學習一下第七條。
身為副司令,對你應該有更高的要求,因為整個縱隊的官兵都在們司令部呢!
好了,别的話我也不說了,你這麼聰明的人,不會悟不出來的。
我們在時刻關注着你的進步……”
張維翰有點兒生氣地走了,吳政治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邊。
殷兆立和張小三着急地走了進來。
殷兆立對韓行說:“韓司令呀韓司令,我可從來沒有批評過你,不過今天,我破例了。
你守着張司令,認個錯不就完了嗎!
不能老嗆着個茬。
你要是這樣,張司令就是想救你,也救不了你。
”
張小三也跟着說:“是呀,是呀,我就是這麼個意思。
”
韓行說:“我這不挺好的嗎,以後還是領導着你們打仗。
我還是照樣找個事兒就熊張連長。
本來我還以為張連長能熊我呢,這下子,張連長沒有機會了。
”
張小三搔着自己的頭皮說:“不對吧!
你當着副司令,我就保護着你,你随時可以找個碴兒就能熊我。
可是你當着這個作戰科長,就沒有這麼方便了,你不一定能領導着我。
”
韓行就到作戰處上班了。
作戰處就是原來的計劃處,現在改成了作戰處,處長張作幹。
張作幹也感到有點兒為難,原來韓行是副司令,一切聽從韓行的指揮。
這下子好,反過來了,自己來指揮韓行。
不過,張作幹認為,韓行當這個作戰科長也幹不長,早晚還不是要當副司令,所以對韓行是百般尊敬,還是和原來對待副司令一樣。
這下子韓行倒是有時間了,作戰科長總是比副司令事少多了。
韓行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抓緊研究軍事政治經濟技術各方面的情況。
這樣在屋子裡呆了幾天,老覺得心裡和有個事兒似的。
慢慢地才感覺到了,最對不起的還是陳蘋,無論如何要找到她,給她解釋一番。
陳蘋的工業局就在金赫莊,離這裡也不遠。
韓行給張作幹說了一聲,就自己走着到了金赫莊。
到了金赫莊一家夥,這裡真成了工業基地了,小煉鐵廠正在往外冒着濃濃的黑煙,爐子裡往外出着通紅的鐵水。
鐵水用坩埚盛着,倒在了一邊的模子裡,那些模子不是地雷,就是手榴彈的外皮。
那個時候,也沒有人查工業污染,要不,早就叫監察的把門給封了。
砂型的場地就在外面,那也是沒有辦法啊,上哪裡找這麼大的車間啊。
下雨的時候,還得抓緊保護着砂子。
要是砂子濕了,還得曬幹。
機械廠機床都在轉動着,機加工的車間忙忙碌碌,從窗戶外往裡一家夥,全是半軍工産品。
也有輕重機槍零件,也在大炮零件,還有牽引車的一些零件。
這些産品運到兵工廠裡去,再由兵工廠進行精加工,或者是組裝成合格的武器。
這些車間就是征用的一間間的農舍,把家具都搬出去,屋就空出來了,然後打掃一下,一間屋裡能安上兩到三個機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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