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城二中學生也和全國各地學生一樣,對日寇的侵略和國民政府的賣國罪行無不義憤填膺,紛紛舉行各種抗日活動,來聲援北京的學生.
範樹民在遊行中,向學生們大聲地呼喊:“奮勇殺敵寇,馬革裹屍還”的決心,講到激昂處,不禁滿臉通紅,熱淚奔流。
遊行完了後,他和同學們來到了聊城城南大堤上,在大堤上面對着一望無垠的碧綠田野,對着鳥語花香的大地,他唱起了李煜的詩詞《lang淘沙.懷舊》: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
羅衾不耐五更寒。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
别時容易見時難。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
想到即将破碎的山河,想到即将被日本占領的聊城,想到即将淪為奴隸的自己,不禁聲淚俱下。
他又唱起了嶽飛的《滿江紅》:
“怒發沖冠,憑欄處、潇潇雨歇。
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
範樹民的手一揮,所有的學生都和他一齊唱了起來,高昂的歌聲沖向了雲霄,沖向了中國的大地,回旋在所有的中國人的心中。
1938年2月,為了培養抗日幹部,山東省第六區抗日遊擊司令部、政訓處決定成立青年抗日挺進大隊,任命範樹民為大隊長,何方為參謀長,閻戎為政治主任,各縣的富有抗日愛國熱情的表年學生紛紛參加,很快就有了120餘人。
青年抗日挺進隊的成員,最大的二十三歲,最小的才十五歲,大部分是聊城省立二中的學生,還有來自臨清、禹城等地的小學教員和高小學生,他們是不折不扣的娃娃兵,但是在民族危亡迫在眉睫的時候,他們一個個具有抗戰愛國的一腔熱皿,誓為保衛祖而流盡最後一滴皿。
挺進隊不是一個戰鬥部隊,也不是一個學校,而是一個教導隊性質的抗日組織。
剛成立時,沒有政治教育,沒有黨的組織,每天都是“立正”“稍息”等舊式的軍事操練。
過了不久,挺進隊即遵照**魯西北特委的指示,建立了政治工作制度,抓了思想教育,安排政治課和時事報告,由閻戎和何方講課,講解黨的“十大綱領”“論持久戰”和國内外形勢等。
另外,還教唱抗戰歌曲,啟發隊員的民族意識及愛國主義思想,辦起了“救亡室”牆報。
這些活動,使隊内的政治空氣很快活躍起來,挺進隊員的政治覺悟迅速提高,增強了抗戰勝利的信心。
在此基礎上,秘密發展黨的組織和入黨積極分子。
挺進隊有一個副大隊長,叫高慶雲,他是王金祥的參謀處派到挺進隊來的一個舊軍官。
看到了挺進隊的這些變化,他就不滿意了,說起了風涼話:“講政治不能把日本人打跑,”“學政治當不了官,就憑着辦個牆報,唱個歌曲就能把日本人趕跑,我就不信。
”“這都是***的宣傳,我非叫參謀處把這些政治課取消不行。
”
他在琢磨着怎樣利用手中的權利打擊一下政治上要求進步的積極分子。
終于一天,他看到機會來了,當時有一個政治上非常要求進步的青年叫王小路。
王小路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沒有給他打敬禮,他一下子就把王小路給截住了,大聲喝道:“王小路,你回來!
”
王小路隻好回來了,對高慶雲說:“高隊長,你叫我回來有什麼事啊!
”
高慶雲惡狠狠地對他訓斥道:“作為一個挺進隊員,你知道見了長官應該幹什麼吧?
”
王小路這才想起來,剛才腦子一時走神,忘了給高慶雲打敬禮了,隻好說:“對不起,是我的不對,我這就給你打個敬禮。
”說着,給高慶雲敬了一個标準的軍禮。
高慶雲本來就是來找事的,哪能放過了王小路,又訓斥王小路說:“補個軍禮就完事了嗎,哪能這麼容易,這回不讓你長長記性,你就永遠記不住。
先自己抽自己兩個耳光,然後罰站一個小時。
”
這樣的處罰,王小路有些受不了了,對高慶雲還嘴道:“高隊長啊,我有錯誤是不錯,你也不能這樣對待我啊!
是不是做得有些過分了。
”
高慶雲就是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對王小路進行羞辱,就是要打擊一個積極分子們的情緒,一聽王小路竟敢反抗,這還了得,立刻就暴跳起來,大聲吼叫着說:“好呀,王小路,你竟敢目無長官,還出言不遜,好了,你必須打你自己四個耳光,罰站二個小時。
”
當時人是越聚越多,都在觀察着這個事情,有的人早就對高慶雲不滿,隻是人家是副隊長,敢怒而不敢言。
閻戎早就看清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過來對高慶雲笑着說:“高隊長啊,年輕人犯了錯誤,我們應該教育才是,不應該這樣處罰吧!
”
高慶雲一看還有人來為王小路幫腔的,心裡更為生氣,冷嘲熱諷地說:“閻主任啊,你不要替他說話,你是政治部的,管好政治上的事情就行了,這是我行政上的事情,勸你還是不要管得太寬了吧!
”
“這怎麼能是管得太寬呢!
”閻戎這下子抓住高慶雲的理了,“高隊長啊,我們身為長官,就得負起教育他們的責任。
打罵、處罰是舊軍隊的一套,我們新式的抗日軍隊不興這一套。
這樣做是舊軍閥的作風,範司令的部隊裡,早就不興這一套了。
”
挺進隊員們見有政治部主任為他們撐腰,這下子膽子都大了起來,七嘴八舌地說:“我們是來抗日的,不是來受氣的。
”“隊員們犯了錯誤,改正了就行了,這樣的處罰,根本就是打擊報複。
”“打耳光,罰站,這都是舊軍隊的習氣,早就禁止了的,怎麼高隊長又拾起來了。
”
參謀長何方也走了過來,在悄悄地觀察着這一切,高慶雲一看參謀長來了,他認為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要逼着何方表态,他對何方說:“何參謀長,王小路目無長官,見了長官不敬禮,我處罰了他一下,閻主任竟然幫着王小路說話,這樣下去,我還怎麼帶兵。
何參謀長,你看這個事情怎麼着是好?
”
何方也早就看透了這個事情,哪能幫着高慶雲說話,就笑着說道:“高隊長,我們是新式的抗日軍隊,隊員們有錯誤,可以用批評教育的方法,至于扇耳光,罰站這一套,這是舊軍隊的習氣,早就破除了,我們哪能再用呢?
”
這一席話也把高慶雲頂得沒了脾氣,他發着火道:“你們!
你們!
簡直是一個鼻孔裡出氣,這個隊長,我是沒法幹了。
”說完,甩袖而去。
氣走了高慶雲,衆人都樂得笑了起來。
何方對大家說:“大家都散了吧,該幹什麼都幹什麼去。
不過王小路啊,以後見了長官要敬禮,可不要忘了啊!
”
王小路對何方敬了一個标準的軍禮,說:“是,參謀長,我知道了。
”
高慶雲覺得受了一肚子的窩囊氣,在挺進隊裡再也呆不下去了,就要想辦法報複。
反正孩子哭了抱給他娘,王金祥把他派來的,他又找到了王金祥,對王金祥說:“挺進隊裡是沒法呆了,都紅了天了。
我看,挺進隊裡***的頭子就是閻戎和何方。
”
王金祥把他訓斥了一頓:“叫你去幹什麼來,叫你去就是治***的,你去了,沒有治住***,反而叫***把你治了,那是你的本事不行!
”
高慶雲在這裡又受了王金祥的一頓訓斥,也是越想越憋氣,恨恨地說:“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我看,不把閻戎和何方治下去,挺進隊是沒法治了。
”
“那你打算怎麼治呢?
”王金祥問高慶雲說。
高慶雲恨恨地說:“我看啊,一了百了,就把閻戎和何方宰了算了。
”
“那是你的事,我可什麼事情也不知道呀。
”王金祥陰陽怪氣地說。
受到子王金祥的默許,高慶雲咬着牙地說:“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你們不叫我活,我也不叫你們好受。
”
高慶雲找到了他的幾個老部下,就在琢磨着怎樣對閻戎和何方下黑手。
經過幾天的秘密偵察,終于找到了一個機會,他和他的幾個狗部下,看到了閻戎一個人在外邊,就一下子抓住了閻戎,把他塞到了麻袋裡,然後放到了一個事先準備好的驢身上,就往護城河邊運,要把他扔到護城河裡害死。
就在一幫人到了護城河邊的時候,範樹民、何方領着一幫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範樹民對他說道:“高隊長啊,黑更半夜的,馱得什麼東西啊?
”
高慶雲一看壞了,被範樹民逮住了,那還了得,急忙想逃,可是已經晚了,早被範樹民的這些人攔住了去路。
範樹敢領着這些人,把麻袋從驢背上搬下來,打開了布袋一看,原來布袋裡的人正是閻戎。
範樹民對高慶雲厲聲喝道:“高隊長,這是怎麼回事,說說!
?
”
還用說嗎,一切事實都擺在了面前,高慶雲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領着他的幾個人就和老鼠一樣,吓得龜縮在一邊。
原來,高慶雲要害閻戎和何方的事情,早就有人報告了範樹民,範樹民也就來了個将計就計,用閻戎當引子,一下子就抓住了高慶雲的把柄。
範樹民厲聲對高慶雲說道:“你做得這些事情,早就應該是個死罪了,現在就是把你弄死,也沒有人知道的。
但是日本人就在眼前,你是想死呢,還是想留條活命來打日本呢,你自己就說說吧?
”
高慶雲一看自己還有活的希望,隻好說:“範隊長,你就留下我的一條命吧,留着我這口氣,我好用來打日本。
”
“那好,”範樹民對他說,“我們這就帶着你去見王參謀長,就讓他來主持公道吧!
”
範樹民、何方、閻戎和挺進隊的人,押着高慶雲找到了王金祥,要王金祥看怎麼辦。
到了這時候,王金祥也沒了辦法,隻好把高慶雲撤職查辦,入了三個月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