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安說:“賣給敵人糧食就成了資敵了,我豈能不知。
搗騰糧食是假,讓這個李海泉在我們手裡有短處是真,這是抓住了他的把柄,在敵人的内部造成内亂,我們好乘亂進攻。
”
趙建民笑着說:“我說呢,潘站長怎麼會無緣無故和李海泉做買賣呢?
”
韓行也笑着說:“潘站長的每一招,都是有的放矢,如果肯賣出我們好不容易得來的小麥,必須是價有所值。
”
潘小安和李海泉做買賣的事情,秘密通知了鄒榮川,鄒榮川又告訴了劉立泉。
這個劉立泉,本來就不是個好人,自己有六百來人的隊伍,老想着在堂邑立個大功,更好豎立起在堂邑城的威望。
他一看這是個機會,就把這個事密告了堂邑縣長胡玉南。
胡玉南一聽,這還了得!
這個李海泉啊,給你個顧問當就不錯了,還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黑市生意,有通八路之嫌。
立刻帶領着警察局,在李海泉和“潘老闆”交易的時候,來了個人髒具獲。
當然,代表潘老闆交易的,也就是個臨時找來的中間人,一問三不知。
胡玉南把中間人,李海泉,還有劉立泉和警察局的人叫到了縣政府,當面對質。
胡玉南闆着臉,對李海泉說:“李縣長啊,說說呗,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
李海泉的心裡氣得嗚嗚的,但既然叫人抓住了手脖子,也隻得說:“胡縣長,實在沒有辦法啊,我的給養不夠,成天吃窩窩頭,弟兄們還怎麼有心打仗。
沒有辦法,搗騰點兒小麥,叫弟兄們吃個白面饅頭。
”
他輕描淡寫地這麼一說,胡玉南心裡實在有些生氣,照你這麼一說,罪不但沒了,好像還有功似的。
但有槍就是草頭王,這個李海泉畢竟帶來了一百多條人槍,也不敢過于得罪他,隻好說道:
“李縣長啊,為了控制市價,縣裡早有布告,任何人不得在黑市搗騰糧食。
你是莘縣縣長,德高望重,你這麼一搞,實在叫我們失望啊!
如今警察局已抓到了貨和錢款,叫我這個當縣長的不好說話呀!
?
”
聽了這話,李海泉心裡更加生氣,想我在莘縣也是說一不二,吃香的喝辣的,跺跺腳全縣都晃蕩的人物,沒想到了堂邑,卻吃這樣的鳥氣。
于是把臉一翻,眼一瞪,氣哼哼地說道:
“胡縣長啊,你今天終于找到了打壓我的機會是不是?
好呀,要殺就殺,要砍就砍,我決不眨一下眼睛。
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龍落沙灘,虎落平原,願意咋滴就咋滴吧?
”
胡玉南一聽,這是明着向自己叫闆呀!
處治這個李海泉容易,可是他的一百多弟兄不好處理。
還有大敵八路就在眼前,多個人多份力量,失去了這一百多人,怕是堂邑城大亂,城池不保呀!
于是,胡玉南山羊胡子一吹,趕緊對李海泉陪着笑臉說:“李縣長啊,不要生這麼大的氣呀,我這也是嘴裡說說,自凡事情生了,哪能随便處理你這皇軍的功臣呀!
目前,我們同心協力,共同防禦堂邑城才是最大的事情。
”
他這樣一說,倒把旁邊的劉利泉氣壞了,胡玉南啊,你和稀泥呀,不禁鼻子裡哼了一聲。
李海泉得了便宜賣乖,白楞了旁邊的劉利泉一眼,說道:“胡縣長啊,我有一事不明,這麼點的小事兒,怎麼還有人向你那裡告狀。
放着守城的大事不辦,專門辦這些告黑狀,打小報告的龌龊事兒。
這個人是誰,叫我知道了,絕不能放過他?
”
胡玉南心眼子也不少,沒有處理這個李海泉就便宜他了,怎麼還叫我告訴是誰告的密?
哪能告訴他啊!
那不惹了大亂子嗎。
隻好笑了笑說:“這也是堂邑城的百姓為了堂邑城的法律,一片好心,一片好心。
”
李海泉不依不饒地說:“我知道是誰,一定饒不了他。
”
劉利泉憋了一肚子的火,這會兒不得不朝胡玉南洩道:“胡縣長啊,你就是這樣主持公道的是吧!
如果這樣,好了,我們保安大隊也去黑市上搗騰糧食。
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堂邑城早晚要出大亂子。
”
胡玉南剛糊弄住了李海泉那邊,明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也隻好再來安撫劉利泉這邊:“劉大隊長,不要火!
不要火!
我想啊,目前我們同心協力防禦堂邑才是大事,至于别的小事嗎,先往後打一打。
”
“哼!
”劉利泉也不是省油的燈,得寸進尺,說話一套一套的:“千裡之堤,毀于蟻穴。
軍紀不嚴,如何能号令三軍。
縣裡早就有法令,不許任何人黑市買賣糧食。
既然你這樣處理這件事,好了,大麻煩還有後面,誰還聽你的調遣,誰還遵守縣裡的法令?
”
這無疑是大大地将了胡玉南一軍,自己掘了一個坑,把自己埋了,往後的道還怎麼走。
可是事情已經這樣處理了,還怎麼回頭啊,直憋得他滿臉通紅,頭上都出了汗。
李海泉覺得終于有機會反擊了,憋在自己心頭多少天的牢騷,一下子爆了出來:“我那天呀!
現在終于明白了,天下最毒的是什麼,就是人心。
同是莘縣人,相煎何太急啊!
同樣寄人籬下,應該互相體諒,互相關心才是,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非要死咬住不松口呢。
把我咬死了,你又有什麼好處呢!
?
”
劉利泉不理李海泉,繼續咬着胡玉南不松口:“我隻問胡縣長,你究竟一碗水能不能端平。
如果端不平,好了,以後在弟兄們的眼裡,你再也不是一個真正的縣長,隻是一個說話不算話的縣長。
”
胡玉南自知做事有失公允,真是找不出什麼話來撫平劉利泉,隻好驢嘴不對馬嘴地說道:“劉大隊長啊,消消氣,消消氣,聽我慢慢說。
”
劉利泉知道他也放不出什麼好屁來,氣哼哼地說了一聲:“處事不公,不按法令辦事,說什麼也白瞎了。
告辭!
”說完,氣哼哼地要離開了胡玉南的辦公室。
“慢着!
”胡玉南叫住了劉利泉,覺得不能不拿着搗騰糧食的黑市中間人當出氣筒了:“來人!
”
警察局的人早在身邊了,大喊一聲:“有什麼事,請縣長吩咐?
”
胡玉南指着潘小安找來的中間人,對警察局長說道:“把這個人拖出去斃了。
”
警察局長一聽,也覺得不妥,順着胡玉南的耳朵說:“光把這個嫌疑人處理了,成了殺人滅口了,這個案子還怎麼結啊!
不如以後結了案,再一塊兒處理。
”
胡玉南急了,朝他火道:“哪有這麼多的廢話,叫你斃了你就斃了,出了事自有我擔着。
”
這樣一處理,潘小安找來的中間人不服氣了,大聲地吼道:“冤枉啊,冤枉啊,這叫草菅人命。
我隻是潘老闆找來辦事的,他們兩人才是幕後的老闆,這兩人不處理,憑什麼槍斃我啊!
冤枉啊――冤枉啊――”
胡玉南才不管他大喊大叫呢,為了安慰這個劉利泉,隻能拿着他開刀了。
手一揮,不管這個被冤枉的怎樣大喊大叫,還是拖出去斃了。
自此,堂邑城内,保安大隊,僞政府人員,,僞警察大隊,派系林立,各派更加分裂,互相拆台,很難擰到一塊兒。
随着形勢的展,日本軍隊的末日已經來臨,駐堂邑的日軍全部撤到了聊城。
堂邑城内名義上是由胡玉南指揮,但實際上他們矛盾很多,根本無法統一行動。
趙建民領導下地冀南七分區,又決定第二次攻打堂邑。
攻城前的一天,趙建民帶着韓行和潘小安,詳細地向楚增林問了一下,這段時間堂邑城内的情況。
趙建民說:“小楚啊,你看看,鄒榮川有沒有配合我軍行動的可能性。
”
楚增林說:“我看差不多,咱們做了這麼些的工作,一定要好好地利用一下内線的關系。
”
趙建民說:“如果鄒榮川能打開北門,我們就省了老鼻子勁啦。
情報站的人,立即開始行動。
”
潘小安說:“我也去吧,一定完成好這次任務。
”
韓行說:“潘站長去過幾趟堂邑城,臉熟了,怕惹起麻煩,還是我和王秀峨去吧,人生,沒有人認得我。
”
潘小安搖了搖頭說:“你去……不放心,萬一出了問題,沒法給上級交待。
”
韓行一聽這話,有點兒着急:“我出了事,沒法交待,你出了事,就有法交待了。
話不能這樣說?
我去定了,這麼長時間沒點活幹,心早癢癢了。
”
韓行執意要去,兩人也勸不住,隻好這樣定下了。
1945年7月9日一早,為了更好地方便進城,韓行、王秀峨和楚增林到了鄒榮川的老家裡,找到了鄒榮川的父親,對他說了這個事兒。
當時鄒榮川的父親在新根據地裡,早已接受了抗日政府的教育,聽到進城找他兒為了抗日的事兒,立刻爽快地答應了。
幾個人從北門進城,守門的僞軍認得是鄒榮川的父親,問:“老爺子,怎麼今天來了,有事呀?
”
老頭子說:“想兒了,來看看還不行嗎?
”
僞軍忙說:“行啊,行啊,看兒是天經地義的。
這幾位是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