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外面就是幾個大場院,場院裡堆着一堆堆的麥芥,高梁杆和玉米稭都拉到寨子裡喂牲畜了,麥芥除了燒火沒什麼用處,所以就堆在了場院裡。
韓行還沒有走到麥芥堆的跟前,就隐隐地聽到了麥芥垛裡好像有什麼動靜。
“不好,有情況。
”韓行想道,停止了腳步,慢慢地掏出了手槍,這是一把槍牌橹子。
勃朗甯m1900式手槍俗稱“槍牌橹子”,這還是韓行的前身留給自己防身用的,左手把它悄悄地拉開了保險。
朦胧的月光,攤開的一堆麥芥下,兩團赤條條的白影正在嬌喘籲籲,一上一下,渾身大汗淋淋地做那男女交媾之事。
韓行吃了一驚,稍微猶豫了一下,趕緊悄悄地退了回來,拉回了手槍保險,把手槍悄悄地插回到了槍套裡。
韓行退回到了不遠處,心裡還在怦怦地跳着,臉變得通紅,心裡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罵道:“這個細青,太不像話了,做不做那個事那她也隻是口頭上說說,我不在乎,可要是讓我當燈泡,這不是對我極大的侮辱嗎。
這個細青,對我是太不尊重了。
”
韓行退回來了,張大千可是精神抖擻地提着槍上去了。
她剛才見韓行退回來了,想到一定是韓行遇到了什麼處理不了的事情了,自己當然是應該頂上去的。
她去了一會兒,捂着嘴回來了,極力地憋着笑,可是那笑聲到底是憋不住了,還是笑了出來。
笑聲顯然是驚動了麥芥垛下的那兩位男女,她們慌慌張張地穿上衣服,然後落荒而逃。
張大千卻又緊跟着跑了過去,在察看着到底是哪二位,不一會兒,又是想笑,又是極力忍着笑地跑回來了。
韓行罵道:“這個細青,他媽地,真是的……不嫌個要臉。
”
張大千笑着說:“這哪是什麼細青啊,這是金五月英,你看走了眼了。
”
韓行心裡一愣:“是月英啊,我還以為是……”是月英而不是細青,真是又出了韓行的意料。
“那個男人是誰?
”韓行又問。
張大千笑着說:“好像是孫三民裡的那個連長。
”
韓行心裡又是一愣:“王進鬥連長,看着這個王進鬥平時怪老實巴交的,怎麼也幹這事兒。
”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張大千對韓行說,“這10朵金花也不是神仙,也就是一個個的凡人。
月英原來是幹什麼的,原來就是呂劇團的一個唱戲的,他有一個相好,也是唱戲的,後來他那個相好的犯了法跑了,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月英傷心了,也不在劇團裡幹了,也跑出來,到處找他那個男人。
找了好幾年了,找不到了,也就灰心了,跑到了北杆當了土匪。
這些日子才緩過勁來,這不看上了孫三民的那個連長,就在喝酒的時候,兩個人就眉來眼去的,我早就看到了。
”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人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
”韓行歎了一口氣說。
“誰說不是呢,”張大千說,“要不人人都是哭着出生的,一生下來,就有七災八難等着他,直到過完了七七八十一難,人也就老了,這一輩子也就結束了。
”
聽完了張大千的這番話,韓行長歎一聲,真是人生苦短,沒想到時間到哪裡去了,就是一輩子過去了。
在這有限的生命裡,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把自己該幹的事情幹完,上對得起國家,下對得起自己……
韓行正在琢磨着,細青自己倒是找上門來了,她對韓行埋怨地說:“我以為你不敢來了呢,原來還是來了,還帶着一個燈泡。
我說大姐呀,你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了,就别跟着瞎摻乎了好不好?
”
一句話頂得張大千好半天沒有翻出沫來,好長時間才瞪着眼睛看了看韓行,又看了看細青說:“我說剛才韓行看錯了人,還說那個**是細青呢,敢情你倆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啊。
這才幾天啊,怎麼就粘上了呢!
不對,我說細青啊,你是不是剃頭挑子一頭熱,霸王硬上弓啊,我跟着韓局長怎麼了,韓局長是我的主人,我能不跟着她嗎?
你想跟還跟不上呢,你要是想那個事了,我就躲開,絕不耽誤你們的好事。
”
這句話說得細青臉紅了好一陣子,也回嘴罵道:“你還是大姐呢,大姐哪有這樣說話的啊,不給小妹留一點點兒面子。
”
“我給你留面子,哼!
”張大千罵道,“你能給我留面子嗎!
?
”
這時候,閨妹來了。
為什麼閨妹跟在後邊,她也是看到韓行領着張大千走了,而且到了寨外的麥稭垛這邊,心裡就像打翻了醋罐子,那個翻騰勁兒就别提了。
她不願意叫細青把韓行勾了去,也不願意韓行叫張大千勾了去。
這會兒看到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就來幫着張大千說話了。
她拉了一把張大千,對着細青罵道:“我看你就沒安什麼好心眼,要是說個事兒的話,哪裡不能說啊,為什麼偏偏晚上上這個地方來說?
是不是你那個地方癢癢了,來想好事的啊,北杆裡那麼多帶把的,願意找誰就找誰,三根腿的蛤蟆沒有,兩根腿的人不是有的是嗎。
要是想韓局長的好事兒,那是搬着梯子上天――沒門,連我這一關也過不去。
”
細青也反擊道:“噢,連你這一關也過不去,你算幹什麼的?
你不就是一個剛剛北杆不要,被韓局長收留的小土匪嗎!
是不是你想什麼好事了,也不尿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樣,上嘴唇挨天,下嘴唇挨地――好大的臉啊!
”
就在閨妹和細青争吵不休的時候,韓行捂着耳朵,不願意再聽她們的浪話,急忙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前方正地進行着戰争,還有多少事情在等待着自己去處理呀!
還是盡快地回到10支隊去吧。
韓行回到了聊城後,和範築先打了個招呼,專門成立了一個情報隊,由戲子潘小安為隊長,大姐大張大千為副隊長,萬能神手倪時遷、摔跤手譚小升、金八閨妹、金十翟麥子為主要骨幹,按照韓行從網上下載的《情報工作手冊》為主要訓練方法,一邊訓練,一邊偵察周邊的高唐、臨清、濟南之敵的各方面的情報。
這時候,**名将李宗仁正在策劃徐州會戰,當時的情況是中國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指揮12個集團軍和軍團約60萬人防守徐州地區。
主力集中于徐州以北,抗擊北線日軍南犯;一部兵力部署于津浦鐵路南段,阻止南線日軍北進。
南線日軍沿津浦鐵路北上強渡淮河,中國守軍反擊,同時,以第七、三十一軍攻擊日軍側後,迫渡淮日軍第13師團回援。
至3月初守軍恢複淮河以北陣地,與日軍隔河對峙。
北線日軍以兩個師團分路南下,一路從濰縣(今濰坊)南犯,直撲臨沂。
3月14日守軍第五十九軍與第四十軍合擊日軍,殲其兩個聯隊大部,逼其退入莒縣。
另一路日軍沿津浦鐵路南下,連陷界河、滕縣(今滕州)、臨城(今薛城)、峄縣(今峄城),并于3月24日進攻台兒莊。
1938年4月,日寇坂垣師團占領了河北省的大名,又南犯清豐、南樂,繼而侵占濮縣,在李橋、董口、鼓樓一帶渡口過黃河,直撲曹縣,企圖切斷隴海路箝擊徐州,以配合徐州會戰,并留一個聯隊占領濮縣,以保護黃河渡口和作為其後方基地。
、
為了有力地支援徐州會戰,範司令接到敵人占領濮縣的情報後,于1938年3月16日,召集第2、5、6、10、19、22、23、26各支隊司令以及直屬有關人員在聊城專署會議廳内開會,研究作戰計劃,布置戰鬥任務。
參謀長兼第2支隊司令王金祥,第5支隊司令孫賽花,第6支隊司令孫三民,第10支隊司令張維翰,第19支隊司令布永言,23支隊司令袁壽山,26支隊司令栾省三等紛紛來到了會議廳開會。
這裡插一句,王金祥不是被範築先差點兒槍斃了嗎,怎麼這會兒又來到了這裡開會,要說這個事兒,還是李樹椿說盡了好話,才免了死刑,被禁閉10天。
大家想想啊,王金祥是李樹椿的人,而李樹椿又是沈鴻烈的人,就像是一串螞蚱,一個拴着一個,他們怎麼舍得讓王金祥死。
所以10天過後,王金祥被放了出來,李樹椿又打着沈鴻烈的旗号來說好話,範築先也沒有辦法,怕把事情弄得太僵自己不好工作,所以,王金祥官複原職,還是幹他的參謀長。
在會上,範築先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戰況,他說:“這次奉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之命,支援徐州會戰。
現在我們的任務是,日軍一部已占領了濮縣,主要企圖是掩護坂垣師團進攻徐州。
占領濮縣的日寇約一個聯隊,不到一千人,聯隊司令是大鳥,還有僞軍一千多人,共二千餘人,駐紮在那裡。
敵人除正常裝備外,還裝備有平射炮和小山炮輕型火炮。
這個濮縣就像敵人的一個跳闆,北接華北,南達徐州,是鬼子的重要公路運輸通道。
另外,它的另一條運輸線就是津浦路了。
我們呢,準備從兩方面下手,一方面是圍攻濮縣,破壞它的公路運輸線,另一方面就是津浦線,打爛它的鐵路運輸線。
我和2、5、6、19、22、23、26支隊主要是圍攻濮縣,10支隊主要的任務是打爛它的津浦線。
我們要對士兵做很好的動員,說明道理,行軍時要維持群衆紀律。
凡是徒手沒有武器的和土槍土炮的都留在後方,兵要精幹。
各支隊于3月20日到範縣西三十裡一帶集中待命,到那裡再交待具體任務。
”
範築先談大概任務後再展開軍事地圖,确定了各支隊的行軍路線和駐軍地點,并确定了由崔樂三組織濮縣、範縣、朝城等縣臨時兵站,負責作戰供應。
開完會後,範築先單獨将10支隊司令員張維翰留下說:“我和大部隊基本是沒有出六區,而你們支隊卻要跨過六區,深入到泰萊山區一帶,不知道你們有困難嗎?
”
張維翰笑了笑說:“你下的命令,我們就要堅決執行,不管困難不困難,我們就要堅決完成任務。
”
範築先笑了,說:“我知道你們兵多将廣,武器又好,特别又是**領導的部隊,就是再有困難,你們也會想辦法克服的。
你們打仗可以靈活一點兒,放開手腳打,狠狠地打,不把日本人打疼了,你們就别松手。
”
張維翰說:“我們堅決按照範司令的意見執行。
”
這時候在冠縣的第10支隊,已經今非昔比,趙曉舟、金維國等人在陽谷、壽張等縣組織的遊擊隊200多人加入了10支隊,組成警衛營。
長清小學校長張耀南于1937年底發動青年學生和教師組成的抗日武裝400餘人加入10支隊,編為獨立營,活動在長清、肥城、平陰三縣交界處的大峰山區一帶。
另外,還有三個團、兩個梯隊、一個教導隊和一個直屬營。
由李鳳藻任團長的館陶二區民團千餘人,編為第一團。
由宋風岐任團長的冠縣二區民團約800人,經宋雪峰在其中進行工作,和趙健民、許夢俠說服後歸屬10支隊,編為第二團。
由郝國藩任團長的館陶八區民團約五百多人,經王化雲勸說和地方黨組織争取,編為獨立團。
汶上、東平兩縣一百多名師生和農民組成的汶上縣抗日自衛隊與東平幾個區隊合并,編為東進梯隊。
由熊義吾等在臨漳組織的一支武裝編為西進梯隊。
濟南第一鄉村師範學校南遷巨野後,黨支部領導人辛明允等與魯西南工委與魯西北特委取得聯系,一千餘人北上到冠縣,編為教導隊。
劉緻遠的一個營武器最好,又是迫擊炮又是機關槍的,被編為直屬營。
算起來,第10支隊,這支由**領導的部隊已發展到了五千多人。
張維翰接到命令後,和政治部主任王幼平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後,把劉緻遠叫來了,布置任務說:“範築先司令來了命令,讓我們支援徐州會戰,支隊研究後,決定讓你們直屬營去,支援一下大峰山地區活動的獨立營,找機會狠狠地打擊一下日本鬼子。
”
劉緻遠打了個敬禮說:“沒有問題,堅決完成任務。
”
王幼平又交待說:“大峰山根據地剛開辟不久,條件不是很好,但是獨立營畢竟開展了一段時間的工作。
你們的主要任務是,好好和獨立營合作,對日本鬼子要打得狠,打得準,打疼了他,這樣才能有力地支援徐州會戰。
”
劉緻遠又說了一聲“是”,然後開始對張維翰提條件了:“我提個要求行不行!
”
“好啊,你小子越來越聰明了,倒會給我講條件了。
那好,你說,”張維翰笑了笑,對劉緻遠提條件心裡并不高興,但是人家遠離根據地東征,提提條件也未嘗不可,說道“但是我能解決的可以,解決不了的,你可是嘴上石灰――白說。
”
劉緻遠看了看張維翰說:“我想讓後勤部長韓行跟着我們一塊兒去。
”
張維翰直接反對說:“我們這裡吃吃喝喝全指望他了,他一走,後勤部長誰幹?
”
劉緻遠心裡“咯噔”一下,韓行原來大家都不待見,怎麼這回人緣看漲啊,成了搶手貨了。
不過該說的也得說:“張司令,你也知道,我們的迫擊炮和機槍也需要炮彈、子彈啊,人要是餓了,少吃點糧食,多吃點野菜還行,可是要是槍炮沒子彈了,那可就是燒火棍一根了。
”
也許這些話打動了張維翰,他和王幼平商量了一下,然後對劉緻遠說:“那就先借給你一段時間,完成了任務,立馬就得把韓行還給我們。
”然後叫通訊員立刻把韓行找來。
劉緻遠笑了,打了一個敬禮,有點兒開玩笑地說:“是!
真是奇了怪了,韓行原來你不是不想要嗎!
怎麼這回成了寶貝疙瘩了,人人都搶。
”
張維翰點着劉緻遠的鼻子反擊說:“别說怪話啊,再說怪話,這個韓行,你就别想要了。
”
王幼平替韓行總結說:“後勤部長,其實很難,讓部隊成天吃糠咽菜,也叫後勤部長,叫部隊吃飽飯,還經常地改善一下,也叫後勤部長。
特别是武器彈藥,不管用什麼辦法,能讓這麼些新戰士,拿着大刀、紅櫻槍打仗,也叫後勤部長,能讓這些部隊都配備上一般武器,而且彈藥基本充足,這也叫後勤部長。
現在你看看這個後勤部長,配備的都是最好的武器,甚至比**、日軍配備的裝備都好。
他幹得好與不好,部隊的戰士早有評論了,就不用我們多說了。
後勤供應對戰鬥力的提高,可不是個小問題,你們迫擊炮營的建立,要不是韓行,誰能解決了這個問題?
”
張維翰點了點頭,基本贊許了王幼平對韓行的點評。
韓行這時候,已來到了門口,早聽到了二位領導對自己的評價,心裡一高興,就有點兒得了便宜賣乖,忘乎所以了,拍馬屁地說:“這全靠領導運籌于帷幄之中,決勝于千裡之外。
我算什麼呀,不過是賴在10支隊死活不走的一個小兵,說不定什麼時候,領導們一生氣,就被一腳踢出去了。
”
張維翰可不吃這個,知道韓行話裡有刺,馬上說:“韓行啊,又驕傲了是不是,又耍嘴皮子了是不是,隻要你不驕傲,還能進步!
”
韓行也知道,鬥嘴是鬥不過張維翰的,隻好說:“請領導分配任務,跟着劉營長,沒有打不勝的仗。
”
劉緻遠拍了一下韓行說:“又朝着我來了是不是,張司令不吃你這一套,我也不吃你這一套。
咱們好好努力就是了,仗打得好不好,和你有很大關系哩。
”
張維翰給韓行布置了任務後,劉緻遠的一個營和韓行立刻向大峰山進發。
大峰山區地處長清縣西南部,北依省城濟南,東靠津浦鐵路,橫跨黃河兩岸,與魯西平原相連接,與泰肥山區、平阿山區成三足鼎立之勢,是泰西抗日武裝根據地的戰略要地。
大峰山地勢險峻,以險崖、古洞、名泉、幽谷著稱,當時有吃的、有住的、能藏人,便于開展抗日活動。
而且,山上有四個道觀,道觀間以複雜的地道相連,整個戰争期間,日軍掃蕩再嚴重,鬼子也硬是沒敢進入這四個道觀一步,很利于抗日武裝隐蔽。
同時,山上道士們醫道高明,本地廣泛種植的罂粟也為傷病員提供了難得的止痛物品。
在艱苦的抗日戰争中,大峰山根據地為抗日戰争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一個是這裡源源不斷為抗日力量輸送着“新鮮皿液”,先後向外輸送過13.8萬兵源,第二件事是日軍獨立混成旅團長土屋兵駐少将就是在清剿大峰山根據地時,被長清十區隊擊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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