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洪武趕緊打發小夥計到街上買菜置酒。
不多時,酒菜上來了,趙洪武對吳小明和李中大眼睛一斜楞,意思是這兩個人說話方便不方便。
韓行說:“沒外人,都是自家弟兄,你又不是不認識。
”
趙洪武當然是認識了,上回來的時候,就是張小三吳小明和李大中來的,這回隻是張小三沒有來。
韓行不叫吳小明離開自己左右,這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趙洪武是軍統的人,在吃吃喝喝中,就做了工作了。
吳小明是個黨員,自己和軍統的一些活動,也叫吳小明有個見證。
要不,真就說不清楚了。
見了這麼些好吃的,好喝的,李大中是不管這些了,隻管着吃開喝開。
吳小明可是個有心機的人,他不敢多吃多喝,隻是在用心地聽着韓行的趙洪武說着的這些話,回去好給政治部和情報部門彙報。
吳小明的心裡是複雜和矛盾的,他既要保護好自己的這個老首長,為他做個見證。
又要實行自己黨員的義務,那就是監視着韓行,因為畢竟是鬥争太殘酷了,想不到的事情,可能就會發生。
吃着喝着,趙洪武說:“上次咱們傳過去,關于石友三的情報,戴局是大為高興,已經嘉獎過咱們了。
這次不知道站長還有什麼新的指示?
”
韓行先沒有發什麼指示,隻是問:“上面有沒有換什麼新的精神?
”
趙洪武搖了搖頭說:“沒有。
總的精神還是,**可以,投日不行。
”
韓行點了點頭,對趙洪武說:“最近齊子修有些不像話啊,投日的行動非常明顯。
咱們也要搜集一些齊子修投日的證據,恐怕這是局裡最重要的工作。
要是他投了日,聊城的形勢那就更亂了。
”
趙洪武點了點頭說:“這個王八蛋,幹的事就不是中國人幹的事。
早早晚晚,得作死。
真是應了那句話了,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
韓行教育趙洪武說:“知道就好,别忘了我們還是中國人。
”
韓行又問道:“大本抓了一些北楊集的老百姓,知不知道關在了哪裡?
”
趙洪武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這不是我們份内的事情。
聽說北楊集裡有不少的**,由着日本人折騰去吧!
”
韓行笑了笑說:“哪裡有這麼些的**呀,充其量不過是受了**的蒙蔽,一時做了錯事。
如果他們做了一些抗日工作,這也符合我們的利益。
”
趙洪武點了點頭,說:“明白。
”
韓行也就是問問趙洪武,但是他絕對不敢指望趙洪武來搭救北楊集的這些人,自己的經還是自己念。
他不過是借着這個事來傳達一下自己的意念。
隻要是抗日的,就是同盟。
趙洪武也行此次來的意思了,那就是搜集齊子修的投日證據,傳達給有關部門。
等齊子修做到一定程度了,弄不好就和石友三一樣,被國民黨的内部人員給治死了。
韓行在趙洪武這裡吃完了飯,又對趙洪武說:“大哥呀,我出去辦點兒事。
辦完了事,就直接回去了。
”
趙洪武一再囑咐韓行說:“四弟呀,聊城不比你們那裡,到處是鬼子和密探,一切要小心。
要不要派幾個人保護着?
”
韓行心話,你要是派人保護着我,那我就什麼事情也幹不成了。
韓行笑了笑,對趙洪武說:“謝謝大哥的一片好心,好歹我也在聊城呆了好幾年了,地理也熟,人緣也熟,你就放心吧!
”
說完,韓行領着吳小明和李大中離開了趙洪武的糧行,在街上轉了幾個圈,然後直奔僞縣政府而去。
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韓行對吳小明和李大中說:“咱們這就去僞縣長李瀚章的老窩,我進去,你倆個就在門口守着。
萬一我出不來了,你倆千萬不要沖進去搭救,隻要回去報個信就行了。
”
李大中腦子慢,沒有聽出什麼味來。
吳小明腦子快,卻不樂意了,說:“韓科長呀,你這是說得哪裡話。
你這是獨闖龍潭虎穴呀!
隻要闖進去,那是九死一生。
你不叫我們去救,隻叫我們回去報個信就行。
我們怎麼報,就說把首長丢了,我們自己跑回來了。
這話叫我們怎麼說,怎麼有臉說。
保護你是我們的責任,就是我們死了,也不能把你丢下不管。
”
韓行耐心地對吳小明說:“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說,咱們不是去進攻縣政府,萬一弄崩了,我被陷進去了,你倆個沖進去救也是白搭,隻能是做無謂的犧牲。
總得有人回去報信不是,你倆回去報信就行,就說是我說的。
”
吳小明還是堅持着說:“那不行,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護首長。
噢,到時候我們回去了,最應該回去的卻回不去了,我們怎麼向張司令交行,怎麼向組織交待。
跟着你也不能算是個累贅吧,好歹也能幫一把手。
”
這下子,李大中也聽明白了,原來韓行是怕連累他倆,要自己獨闖敵營。
他一下子就急了,氣呼呼地說:“我李大中什麼時候怕過死,你去了,把我留在了這裡,把我一世的英名都毀了。
我不幹!
”
韓行急忙捂住了他的嘴說:“你小聲點兒,也不是什麼地方。
”
吳小明想了想說:“這麼着吧,我和韓科長進去辦點事兒。
你李大中就在門外萬一我們出不來,你就回去把這裡的情況報告首長,叫首長另想辦法。
”
李大中又不幹了:“怎麼你不在門外守着,偏偏叫我在門外守着。
我和韓科長進去不行嗎?
”
吳小明拿出了連長的架子,命令他說:“李大中同志,服從命令。
”
李大中這才無奈地說了一聲:“是!
”
韓行在僞縣政府門口轉了一圈兒,發現這裡是警戒森嚴,行人稀少,門口由四個日本士兵站崗。
有一個站崗的日軍好像還有點兒面熟,韓行想了想,這不就是那個小日本鬼子小龜嗎,上次他在聊城街上還想調戲李瀚章的幹閨女李小丫,被自己扇了他一頓耳光,不知道他還記着不記着這件事。
但願他别記着這件事,搞地下工作,驚動的人越少越好。
見這個小龜好長時間不換崗,韓行再也不願意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會有人懷疑的。
韓行對吳小明使了一個眼色,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韓行穿着一身便裝,灰長袍大褂,外套金絲黑馬甲,戴了個大禮帽,低着個頭,對一個日本人說:“我要見縣長,就說是天下先生到了。
”
韓行越不願意讓小龜見到,小龜還是越歪過頭來。
他轉着一圈行,突然一個标準的軍禮,大聲地叫着說:“敬禮,熱烈歡迎田原二機關長的朋友天下先生。
”
人就是這樣,平時見了一面可能認不出來,但是你揍了他一頓,扇了他一頓耳光,他就記住你了。
小龜正是這樣的人。
既然這樣了,認出來了就認出來吧!
韓行也隻好點了點頭,默認了。
一個日本兵飛快地進去報告。
不一會兒,李瀚章颠颠地跑出來了,他要親自來迎接天下先生。
上一次,韓行救了他的幹閨女李小丫,他還想請請韓行,沒想到韓行根本就不買他的帳。
韓行打了日本人一頓,被田原二機關長“請”了去,出來的時候卻安然無羔,這也叫李瀚章着實吃了一驚。
雖然這個叫天下的先生貎不驚人,但是他一定有很深的背景。
要不,田原二先生都這麼尊敬他,不敢惹他,自己靠日本人吃飯的人,更是不敢得罪這個天下先生了。
不管他姓汪還是姓日,日本人怕他,那自己更要高眼。
李瀚章見了韓行,兩手一作揖,恨不能眼角的皺玟都裂開了。
他恭敬地說:“天下先生一到,小老生的小屋蓬荜生輝,一片明亮。
天下先生也不早來個信,叫我有個準備,你院子也不掃,水也沒灑,确實不恭,确實不恭。
快快請進,快快請進!
”
說着,就把韓行往院裡讓。
到了這個時候,韓行也别客氣了,那就大搖大擺,晃晃悠悠地拿着架子,走進了縣政府的院子。
李瀚章謙恭地一直把韓行讓到了小會議室裡。
雙方謙虛讓座,韓行坐在了主客的位子上,李瀚章就坐在了主人的位子上。
吳小明就站在韓行的身邊,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左右的情況,一但情況有變,他的腰裡還掖着一把手槍。
但是他知道,在這龍潭虎穴蠍子窩裡,一把小小的手槍,實在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這個小會議室,是李瀚章專搞私人會見的地方。
那屋裡擺得還是相當的奢華,八仙桌太師椅都是紅木的,名人字畫,各種古董,那真是玲珑滿目,多姿多彩。
不用說,相當的一部分那也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借着掃蕩,什麼好東西好古董不用講價,統統地搬到這裡來了。
具體的哪是僞政府的,哪是私人的,也說不清了,反正政府的也是自己的,自己的也算是政府的。
韓行可沒有心情欣賞這些寶貝疙瘩,他的眼睛在注意着縣政府的警備。
戰争時期,李瀚章還是相當的小心,真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各個屋裡,還有暗藏的警衛力量。
如果不明就裡地撲了進來,那還是相當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