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行聽了,心裡暗自一笑,這是蔣介石又抛出了一個大大的利益繡球,但是自己的工作崗位就在聊城,離開了聊城,混在戴笠手下最多也就是一個處長,且不說信仰不同,混在委員長手下的話,最多也就是個兵團司令,那還得處處聽從委員長的。
從長遠來說,自己的一整套抗日大計那就無從談起了。
于是,韓行也腳跟一靠,一個立正說:“我的工作崗位是在聊城,聊城雖說是敵後,也可以說那是前線,是埋在日軍肚子裡的一顆定時炸彈。
我一定不辜負委員長的教侮,好好發揮自己的特長,一定叫日本人絕不好受。
”
蔣介石聽了大為贊賞,拍着韓行的膀子說:“好!
好!
有志氣,有主見,不為名,不為利,就為了我們中國的抗日而戰!
好!
好!
很好,那麼你現在的軍銜是什麼?
”
韓行報告說:“屬下是少校站長。
”
蔣介石看了一眼戴笠,然後對韓行說:“從今以後,你就是上校站長了。
另外,”蔣介石又從旁邊拿過了一把中正劍,親自給韓行佩戴上,然後親切地說:“見劍如見人,希望你好自為之,時刻把黨的利益放在心上,勇敢殺敵,努力工作,真正實現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
”
事到如今,韓行也隻好立正表态說:“時刻不忘委員長的教侮,不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去誓不罷修!
”
……
在這次的制裁鄧儀如、徐培根的事件中,還有一個受益人,那就是趙洪武。
趙洪武跟着韓行,那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沾光了,他從一個普通的上尉小特務隊長提升到了聊城工作站少校副站長。
從此,他更認定了韓行這個老大,隻要跟着韓行走,那就是高官任做,駿馬任騎,一路綠燈,名利雙收。
在回聊城的路上,他問韓行:“以後我們聊城工作站的工作重點是什麼,是不是還是繼續監視張維翰,姚第鴻啊?
”
韓行搖了搖頭說:“張維翰、姚第鴻已是明的了,還用監視嗎!
我們的工作重點應該放在王金祥、齊子修身上。
”
“為什麼呢?
”趙洪武有些不明白地問。
“這還用說嗎,你看看長沙飛機場的事件,你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現在黨國内部的軍隊、機關的**案件,那比**的危害還要大呀!
**現在給我們擋着子彈,留着他們有用處,那内部的**案件呢,直接就是幫着日本人了。
”
趙洪武琢磨了一會兒說:“高見,高見,實在是高見!
有句話怎麼說的,那是……那是……那就是高屋建瓴啊!
”
就在韓行和趙洪武還沒有回到聊城的時候,陽谷縣又出事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陽谷縣境北接聊城,東鄰東阿縣,西鄰莘縣,南與河南省台前縣、範縣接壤。
城中有座獅子樓,相傳是山東好漢武松為兄報仇在此怒殺西門慶,獅子樓因而名揚四海。
自從國民黨縣長逃跑後抗日縣長徐茂裡來到了陽谷後,陽谷縣的抗日工作便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了。
1938年剛過了春節,人們還留在過節的喜慶中,走親戚的,串朋友的絡繹不絕。
小夥子、大爺們穿着黑棉被,黑棉褲,黑布鞋,抄着袖子,口袋裡可能就裝着一挂鞭炮或者是二兩煙葉或者是一瓶白酒去找朋友聊天。
為什麼是一身黑呢,因為魯西産棉花,自己織布自己染,冬天就是黑的,夏天連染也不用染就是白的。
大姑娘小媳婦提着籃子,籃子裡可能也就裝着幾個白面馍馍或者棗卷子,或者是幾個煮雞蛋,還有更高級一點兒的,就是一包點心。
所謂有點心,也就是一包餅幹或者是一包桃酥。
純樸的魯西人就用這些禮品,來進行着一年複一年的走親串友活動。
未出嫁講究點兒的姑娘穿着花衣服,這花衣服是用洋布做的,能穿上這樣的花衣服那也就算當時的時髦了,等待出嫁的姑娘嗎,總得穿得好一點兒。
至于三四十歲的老媳婦,不大講究了,幹脆也就是一身黑。
老頭、老太太在太陽底下曬着太陽,龇着黃黃的牙齒看着街上人來人往的熱鬧。
為什麼他們不呆在家裡,因為街上比家裡暖和。
沒有人能點得起爐子,魯西的屋門又都是大闆門、窗棂子是用找來的報紙糊的,白天屋裡比外面不定還冷,所以冬天屋裡敞着門進進陽光也是魯西的一大特點。
快到天黑的時候,突然從縣城外進來了一支“社火”的隊伍,他們敲鑼打鼓,一邊走着一邊玩耍,吸引了無數的孩童跟着“社火”到處亂跑。
縣城裡哪裡見過這樣的熱鬧啊,不一會兒,大姑娘、小媳婦,好瞧稀罕的小夥子,早已圍了一個嚴嚴實實,都跟着“社火”隊伍走着,跑着,跳着,再外面是一圈擠不進去的大爺大嬸的老頭老太太們。
“社火”的隊伍一共有三輛牛車,每一個車上放着一個磨盤,每個車上有一頭牛晃晃悠悠地拉着。
魯西黃牛的全身披布,眼睛蒙上,被一個個壯漢牽着,雄糾糾地低着頭走着。
每個磨盤的眼裡插着一根木棒,木棒的頭上系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捆一個鐵絲編的牛籠嘴,牛籠嘴裡裝滿木炭和生鐵屑塊。
木炭早已被引着,随着一聲呼喊,每個磨盤三個小夥子分别抓着木棒開始旋轉,風乘火勢,火借風勢,木炭燃燒着呼呼作響,越燒越旺。
這時,如果有一個甩炭火的累了,大喊一聲,跳出圈外,便有另一個人敏捷地沖入甩木棒的行列。
炭火呼呼地燃燒着,映紅了四周圍圍着的孩子、婦女、老人們的笑臉。
突然,第一顆溶化了的鐵水甩了出來,甩在了地上、牆上、牛的身上,迸射出耀眼的火花,随即是一片歡騰的喝彩聲。
當然,甩在了牛身上的火花被牽牛的人迅速抖摟去。
純樸的鄉親們全被這神奇熱鬧的景象感染了,忘記了貧困和煩惱,忘記了暫時的憂愁,敞開了難得一見的開懷大笑。
随着呼呼的風聲,鐵汁越甩越多,形成了一片火花競奔的鐵流,流光溢彩,燦爛奔放。
孩子們樂得又蹦又跳,老人樂得張開了沒有了牙的嘴巴,姑娘們卻沒有這麼大方,她們借着火光,偷眼瞧着奮勇争先的小夥子們,或許裡面就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呢!
過了一段時間,火光漸漸小了,淅淅瀝瀝的鐵汁零亂地落在了地上,迸發着微弱的火花。
一場激動,一聲快樂過去了,送給鄉親們卻是一個暢然開懷難以忘卻的夢境……
這時候的“社火”隊伍已經走到了縣政府的門前廣場上。
美夢過去是現實,就在鄉親們剛剛要散去的時候,突然“社火”隊伍中一個大漢猛一下子從牛車底下抽出一支步槍來,大吼一聲:“弟兄們,下一個節目就是攻進縣政府,占領陽谷縣。
”
随着他的大聲呼叫,這些搞“社火”的隊員,紛紛從牛車上盛木炭和鐵屑的布袋裡頭抽出了刀槍,随着那個大漢就朝縣政府沖去,一時間槍聲,喊殺聲,乒乒乓乓的射擊聲響成了一片。
轉瞬之間,熱鬧的“社火”,就成了殘忍地屠殺。
剛才還看熱鬧的鄉親們,突然被這個劇烈變化的場面驚呆了,幾個鄉親被流彈擊中後,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其他人這才明白過來,頓時像一窩蜂似地向四處散去,很快廣場上就光成了這支“社火”的隊伍。
原來,這是土匪布永言冒充“社火”的隊伍,夜襲了陽谷縣城。
守衛縣城和縣政府的縣大隊也不是吃素的,十幾個人堵在了門口,和布永言的匪兵們打了起來,堅決不讓他們沖進縣政府。
一個土匪倒下去了,另一個土匪又沖了過來,就好像他們什麼也不怕似的。
激烈的槍戰中,縣大隊的戰士也有人在不斷地倒了下去。
這時候抗日縣長徐茂裡正在縣政府裡辦公,聽得外面響起了激烈的槍聲,知道不好,立刻揮舞着手槍,和警衛班的戰士們沖了出來,指揮着門口的警衛排對布永言的隊伍進行着阻擊。
這時候,陽谷縣城的南門和西門也都響起了激烈的槍聲,那是土匪的大部隊聽到了進攻縣政府的信号後,按照事先的約定,強行進攻南門和西門。
進攻縣政府的土匪們也是越來越多,前面的被打死了,後面的繼續往前沖,看來他們是真不要命了……
徐茂裡知道,這樣打的話,縣政府早晚要被攻破,與其被土匪消滅,不如及時撤退,再想辦法,隻好大聲地對秘書說:“通知所有機關上的人,迅速集合,把所有的重要文件和錢都帶走,絕不能留給這些土匪。
”徐茂裡又領着戰士們堅持了一會兒,看到形勢對縣政府已是越來越不利了,隻得率領着戰士們和機關人員從東門撤出。
徐茂裡撤出東門後,看到縣大隊的大隊長趙曉舟帶領着縣大隊的大部分人員也已經從北門撤出來了,兩支隊伍合兵一處。
趙曉舟請示徐茂裡說:“徐縣長,我們怎麼辦?
”
徐茂裡考慮了一番後,對趙曉舟說:“原來我們是在明處,土匪布永言是在暗處,這下好了,他們倒成了明處,我們倒成了暗處,我們就圍住縣城,叫他們别想出來,然後迅速告訴範專員,叫範司令迅速帶兵來消滅這股土匪。
”
于是,徐茂裡到附近有電話的地方,迅速向範築先通告了陽谷縣城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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