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潘小安的彙報後,開會的各指揮員進行了周密的研究,确定了戰鬥方案。
趙建民下令二十二團為主攻部隊,從西城門進城後,由範永堂、趙缙紳帶路,繞過西街僞軍第六中隊及僞警察所,直撲保安司令部,盡一切可能生擒劉仙洲,以利我軍解決其他各處僞軍。
而後,再分頭解決西街及南門,魁星樓、南街的敵人。
基幹團負責攻擊北城門及其東面的敵人,同時派出一個連,在距莘縣城1o公裡的聊莘公路處,據守要點,并挖斷公路數處,防止敵人乘汽車來援。
基幹團攻占北門後,負責攻殲原日軍司令部據守的敵人。
聊堂支隊負責攻東門,并派一個班向陽谷方向警戒,防禦陽谷之敵來援。
莘縣縣大隊由第二十二團統一指揮,負責攻擊南門。
軍分區指揮所設在西關外的安莊。
各部到達指定地點後均不得驚動群衆,不得打槍,待主攻方向二十二團打響後,再進行攻擊。
接受戰鬥任務後,各部隊進行了充分的戰鬥動員和各項戰鬥準備。
莘縣城内,也在緊鑼密鼓地安排着,範永堂以極其秘密的方式,向黨員及所聯系的人員傳達了戰鬥任務,并對接應、聯絡、帶路等各項具體事務,做了明确分工。
1944年7月31日,各部隊分頭出。
趙建民率主力二十二團和聊堂支隊,從根據地大王寨出。
二十二團是新八旅的主力團隊,久經戰火的考驗,為了支援冀南七分區,撥到趙建民的麾下,也就是自己的家鄉,一塊兒開辟魯西北抗日根據地。
隊伍先向南走了十幾裡路,到董杜莊後折向東進,到延營村後北進。
正在行進中,突然通訊員騎着快馬送給了趙建民一封電報。
趙建民打開一看,正是以宋任窮、楊勇、蘇振華三位長聯名來的急電。
電報上寫着:“軍區考慮你們一個軍分區打莘縣沒把握,應停止執行原計劃,待将來軍區統一組織解放莘縣。
”
接到電報後,趙建民感到壓力山大,立刻叫參謀說:“請把聊堂支隊的韓行請來。
”他知道,雖然韓行不是聊堂支隊的,卻一直跟随聊堂支隊行動。
不一會兒,韓行來到,趙建民把這份電報拿給了韓行觀看。
韓行把這封電報連看了三遍,皺起了眉頭,好一會兒,才說:“問題嚴重啊,趙司令,你把我請來,就是叫我表意見的。
我就直說吧!
要是我是宋任窮、楊勇、蘇振華三位長,也會下這樣的命令,根據莘縣的城防情況,一個軍區的部隊,根本沒有能力攻克城池堅固的莘縣。
這是長為我們着想啊……
可是另一方面,他們并不知道我們這次進攻,主攻是在城裡,城外強攻隻是極次要的。
現在命令已下,我們的二十二團和聊堂支隊可以停下來,但是各部隊都在行軍途中,城内的地下人員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停不下來了。
如果這次行動取消,地下工作的所有人員都暴露了,幾年的心皿,還有幾百人的損失,誰能承擔得了?
”
趙建民點了點頭說:“這一點,我豈能不知!
?
可是軍區已經下了命令,我有意違抗,要受最高處分的!
要想解釋,電報到了軍區,恐怕軍區也不一定會批準。
”
“這樣吧,”韓行想了想說,“以我個人的名義,向軍區長一封電報,力陳意見。
”
趙建民感動地說:“謝謝你支持我,我相信,你的話特别有份量。
我們的行動還是照原計劃行動,出了問題,一切後果由我一個人承擔。
”
他随即命令二十二團和聊堂支隊,繼續向莘縣前進。
韓行立刻手拟電報稿一份,給軍區,除了陳述計劃不能變更的理由以外,最後加上了這麼一句:要是此次機會錯過,恐怕城内的幾百地下人員慘遭塗炭,再次強攻莘縣,得付出幾千年輕戰士的生命。
夜晚的天氣異常悶熱,傳來了戰士們“刷刷”的腳步聲,天上有限的光亮早已被烏雲罩住,樹梢撕扯着雲幔大片大片地昏暗起來,幾點土腥味的空氣向遠處彌散,搖晃着馱馬上的各種物資,哐當哐當亂響。
夜已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遠處有隐隐約約的雷聲傳來,閃電在不遠的地平線上忽明忽暗。
“要下大雨了!
有雨具的抓緊披上。
”有個戰士喊道。
一陣雨的呼哨聲傳來,由小到大,到弱到強。
“呼――呼――”
一道強光伴着撕裂耳膜的巨響,“呱――呱呱――呱――”不遠處的一棵樹上,突然閃起一團火光,啪地一聲把一棵大樹炸開,四濺的火塵紛紛墜落。
刹那間,天地又一片黑暗,黑得你看不見我,我看不見你。
隊伍中不時地有人跌倒。
“爬起來,爬起來――”有人把他扯起來,繼續前行。
雷聲、雨聲肆虐着,敲碎了黑色的夜幕,傾盆的雨水順着戰士的頭上,劈頭蓋臉地澆了下來……
韓行拿起了一件雨衣,要披到趙建民的身上。
趙建民猛一下了掙脫開了,大聲地吼叫着說:“閃開!
讓我清醒一下!
清醒一下!
”
大雨沿着趙建民的頭上,猛一下子淌了下來。
韓行知道,他這是心裡不好受,在自虐着自己……
暴雨中,突然一個電報員淋着渾身的雨水,急地向趙建民跑來,一邊跑着一邊說:“急電!
急電!
”
趙建民懷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喊了一聲:“雨衣,手電――”
警衛員馬上支上雨衣算作雨傘,拿過了手電筒照明。
趙建民、韓行把頭擠在了雨衣下,在觀察着電報上的内容,韓行心裡哆嗦着念道:
冀南七分區趙建民司令:
來電收到,情況已知。
你們可根據情況,靈活掌握。
但有一點,如果情況不具備,切不可盲目硬攻。
宋任窮楊勇蘇振華
1944年7月31日1o時
趙建民又把電報讀了兩遍,突然雨衣一掀,一把抱住了韓行,欣喜若狂地高叫道:“嗷嗷――嗷嗷――”
大雨立刻又把身上澆了一遍。
韓行也抱着他高興地大叫:“嗷嗷――嗷嗷――”
旁邊的參謀看不下去了,趕緊過來制止說:“趙司令,請注意行軍紀律。
”
旁邊的戰士也禁不住扭過頭來,莫名其妙地觀察着一個七分區的司令,一個南征軍的司令,這是怎麼了,什麼事情把他們高興得,哪裡還有長的樣子。
由于天下大雨,道路泥濘,部隊行進十分艱難,進抵莘縣西關時,比預定時間遲到了半個小時,趙建民把指揮所設在安莊村東的小廟裡。
8月1日淩晨3o分,西門外,擔任突擊連的吳小明連朝着西門用手電筒晃了三下。
吳小明連本來就是新八旅的部隊,這回,二十二團把他們借來,擔任進攻西門的突擊力量。
西門上城牆,也用手電筒向城外晃了三下。
暗号接上了,一切正常。
趙缙紳一看對上了暗号,抓住早已準備好的繩子墜下城外,打開了栅欄門。
吳小明連的突擊隊,也早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先用梯子豎進了護城壕裡,伸進去了一米多,再從這個梯子上伸梯子,又伸到了溝那邊,梯子上疊梯子,五米寬的護城壕就全搭上梯子了。
前面是一道鐵絲網,剪斷。
再前面又是一道護城壕,外甥打燈籠――照舊(舅)。
再前面就是一道木栅欄了,趙缙紳已經打開。
孫大突和王老三的突擊小組到了,連手都來不及握,趙缙紳向前一伸手,意思是:“請進西門――”
這時候,範永堂已用槍探條打開了城門鎖,幾個士兵幫着一齊動手,将兩扇巨大的城門打開,城門的部隊一擁而入。
按照戰鬥計劃,由範永堂、趙缙紳領着突擊隊直插敵保安司令部。
大雨雖然小點了,但仍然還在下着,天助人也,吳小明的突擊連穿着雨衣,跟在範永堂、趙缙紳的後面,繼續向前穿插。
雨衣就有這麼個好處,身上一穿,裡面的軍裝根本看不出來。
再說就是脫了雨衣,漆黑的夜裡一看,八路軍的衣服和僞軍的衣服也差不了多少。
繞過六中隊門口的時候,昏黃的馬燈下,有兩個士兵在站崗,看着這麼些隊伍過來,連問也沒有問,還以為是自己人呢!
到了警察所的時候,正巧有兩個警察換崗,一個警察看到這麼多人過來,多了一句:“哪部分的?
”
範永堂回了一句:“是老趙啊,站好你的崗就行了。
管這麼些閑事幹什麼?
”
警察笑了一下:“原來是範副官啊,你好啊!
”
範永堂理也沒理他,繼續領着隊伍前進。
保安司令部的大院就在眼前,這時候的偏門早已關閉,要想進,隻能從南大門進去,範永堂繼續領着部隊往大門走去。
此時的大門已經關閉,隻有旁邊的小門還在敞着,有幾個崗哨在站着崗。
“站住,哪部分的,口令!
”站崗的哨兵大聲地吼道。
“花生――”範永堂大聲地回道。
站崗的哨兵也認識範永堂,笑了一下,說:“原來是範副官啊,深更半夜的,帶着隊伍來啥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