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峨輕輕地開了門,搭眼一瞧,不是别人,正是戴着墨鏡穿着便衣的楊金歧,急忙把他拉進屋裡,關上了門。
楊金歧進了屋,急忙摘下了墨鏡,一看也并非生人,正是和自己多年打交道的王部長和韓科長。
楊金歧急忙對韓行和王秀峨打了一個敬禮,然後和韓行緊緊地抱在了一起:“韓科長啊,我們終于迎來了抗日戰争的勝利,在這裡慶祝一下吧!
”
兩個人熱烈地摟抱了一會兒,是啊,隻有身在敵營的人,才知道熬到這一天确實不容易啊!
在聊城的七年抗戰中,犧牲了多少好的戰友啊,三個人能在此時此地再次相遇,真是一種僥幸!
王秀峨在旁邊不願意了:“光你倆親熱,我呢,也抱一抱吧!
”
那個時代,男女之間拉拉手就不錯了,抱一抱的話,隻是戀人之間不守着别人的一種奢侈。
男女之間擁抱,那得有多大的激情啊!
滅了鬼子,迎來了抗戰的勝利,這種激情早已把男女之間的羞澀擠跑了。
于是,楊金歧又和王秀峨抱了一陣子。
兩人抱完,王秀峨借着這個機會,又要和韓行再抱一下。
韓行猶豫了一下,還是和王秀峨抱了抱。
不守着别人的時候,兩人從來沒有抱過,但是守着楊金歧,這就是戰友之情了。
但是,王秀峨的心裡,還是摻雜了一些個人的情分。
她把自己軟軟的兇脯緊緊地貼在韓行寬大的兇膛上,覺得自己的心裡湧來了一股暖流和心理上極大的滿足。
除了王天雷以外,這是自己接觸的第二個讓人心動的男人。
隻是這個男人有點兒鐵石心腸,自己火熱的心兇,他怎麼感覺不到呢?
親熱了一會兒,韓行拉着楊金歧的手說:“你先說說,你是怎麼留下的?
”
楊金歧坐在了沙上,接過王秀峨遞過的一杯熱水,喝了一口,才說:“我接到了潘站長的命令,叫我想方留在聊城,好配合八路軍解放縣城。
王甲忠的17團走得很急,我就帶着特務隊的一些人,想了個借口藏了起來。
王金祥來到聊城後,正在到處招兵買馬,擴充實力,我就帶着這些人槍,找到了他,要求為**效力。
王金祥正好需要人少,看到我在17團特務隊幹過,就叫我帶着這些原班人馬,繼續幹特務隊的工作,暫屬四團團長高耀南的指揮,住在警察局,管着治安方面的工作。
”
“太好了,”韓行高興地說,“你留下來,聊城地下工作也就留了下來,換個生人,好多的麻煩事,光讓他聯接這些關系就要耗費好大的力氣。
再說,也怕暴露。
”
韓行又問:“原來日軍司令部裡的倪時遷留下來了嗎?
”
還沒等韓行說完,王秀峨就罵:“還提這個三哥幹什麼,說起他來我就有氣。
”
韓行引導他說:“再有氣也得知道情況呀,這是我們的主要敵人,能不問問嗎?
”
楊金歧看了一眼王秀峨說:“聽說,倪時遷也留了下來。
”
王秀峨一聽大吃一驚:“怎麼,他也留了下來,他不是鐵杆漢奸嗎,怎麼不跟着大本司令跑到濟南去?
”
楊金歧繼續向韓行彙報說:“聽說,他也是找到了王金祥,仗着老熟人,王金祥也急需用人,給他安排了司令部特務連長的職務,常駐光嶽樓。
”
聽了這些話,韓行低頭不語。
王秀峨卻沉不住氣了,罵道:“這個狗漢奸,怎麼不讓槍子打死,留在了聊城,又成了我們的死敵。
”
韓行批評她說:“怎麼着也是你的三哥呀,不能這樣說他。
”
“我沒有這樣的三哥,”王秀峨朝着韓行吼道,“我嫌丢人,有這樣的漢奸三哥,嫌弄髒了咱們的弟兄情誼。
”
楊金歧又急着問:“倪時遷的事咱就不說了,還是說說我的任務吧?
”
韓行對他說:“你的任務很艱巨,也很繁雜,就是收集聊城軍事部署,人事關系,有關攻打聊城方方面面的情報,以配合我們解放縣城。
你的單線聯絡人,仍然是老鼠。
”
楊金歧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一定盡我們最大的努力。
”
王秀峨又有點兒沉不住氣了,問:“成天老鼠老鼠的,這個老鼠到底是誰呀?
”
韓行又白楞了她一眼,說:“虧你還是敵工部長,和你無關的事情,不需要知道的就不要問。
”
王秀峨這才不言語了。
正在這時候,門口又有人敲門。
王秀峨問了一句:“誰呀?
”
門口輕輕地說:“找兩個幹買賣的?
”
王秀峨又問:“幹什麼買賣的?
”
門口又說:“賣木梳的,我想要一隻牛角木梳。
”
韓行一聽,大吃一驚,怎麼又來了一個對暗号的,而且暗号還挺對。
虧着自己和楊金歧認識,要是換個生人,就分辨不清真假了。
韓行對王秀峨悄悄地使了個眼色,自己和楊金歧藏在了門後。
王秀峨悄悄地開了門,一下子把這個聯絡人拉了進來,後面韓行迅地關上了門,堵在了門後。
王金峨左手抓住他的領口,右手用槍頂着他的腦門,聲色俱厲地低聲逼問:“你到底是誰?
怎麼知道聯絡暗号?
”
這個陌生人并不慌張,而是不急不躁地說:“我是聊城情報站的,要和上級領導見面?
”
韓行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
他說:“我叫倪時遷。
”
韓行一聽,更是大吃一驚。
不但韓行吓了一跳,就連王秀峨也吓了一跳,這是怎麼回事,假倪時遷怎麼來了?
韓行問他:“你知道我叫什麼?
”
這個假倪時遷看了韓行一眼,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
王秀峨又問他:“你知道我叫什麼?
”
這個假倪時遷又看了一眼王秀峨說:“叫王秀峨吧?
”
王秀峨又問她:“你既然知道我叫王秀峨。
那麼,我問你,你和王秀峨什麼關系?
”
這個人說:“那還用說嗎,結拜兄妹呗。
大哥趙洪武,二哥潘小安,三哥就是我啊,四哥韓行,王妹王秀峨。
”
王秀峨又問他:“在哪裡結拜的?
”
這個人說不上來了,支支吾吾的說不清地方。
韓行問的,也是最迫切需要知道的:“誰叫你來的?
”
這個人這才說出了謎底:“當然是倪時遷叫我來的呀!
”
韓行糊塗了,楊金歧覺得事情非常嚴重,王秀峨不知道如何處理?
韓行想了想,覺得此地已是非常危險,說不定早就叫别人盯上了。
韓行對王秀峨使了一個眼色,朝門口一歪頭,那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韓行對這個假倪時适說了一句:“你先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們不是你要找的人。
”
王秀峨拿起槍,朝着他的頭想敲一下子,把他幹暈再說。
沒想到,這個人卻異常靈活,頭一閃,避過了王秀峨的暗器,右手朝着王秀峨一個雙龍戲珠,就紮了過來。
王秀峨一看,麼喝,這還了得,竟然敢和我動手,躲過了上面的手指。
足下用力,朝着他狠狠地一腳踹去,這個人身子一偏,又閃了過去,然後朝着王秀峨一拳就打了過來。
他的身手如此快捷,比王秀峨也差不了多少。
韓行心裡不免着急,如此拖延下去,此地危矣!
楊金歧也是心裡上火,此人來路不明,自己重任在肩,哪能長久地這樣下去,上來幫着王秀峨一塊兒來對付這個人。
兩個人對付一個人,很快地占了上風。
就在這個時候,韓行隻聽到外面樓梯上傳來亂七八糟的腳步聲,知道不好,敵人上來了,趕緊别上了門,推起桌子、沙往門口移動,并對二人說:“抓緊啊!
”
王秀峨也急了,使起了絕招,一下子把這個假倪時遷砸暈,還要再把他打死。
韓行多了個心眼,說:“别把他治死,從窗戶上跑。
”
二樓本來就不高,三人開了窗戶,楊金歧先從窗戶上跳下,用手接着韓行,意思是讓韓行盡管跳,下面有自己呢。
韓行也顧不許多了,從窗戶上跳下,砸到了楊金歧的身上,兩人一塊兒倒地,也算沒有傷着。
最後掩護的王秀峨也跳了下來,兩手一張如蜻蜓點水,輕輕落地,三個人順着小巷快跑去。
樓上的便衣敵人也從窗戶上跳了下來,拼命地追着,另一路巡邏的僞軍也警笛大作,朝着這邊跑了過來。
楊金歧一邊跑着,一邊氣喘籲籲地對韓行說:“韓科長呀,事情複雜,你和王部長趁着沒有封鎖城門,趕快出城。
”
韓行一邊跑着一邊說:“我看弄不好,你也暴露了,是不是你也跟我們一塊兒撤退呀!
”
楊金歧說:“我不能走,還要搞情報。
要是跑了,身份就暴露了,許多人要受到牽連。
”
韓行說:“你要是不走的話,恐怕身份也暴露了。
”
“那也不能走,”楊金歧說,“不到最後關頭,不能離開陣地。
”
在楊金歧的掩護下,韓行和王秀峨抛棄了武器,混出城後。
出了城後,韓行和王秀峨研究的第一個問題就是:“秀峨啊,你說,這個假倪時遷會是誰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