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純陽沉睡的第五個月,範鑫接到了華老突發高燒昏迷的密信。
這緻使他放下了gc和夏純陽的事,匆匆趕回國内。
自gc受傷後,華老的健康狀況就一直在反反複複。
就連醫生一再叮囑的必須靜養,華老也做不到。
或許是感覺到自己的大限将至,哪怕就是躺在病床上,華老也是筆不離手。
一條一條政策、一個一個方案,一個一個前瞻規劃,不斷的從華老的筆下誕生。
實在寫不動了,就口述,由三位秘書進行記錄,再整理成冊由華老過目。
眼睛看不清楚,就由秘書長一句一句、一條一條的講述。
華老這段時間活得就像上緊了發條的機械人,争取在發條停止前将他腦中關于未來的構想全部複制出來。
華老的一生都奉獻給祖國的大業,無兒無女,唯一最親的人就是範鑫。
範鑫不在的期間,根本沒人能勸得動他。
眼看華老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主治醫生幾乎都要愁白了頭發,但華老也下了強硬命令,不許通知範鑫。
等範鑫回國後才知道,這不是華老第一次因為高燒而昏迷,之前幾個月已經陸續發生過幾次,但都很快退燒。
隻有這一次,華老燒了兩天兩夜,一直昏迷不醒。
警衛團不敢再隐瞞,這才急急通知了範鑫。
範鑫趕到醫院的時候,除了醫生外,軍/政兩方的實權人物都到齊了。
不僅他們本人到了,連他們的妻子兒女都到了。
烏壓壓的一群人,男人隻是神色凝重,女人卻幾乎是個個都紅了眼,或偷偷、或光明正大的抹着眼淚。
看到這一幕,範鑫心裡一酸,繼而就是一股氣沖上腦門!
他十六歲出師,跟在華老身邊四十多年,從戰火時代到和平時代,什麼人沒見過?
這人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他說不上金睛火眼,但基本的判斷還是不差的!
誰是真傷心,誰是裝模作樣他心裡面門清!
眼前這些人,不能說全是假的,但那種哪怕就是隔着人心肚皮也能嗅到的貪婪和欲/望,讓範鑫隻恨自己不是夏純陽,做不到将人全部打出去!
華老還沒死呢!
這群人在幹什麼?
!
!
範鑫在經過哭得最傷心、似乎下一刻就會暈厥過去的女性身邊時說了一句:“華老還在!
你哭什麼?
哭喪嗎?
要哭,回去你自個家裡哭去!
!
别在這裡觸黴頭!
”
毫不留情的話不僅噎得那位女性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挂着兩行淚珠看着範鑫頭也不回的走進病房。
就連大多數男人的臉色也不好看。
無他,他們在這裡守了一天一夜,連醫生的袍角都摸不着!
更别說走入病房看華老一眼了!
無論是醫生或者護士進出身邊都必定守着一個華老警衛團的警衛,将他們防得死死的。
至于以權壓人……華老的秘書長就守在房門後面,誰敢做這個出頭鳥,就等着被秘書長噴成篩子!
分分鐘鐘還會被警衛不留情面的扔出來!
見到範鑫,繃緊了情緒的秘書長和醫生幾乎是齊齊松了一口氣。
醫生更是連一刻都等不了,幾步上前抓着範鑫将華老的情況說了一遍,末了才将真實意圖說出來:“……港城那邊有特效藥是嗎我聽說,那位夏家的夏少就是用了這種藥劑,才救回來的。
?
華老,能用嗎?
”
就連秘書長也眼帶希望的看着範鑫,就等着範鑫點頭。
範鑫一時也沒多想,直接就搖頭:“那不是特效藥!
那是害人的毒/品,有很大的副作用,而且藥性太強,……那時用在夏純陽身上也是死馬當成活馬醫……”
醫生急急接到:“現在也是一樣的情況!
我們已經沒辦法了!
無論華老能不能清醒,他的身體機能都開始出現退化,撐不了多久……”
範鑫本就心煩氣躁,幹脆甩開醫生,低吼:“那藥劑絕對不能用!
用了隻會加快華老的死亡!
!
”
不是範鑫不想用,畢竟諸葛長生那種從娘胎裡帶出來的先天體弱在用藥後都能在他們内氣的調理下活下來!
而是華老的身體早在七八年前就已經無法承受任何内氣的調理!
畢竟是以前把底子徹底給毀了,任是再溫和的内氣對華老來說也是有害無利。
如果這藥劑是早十年發現,那範鑫還真的敢拼這麼一把!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然而範鑫想不到的是,在他們為了華老而無暇他顧的時候,一個不知道來源是哪裡的消息靜悄悄的在軍/政實權人物中流傳開――
據說,港城有種特效藥!
哪怕是心跳呼吸都停了,也有辦法将人從閻王的手裡搶回來。
隻是這藥聽聞有很強的藥性及後遺症,就算救回來了也會變成植物人……但終歸人還活着不是嗎?
而這藥的第一個受益人,就是港城夏家的夏純陽……
夏純陽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十分肯定他這次因禍得福,居然一舉跨過了《純陽訣》開篇的後五層及中篇,躍至終篇第一層!
更奇妙的是,修為提升得如此之快,在剛才梳理經脈的時候,居然沒有發現任何的不适或者運轉不順的情況,一切就像經過了時間的沉澱積累最終水到渠成一般!
很自然,他就想到了系統空間裡劍靈手把手,一招一式的傳授。
――這是劍靈給他的“禮物”嗎?
在夏純陽笑得傻乎乎的時候,聽到了病房外傳來的争吵聲。
等他起身的時候,方發現自己被包得像個木乃伊。
本打算拆了紗布看看再說,但外面的争吵似乎開始升級。
一邊拆解着手上的紗布,夏純陽一邊打開了房門:“怎麼回事?
”門外沒有夏正德或者諸葛長生等人,隻有武林盟那些熟悉的面孔,以及幾個陌生人。
本來正在争執的雙方在夏純陽開門的時候,幾乎是齊齊靜了下來,不約而同的看向站在門口的夏純陽。
此時,夏純陽已經把右手的紗布全部解開,在全身紗布的襯托下,他那隻看不出一絲瑕疵的右手刺眼得讓有心人即驚訝又欣喜。
不同于這些特派專員所關注的重點,唐六等人更在意的是夏純陽身上的氣勢,猛然回首之間,他們以為他們看到了一把劍!
明明夏純陽被裹得看不出五官,眼神平和甚至還帶着幾分笑意,但他們就是不受控制的全身繃緊,體内的氣似乎是被壓制了一般,運行凝滞。
而他們本人更是處于一種随時可以迎戰或者更貼切的形容是随時都可以逃跑的狀态!
這和夏純陽以往給他們的感覺都不同!
以前的夏純陽不動手,沒有人能想象得到他強大的武力。
但現在的夏純陽光是看着,都能讓他們感覺到那種巨大的差距!
就這麼一愣神,就被特派專員搶了說話的先機:“我是國内派來的特派專員,現在有重要的研究需要你配合!
”這位可能是研究方面的人才,話說得硬邦邦的,看夏純陽的目光已經不是在看一個活人,而是在看極具研究價值的素材!
全身超過50%的特重燒傷!
!
搶救過程中數次心跳、呼吸停止!
昏迷五個月後現在好好的站在面前!
不看紗布裹住的其他地方,隻看那隻右手!
!
這位醫學研究員就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頭腦發熱!
這說明什麼?
!
說明那個傳說中的特效藥是真的有!
如果他能夠從對方身上提取樣本配合研究,調配出适合華老使用的藥劑,那華老就有救了!
!
如果不是那麼一群人攔着,他早就抽了皿取了樣!
能早一點開始研究,華老的希望就更大一分!
都怪這群數典忘祖的小子!
!
夏純陽是看不懂這位研究人員的眼神,話也聽得糊裡糊塗,隻能問打過交道的唐六:“這是怎麼回事?
”
詳細的,唐六也不清楚。
隻知道範鑫走了不足三天,就來了這麼一群特派專員,來這邊的都是技術人員,據說港城政府以及夏家那邊還接待着另一群專員。
而面對這夥隻懂研究腦袋一根筋的書呆子,程老他們不懂應對,隻将人扔給唐六他們,并囑咐絕對不能讓這些人動夏純陽一根頭發!
程老他們已經趕着去聯系範鑫,看看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正吵着,夏純陽就醒了。
唐六他們都說不清楚的事情,夏純陽就更不用說了:“長生呢?
他在嗎?
或者給我一個電話,我找他們去……”
話沒說完,程老他們就趕回來了。
見到夏純陽,甚至來不及為他的蘇醒而開心就憂心忡忡的拉着人沖入房裡,把房門一關,将其他人都隔絕在外。
程老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華老垂危!
夏小友你醒得不是時候!
”随将範鑫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小範他現在分/身乏術,無法去查消息是從哪裡散布出去的。
當時在場的都是手握軍正大權的核心高層,他們動了心思要用這個藥劑,你作為第一個例子,必定也是他們關注的對象。
這些人,除了華老一貫都是這個德性!
說了不能用,不可以用,行不通!
偏偏總喜歡自以為是!
”
說到後來,程老也忍不住氣憤起來。
這從/政的,也就華老是個公義之人,其他的都是一些肮髒貨!
夏純陽多好的一個後進之輩!
不藏私、不目下無人、為人又急公好義,他們整個古武界在這段時間裡受了他多少幫助多少好處?
但他就沒想過往自己身上攬,一股腦的就轉移到gc的學生身上了。
剛剛還為了救人差點把自己給賠進去。
這好人怎麼就沒好報了?
那些從/政的三兩句就想把人弄走去配合什麼研究?
?
程老可沒忘記,那個特殊的年代,也是從/政的三言兩語就把他們整個武林盟定義為封建糟粕,走慢一步的,抓的抓,關的關,生生被廢掉的同道還少嗎?
這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見到希望,從/政的又來這一套要把人給弄走?
!
依程老來看,這就是那幫隻會玩弄心計的龜孫子看不得他們武林盟重新崛起!
!
但這些,程老都不能對夏純陽說。
不僅是範鑫的叮囑,也是因為無論這些從/政的如何不好,那裡才是他們武林盟的根!
是他們甯願隐姓埋名過着野人般的逃竄生活也不願意離開的故土。
程老還指望着夏純陽回去開宗收徒,也好方便他們彼此交流,促進古武繁榮,讓老祖宗流傳下來的武學在全世界發揚光大……
這邊,夏純陽心裡隻有一句話不斷重複着:華老垂危。
老鬼的那番分析,隐約又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