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敲門聲響了。
但站在門邊喃喃自語的孫亮明顯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敲門聲充耳不聞。
朱新宇則還在看着那個掌印發呆……
劉斌癱着一張臉,連眼神都是萬年不變的死魚眼。
隻有十一才知道他内心的蕩漾,身為系統,它都快要被劉斌那滿腦子的“好帥”“好厲害”給刷屏了!
!
夏純陽卻是眼神微閃,低聲和老鬼說道:“來了。
”他從腳步已經聽出來,來者裡有一個可以稱得上外家功夫已無限接近巅峰。
但偏偏這個人的呼吸普通,毫無練武之人的綿長規律。
他起身,将堵在門口的孫亮拉開,打開門,一眼就看到門口站着的三個男生。
為首那個男生眼裡精光四射,一身氣勢毫無遮掩,讓他在人群中猶如熾熱烈陽般顯眼。
但落在夏純陽眼裡卻是走了最最下剩的歧路。
習武之人jing氣内斂,藏氣于内。
外煉者藏氣于骨骼、皿肉,以求鍛體換骨,錘煉體魄,最後從後天至先天,為武學大成。
内修者修精氣神,養氣于五髒六腑,蘊氣或于丹田或于識宮,由内而外,脫胎換骨,六觀内視,意識外放,由後天臻至先天方可初入大道(純陽訣)。
“老鬼,你看他,是不是已經到了五層還是已經超過了?
”如果按照純陽宮的劃分,他《純陽訣》隻要煉至開篇三層就能和其他門派的五層一較高下。
但眼前這個男生,如果按照他記憶裡的劃分标準,jing氣外溢分明就是已經達到八層的樣子。
隻是這人給他的感覺,卻遠遠沒有八層的實力……
在這方面,老鬼眼光精準:“虛有其表而已!
他這一身的外家功力,都是靠藥物堆積上來的,有形而無實,唬弄一下不懂拳腳的普通人還可以,要對上真正苦練了十年的外家子弟,他隻有趴下來吃土的份!
你也不用拿自己和他比,那是掉份!
《純陽訣》可是同級無敵,對上外家功夫更是能越級挑戰。
他這種假貨,不是你一擊之敵。
”
如果說之前還有一絲潛藏的不确定,那親眼見到這個男生後,老鬼就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
這種完全違背了武學之道的方法,就算是曆經滄海桑田的變遷他也不會忘記……
夏純陽和老鬼交流時的沉默,落在為首那個男生的眼裡卻變成了一種無言的挑釁。
尤其當他看到孫亮和朱新宇都在房間裡後,更是心裡冷笑。
“夏氏純陽?
”這男生是明知故問。
因為這三人的到來而及時回神的朱新宇聞言,眉頭一皺:“梁建元,你什麼意思?
”話語裡有壓不住的火氣。
梁建元連一個正視都沒給朱新宇,隻是用餘光看了對方一眼,似乎朱新宇在他眼中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就是這種目中無人的态度,讓朱新宇怒火中燒。
梁家不過是三十年前的豪門,這些年來已經變成三流家族,如果不是老一輩還有人念着舊情,這梁建元根本就沒資格入讀gc!
不過就是入了武盟的眼,被收為外門弟子而已!
這梁建元就敢不把學生會放在眼裡,現在還耍排頭耍到夏純陽頭上了?
連他們在面對夏純陽的時候都要帶上幾分小心,這梁建元還真以為背靠武盟就可以在gc橫行無忌?
!
想到夏純陽剛才小露的兩手,朱新宇連表面功夫都冷得做了,他倒要看看梁建元這次怎麼收場!
梁建元的注意力主要是集中在夏純陽身上,似乎覺得自己的話很有氣勢,故意再問了一次:“夏氏純陽?
”
這問話的格式,分明就是将夏純陽當成後輩來看待。
但夏純陽的輩分可說是整個港城權貴人盡皆知。
更别說梁建元所在的梁家,和夏家還有那麼幾分牽親帶故的關系,不可能不知道按輩分,夏純陽是他的表叔。
偏偏梁建元就是這樣做了。
還生怕别人聽不清楚似的,又再重複了一次。
夏純陽上輩子什麼難聽的話沒聽過?
所以這樣帶有刻意貶低意味的話語對他來說就是隔靴搔癢無關要緊。
但既然他決定了要高調,那就不可能再如往常般無視。
“你是誰?
”夏純陽面無表情,平平淡淡的反問。
梁建元低笑一聲,也不說話。
倒是他左側的男生搶着說道:“這是我們的大師兄!
如果你有幸可以成為我們的一員,那你也可以尊稱為大師兄!
”
朱新宇挑眉,這是改變以往的收人方式了?
梁建元當初憑着武盟外門弟子的身份硬是在學生會那得到了一個特權,可以在六個校區任意往來,不過為了彰顯他大師兄與衆不同的身份,他幾乎沒有親自出面去收人……視線在夏純陽和梁建元兩人身上轉了轉,忽然就想起這兩人之間的關系,朱新宇猛地就明白為什麼梁建元會親自出馬,為什麼會毫不遮掩的表明身份了。
原來是在耀武揚威——
猜出個中因由,朱新宇嗤笑一聲,引來了梁建元幾人的注目。
梁建元這人本來就心兇狹窄睚眦必報,偏偏又喜歡裝出一副清朗君子的樣子。
對朱新宇他們這些學生會的成員本來就心存不滿,一直覺得自己無論是才能或者其他方面都不比這些人差,若不是家世輸一籌,現今的學生會會長是誰還是個未知數!
所以在被武盟挑中後,梁建元的自信心更是徹底爆棚,大有一種端倪港城年輕一代的氣勢。
他已經習慣了沐浴在衆人豔羨的視線當中,所以朱新宇這種明了中帶着諷刺的表情正正戳中了他的心結。
但他還記得他今日的目的,狠狠的瞪了朱新宇一眼,注意力再回到夏純陽身上的時候,就多了三分不耐煩和七分施舍:“夏氏純陽是吧。
我是武盟在gc的外門弟子,負責管理gc裡的一衆記名弟子,一會兒你接受測試如果有練武資質,那你也可以稱我為大師——”
夏純陽面上表情不變,渾身劍氣激蕩,劍氣藏而不發,但僅僅隻是劍氣在體内的震蕩轟鳴卻形成了無形的氣流,将梁建元三人一下子就逼退到房門對面的走廊上!
梁建元三人撞在牆上發出了“砰”的一聲!
三人臉上都露出了一副“很痛”的樣子,但在巨痛之餘,他們很快就察覺到身體似乎是被看不見的手禁锢在牆上,令到他們隻能保持着撞牆的姿勢“貼”在上面,上下不能。
朱新宇猛地從原地蹦跶起來,眼鏡都差點被甩落,扶好眼鏡,他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這一幕。
梁建元全身發力,臉都憋紅了,卻依然是不能動彈分毫,心裡害怕嘴上卻依然擺着架子:“你做了什麼?
快放我下來!
否則武盟不會放過你的!
”
“武盟的陸笙榮及朱自坤等人見了我也是和我平輩相交,更是不敢用武盟來壓我,你憑什麼?
”夏純陽淡淡的說道。
其他人或許不清楚陸笙榮和朱自坤,但梁建元身為武盟外門弟子,卻是gc裡唯一知道這兩者身份的,前者是武盟在港城的執事長老及堂主,後者則是他的親舅舅。
梁建元咬着牙怒視夏純陽:“長老的名字也是你一個晚輩可以直呼的?
你這是在挑釁武盟的權威!
你現在放了我,我還可以跟長老求情,讓他們放你一馬!
”
夏純陽道:“單打獨鬥,他們不是我對手。
就算兩人聯手也沒有勝算。
再者,我自有師門,武盟管不到我頭上。
如果你說來說去都隻是憑借外物,那你可以——滾了!
”
一個“滾”字,帶上了一分劍氣,落在梁建元等人耳裡就如冬雷炸響,又如利劍穿透五感!
直把他們震得頭暈眼花,氣喘兇悶。
夏純陽将劍氣一收,禁锢他們三人的氣牆也随之也消失,沒了這份壓力,三人就像扶不上牆的爛泥似的癱軟在地上。
“老鬼,這樣可以了吧?
”活了兩輩子,夏純陽暫時還沒學會如何正确的仗勢欺人或者高調。
在他看來,他剛才已經很高調了。
老鬼:“……應該算是。
”
既然老鬼都認同了,那夏純陽就覺得此間的事可以完結了。
他還惦記着怎樣打着社團的名義去挖武盟的“牆腳”這事……
本來等着看好戲的朱新宇見到夏純陽回身,一副已經事了的樣子,他嘴巴動了動,如果不是還記得現在是什麼情況,他一定會咆哮:我姿勢都擺好了,你就讓我看這個?
!
說好的打臉呢?
說好的情勢逆轉呢?
說好的大快人心呢?
這就沒了?
!
!
純、陽、叔、叔!
你這是在耍我?
!
夏純陽不會讀心術,看不懂朱新宇堪稱豐富的眼神,隻是覺得對方的眼神怪怪的,繼續之前的話題:“如果你們所說的真正武學就是我剛才做的事,那我是不是符合條件,可以創辦社團招人練武了?
”
朱新宇聞言先是一愣,繼而露出一個“我明白了”的神情:“完全符合條件!
如果一會兒沒其他的事,夏同學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學生會提交申請。
我保證三天内就将這件事落實!
”
因為夏純陽的手下留情,梁建元此時已經恢複了幾分,雖然腦袋依然有點暈暈的,但朱新宇的話他卻是聽清楚了:“什麼意思?
你要在gc招收弟子?
!
誰給了你這個權利?
你是打算和武盟作對到底了!
?
”
話語中,分明就已經将gc當成了武盟的囊中物。
也不知道是隻有梁建元這樣想,還是武盟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态度。
反正朱新宇是聽了心中厭煩,他們無法練武沒有這種歸屬感是其中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則是作為學生會的核心要員,在他的觀念裡能将gc劃歸己有的隻有曆代學生會。
夏純陽回身直視梁建元:“武學之道,百家争鳴;但武之一道,強者為尊。
你可以回去禀告武盟,純陽宮第——”
“三百六十六代掌門大弟子!
”純陽宮的傳承,老鬼記得很清楚。
傳到夏純陽,剛好是第三百六十六代。
而夏純陽身為純陽之體,是必入掌門門下的。
夏純陽眼裡閃過一絲錯愕,卻也從善如流:“三百六十六代掌門大弟子夏純陽在此敬候指教!
”
話音落,他體内的劍氣似乎是受到了共鳴般微微震蕩。
連老鬼也感應到有一種難言的灼熱從内部滋生。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夏純陽和老鬼居然齊齊被動的進入了資料庫。
但此時資料庫卻已經大變樣,往日如浩瀚繁星般的影視資源如今全部變成了一把把在空中縱橫交錯的利劍。
數不清的利劍在空中相撞、回旋,發出了清越的劍鳴,有如某種儀式般——
老鬼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這是純陽宮真傳弟子的入宮儀式。
”能找到一個真傳弟子,是整個純陽宮的大事。
所以每當有真傳弟子拜師入宮,三千弟子都會齊聚在練武場上,劍光閃爍,千劍齊鳴,共慶盛事!
“純陽,此後,你就是純陽宮的真正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