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悲劇
遊米陽抹了抹臉,拉着牧淩天的手緊了緊,“咳,我們先開路進到這院子最裡面吧。
”
牧淩天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還以為小景要帶他去什麼地方呢,進了南城也就算了,最後居然是來了這麼一個荒廢的小院。
小景這是想做什麼?
“小景你來這傳說中的院子做什麼?
”
“唉唉?
傳說中的院子?
”遊米陽驚訝轉頭,“什麼傳說中的院子?
”卧槽,就這麼個破爛得連乞丐都不來的院子竟然還是傳說中的院子,還有個故事?
不過想想也是,女主得到的那個機緣要是被人知道,可是比什麼小世界,傳奇兵器還要轟動。
有故事也很正常。
不過他卻沒在小說裡看過,這段劇情被作者一筆帶過了,就連女主得到的那個東西,也隻是稍微描述了一下。
至于那東西是怎麼會在這破爛院子裡,又是怎麼被弄到的,還有那紐扣環佩又是怎麼會被人得到,還沒被人認出來的,這個已經屬于先知的範疇,他這半個先知是真心不知道。
“嗯。
”牧淩天反手拉着遊米陽,帶着他從另一邊繞了過去,一邊道:“小景不要講這些草折斷,會被人注意到。
”
“唉?
這裡還有人時刻關注?
”遊米陽是真的驚訝了,“那我們這會兒在這裡不會也被人知道了吧。
”
那他要是得到那個東西,不得還沒有捂熱乎就被人搶走了?
那他這麼忙乎半天的是幹什麼,給别人忙乎嗎?
“不會。
”牧淩天好笑的捏了捏他的手,“這裡定期會有人來查看,若是這些草被人折斷,定會被人注意到。
”
“為什麼?
”遊米陽完全不明白,這麼個破落院子為什麼會有人定期來查看?
難道跟一會兒他要得到的東西有關?
“小景可知此處是何地方?
”牧淩天拉着他轉到一處斷壁處,這裡看着有些像是廚房一類的地方,因為從掩映着的茂盛草叢裡還依稀能看到竈台的痕迹。
遊米陽很老實的搖了搖頭,他當然是不知道這個是什麼地方了,他隻知道這裡有寶貝,而且是必須要得到的寶貝,至于這個地方有什麼故事,這個又是什麼地方,他哪裡知道。
那個不負責任的作者完全沒在小說裡提到,連一星半點的字句都沒有。
想想就心塞。
“此處在千年以前叫做晁府。
”牧淩天小心翼翼的将擋在兩人前面的半人多高草叢不傷葉片的撥開,“小景小心着些。
”
遊米陽聽他說了這裡會有人定期來查看,便也跟着小心的不傷這些草,就怕留下太明顯的痕迹被人查到,到時候那東西可真是給人做嫁衣了。
“然後呢?
”
又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
千年前,對他來說還真是有夠久的。
看了眼兩人走過的地方,見痕迹并不明顯,若是不仔細查看,便不會被發現後,牧淩天才帶着遊米陽往廚房的竈台靠近,“千年前,晁府在漢儀城盛極一時,因為他們晁家出了一名空間武者。
”
空間武者?
遊米陽疑惑道:“那又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
”既然出了空間武者,那應該繁榮昌盛至今才對不是嗎?
可這院子怎麼變成這樣了。
“小景該是知道現今混元大陸的尴尬之處吧。
”牧淩天轉了個話題。
“唔,知道,沒有碎空武者再出現過。
武道無望。
”遊米陽點頭。
“當時晁家出了空間武者,讓很多武者都看到了希望,要知道,空間武者在很多武者裡,是最容易成為碎空武者的,雖遭天忌,不可否認,空間武者無論是突破還是其他,都要比一般的武者有優勢,哪怕是被譽為妖孽的武者,在升級上也不能趕超上空間武者。
”
說道這裡,牧淩天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跟在他身後的遊米陽自然是看不見的,“空間武者的出現代表了碎空的希望,欲|望,嫉妒,讓人瘋狂。
”
聽到這裡,遊米陽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覺,聲音也沉了下來,“後來呢?
”
“不知道是誰研究出了一種術法,一種可以剝離空間武者與自身空間的術法。
”牧淩天神色冷肅,就連聲音,也好似結冰般。
遊米陽心裡打了個突,突然想到了主角的混元武體,手下意識的握緊。
“小景,無須擔心,我想,還不會有人喪心病狂到将我用來煉藥的。
”牧淩天勾了勾嘴角,看似在笑,眼裡卻是沒有半點笑意。
他的混元武體可也是最容易碎空的,除了空間武者,怕是再也找不出比他突破還要快的武者了。
“亂說什麼。
”遊米陽難得情緒外露的低喝了一聲,一想到主角說的話,他就打心裡升起一股想要殺人的欲|望,他絕不會讓人對主角動這種念頭,誰動誰死。
牧淩天安撫的捏了捏他的手,“小景無需擔心,不會有人敢對我動這種念頭的,何況,混元武體并不是一般人能看出來的。
”
當然,兩人并不知道,在墨翠森林時,牧淩天的武體便已經被人知道了。
之後晁府的那名空間武者如何了,牧淩天并未繼續說下去,遊米陽也未在問。
想也知道,定是已經遭了毒手,不然晁府又怎會是如今這般模樣。
想到一會兒要得到的東西,遊米陽心裡好像有些了然,那個東西,是那空間武者的?
當初那些人并沒有從那晁府的空間武者身上得到那東西嗎?
兩人之間突然沉默了下來,遊米陽看着眼前緊緊拉着自己的手,将所有有可能傷着自己的草杆都小心翼翼撥開的人,心裡溢滿了情誼。
突然覺得自己撿到了大寶藏怎麼破!
雖然這裡被叫做小院,其實面積一點也不小,兩人小心翼翼走,照着遊米陽指定的地方走去,也走了将近半個時辰,當然,這跟兩人要時刻小心着不留下痕迹也有關系。
遊米陽對比着眼前的環境,再想了想地圖上看到的,結合這小說裡提到的,點了點頭,“就是這裡了。
”
牧淩天看着這處,終是沒忍住心裡的好奇,問道:“小景可否跟我說,來此處是否跟得到的那枚紐扣有關?
”
遊米陽自然不會瞞着他,見他問了,便點頭道:“嗯,那枚紐扣若是我沒猜錯的話。
”遊米陽停了下來,神識散開,沒發現附近有人,但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對牧淩天傳音道:“那枚紐扣應該跟晁府的那空間武者有關。
”
還是小心點好,當初看小說時他就在疑惑了,不是說空間武者的空間隻有在特殊的情況下才能剝離嗎?
怎麼這裡又有一個還未成長起來的空間的。
空間武者不說無敵,可也絕對是最沒有危險的武者了。
一旦遇到什麼緻命的危險,便可以立馬整個人都進|入自己的随身空間之内,哪怕是遇到武神襲殺,一念間,便能進到空間内躲開。
所以當初他很是好奇這個未成長起來的空間到底是怎麼跟自己的武者分開的,可惜當時小說裡作者根本提都沒提,隻是說了女主得了這麼一個為成長起來的空間,就連關于什麼晁府,什麼空間剝離,更是隻言片語都沒有。
現在聯系着主角跟他說的,再結合着小說裡看到的,他也猜出了,他得到的那枚紐扣應該就是那個晁府的空間武者留下來的,而那個未成長起來的空間,怕就是那名武者的。
隻是他很好奇,那空間武者到底是在什麼情況下,才将自己的随身空間跟自己分開的。
為何不帶着自己的家人一起躲進空間裡?
就算修煉慢點,也比喪命來得好吧。
牧淩天暗暗吸了一口氣,随即也神識散開,仔細的探查了一遍小院的四周,沒發現任何可疑之人,才稍稍放下了心,哪怕是傳音,也讓遊米陽聽出了其語音裡的嚴肅,“小景,此事除了我,再不要告訴第二個人,可知道?
”
說着,牧淩天雙眼也定定的看着遊米陽,直到見他鄭重的點了頭,這才安下心。
雖然在小景帶着他來到這裡之後,他便多少猜到了一些,可并不敢肯定。
隻要看過那本武者傳奇野史的人便知道,那晁府的空間武者的空間最後并沒有被任何人得到。
就算那些人将晁家的人幾乎殺死殆盡,也并未得到那已經被剝離的空間。
至于那已經被剝離了的空間最後是怎麼又到了那空間武者手裡的,野史裡并沒有提到。
不過不難想象裡面的慘烈,看眼前晁府的荒廢宅院便知道了。
猜測被得到證實,牧淩天并沒有得到寶貝的喜悅,心裡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等從小世界出來,定要努力修煉,争取早日到武神之境。
如此,方能護得小景平安。
遊米陽見主角這鄭重其事的表情,心裡暖暖的。
自然是無條件的點頭答應了,再說了,他也不是無知少年少女,這麼寶貝重要的東西,他怎麼可能什麼人都說?
要不是知道眼前這人就是主角,也知道這人的秉性,除開這些,哪怕這人就像現世裡那些平常的男女朋友,他也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的将這個說出來的。
這可是丢命的玩意兒。
當初女主再得到這個東西之後,可就是沒告訴主角的。
想到這裡,遊米陽瞬間在心裡覺得自己高大上了。
哼,女主又怎麼樣,哪裡有他對主角的感情來得真摯。
這麼寶貝,這麼讓人趨之若鹜,讓人瘋狂的東西,他可是對主角半點隐瞞也沒有,就算是主角想要,他也絕對會雙手奉上。
反正他跟主角誰拿都一樣。
這點自信他遊米陽還是有的。
遊米陽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這才認真的拉着牧淩天往目标之地走去。
此處是一間不大的屋子,從周圍的斷壁殘垣便能看出一些痕迹來。
“這裡應該是那名空間武者的房間吧。
”牧淩天左右看了眼,“小景确定是這裡嗎?
”
遊米陽知道這人是小心謹慎,便也同樣傳音道:“嗯。
”
牧淩天自始至終便沒問過遊米陽是如何知道那枚紐扣的,他相信,這些心裡的疑惑,終有一天小景會完完全全告訴于他的。
遊米陽拉着牧淩天從斷壁殘垣的一處牆壁走去,這裡看起來像是一道門。
“這裡好像是修煉室?
”
四周除了能看出來一些痕迹的石壁之外,便隻有茂盛的草叢,依稀能看出,這裡以前應該是武者用來打坐修煉的靜室。
一點木頭都沒有,除了修煉的靜室,他也想不出還有别的用處了。
“應該是。
”牧淩天撥開眼前草杆,“這是石蒲團?
”
“是呢。
”遊米陽低頭看了眼,雖然地上的石頭已經不見了圓形,但從剩下的石頭看,還是不難看出以前這石頭是用來幹什麼的。
“好像是這裡了。
”遊米陽彎腰摸了摸地上殘缺的石蒲團,“這個你能移動嗎?
”
牧淩天伸手推了推,竟是絲毫未曾推動。
“這?
”
遊米陽點點頭,“這石蒲團很沉。
”
牧淩天輕咳一聲,他其實是想說,這石蒲團難不成是什麼機關,卻沒想小景會如此說,真是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遊米陽見他神色有異,不禁疑惑道:“怎麼了?
”
“無事。
”牧淩天笑着搖了搖頭,伸手将地上的石蒲團再推了一下,“小景是要如何?
”
“将這石蒲團翻轉過來。
”遊米陽說着,便伸手握住另一面。
兩人同時用力一擡,便将殘缺的石蒲團翻轉了過來。
“這是?
”牧淩天看着石蒲團另一面露出的小圓孔,驚訝出聲。
“跟這枚紐扣一般大小。
”遊米陽将紐扣輕輕放進眼前石蒲團正中的圓形小孔裡。
嚴絲合縫,就好像這枚紐扣是從這石蒲團上切割下來的一般。
但兩人都知道,這兩樣東西的材質根本不一樣。
殘缺的石蒲團是武者最喜歡的涼玉石打造,而紐扣,兩人卻是根本看不出來是屬于何材質。
涼玉石,一種能靜心聚神的冰冷玉石,除了萬年寒冰,便是這種涼玉石最是深受武者喜愛。
涼玉石除了被用來打造成靜坐的石蒲團以外,還通常被打造成環佩,手串,項鍊,耳環,簪子,玉冠等等。
戴上涼玉石,其靜心聚神的效果能讓武者随時靜心,修煉時有這樣一塊石頭,便能很好的防着走火入魔,尤其是在突破時。
雖然大多數武者突破都并沒有走火入魔的危險,可為了以防萬一,涼玉石還是被很多武者用來打造成靜坐的石蒲團。
紐扣的材質兩人也仔細研究過,卻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材質。
像玉又不像玉,也不像石頭,至于跟這涼玉石更是半毛錢關系都沒有了。
不過不管是這紐扣是什麼材質,兩人此刻都有些緊張,遊米陽則是純緊張了,他隻知道小說裡說将這枚紐扣按進這石蒲團的背後圓形小孔内,之後一盞茶時間,便可以将這枚紐扣取出,然後那空間便也到手了。
說是到手了,還不如說是那空間神奇的到了這枚紐扣裡。
之後他隻要跟那些随身空間小說說的那般,将自己的精皿滴到這枚紐扣上,便能将這枚紐扣化作自身的印記,然後那空間便就成了自己的随身空間。
就是這麼簡單。
牧淩天則是一半緊張,一半謹慎。
神識一直散開在四周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就怕兩人倒黴的在今天遇到定期來查探小院的探子。
若是如此,他跟小景怕是要成為整個混元大陸人人追殺的公敵了。
就算小景是北淵家的小公子,也是無用的。
即使不會被殺,那空間最後怕也是不會屬于小景。
碎空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現在這些世家宗門口裡說是共同培養碎空的武者出來,可暗裡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道。
小心謹慎總是不會有錯的。
一盞茶之後,遊米陽小心的将紐扣取了出來。
看着手掌中完全與以前并無二緻的紐扣環佩,遊米陽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懷疑道:“這樣就可以了嗎?
”小說裡是這樣的沒錯,可是,他怎麼總覺得很不靠譜的感覺?
“小景滴皿試試。
”牧淩天在剛才便聽遊米陽說了紐扣之後該怎麼做,因此這會兒見他一臉的懷疑之色,不禁開口提議。
“唉?
”遊米陽皺了皺眉,将手伸到他眼前道:“還是你拿去滴皿吧,我實力太低,拿着總覺得很不安全的樣子。
”
這要是被人知道他身上有這東西,估計那些人将他剁成碎塊的想法都有。
還是給戴着主角光環的主角吧。
“小景拿着。
”牧淩天将他的手推了回去,“正是因着小景實力過低,才要得了這空間,如此,一旦我不在小景身邊,若是小景遇到危險,便能躲進空間裡。
”
隻要小景不被抓到,那些人是絕對不敢動北淵家的。
而他,自然也有辦法不會被别人拿來威脅小景。
“可是。
”遊米陽覺得還是應該給主角才對,本來一開始想得到這個,也是為了兩人進小世界之後多保障的。
“小景就不要再多說了。
”牧淩天一邊說,一邊伸手将遊米陽的手指割開,一滴鮮皿霎時便滴到了紐扣之上。
而同時,遊米陽也将牧淩天的手指割開了一道小口子,一滴鮮皿幾乎與遊米陽的鮮皿同時滴到紐扣之上。
“小景。
”牧淩天低喝,小景這是在做什麼。
“咳。
”遊米陽輕咳一聲,無辜的摸了摸下巴。
他沒想到竟然還能與主角來個心有靈犀,這真是,太贊了。
他果然跟主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哈哈哈哈!
遊米陽又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然後看着手掌上的紐扣。
“唉,這是?
”遊米陽驚訝的看着手掌上從暗色變成皿紅之色的紐扣,眼裡閃過一抹震驚之色。
牧淩天也很是驚訝的看着眼前的已然變色的紐扣。
突然,紐扣之上一道暗紅色光芒閃過,兩人便同時消失在了小破屋内。
“這是?
”牧淩天拉着遊米陽驚訝的看着眼前綠意怏然,混元之氣濃郁的地方。
在那道紅光閃過之後,他與小景便同時出現在了此處。
“好像是那空間。
”遊米陽左右看了看,指着前面的一座小四合院道:“去那裡看看。
”
這個空間大概相當于一個金色的混元石,隻是比起金色混元石純粹的儲物,這處空間明顯不僅能進人,還能存活物,甚至能讓活物在這裡繁衍。
雖然不見太陽,可這空間裡濃郁的混元之氣卻是很适合武者修煉。
兩人一邊朝不遠處的四合院走去,一邊觀察着所處的空間。
空間裡很空曠,除了分割得整齊的幾塊藥植地之外,便隻有兩人要去的那座四合院。
藥植地一共七塊,裡面種植了不少藥植。
因為空間混元之氣濃郁,且很久無人采摘的原因,藥植長得很是靈氣。
來到四合院門口,遊米陽拉着牧淩天将關着的原木大門推開。
随着吱呀一聲響,久未打開的院門終于在千年之後再次被開啟。
隻是物是人非,再不是千年前那翩翩少年郎。
兩人進到小院内,一股滄桑沉肅之氣撲面而來。
慢慢走到正廳外,将門推開。
兩人幾乎同時停住了腳步,謹慎卻靜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道虛幻的身影靜立在大廳的正中,背對着二人。
而大廳的正中,密密麻麻豎立着一排排整齊的牌位。
從高到低,竟有十幾排之多。
遊米陽仿似感受到了千年前的殘酷與悲傷,莫名的心裡也難受絕望了起來。
牧淩天雖也感受到了那種絕望,那種滔天恨意,那種悲傷,那種想要殺盡所有人的深深殺意。
終是實力更高,不過一瞬,便将心裡那升起的不屬于自己的情緒排斥了出去。
手上溫暖的混元之氣順着兩人相握的手掌傳遞了同樣被這股外來的不屬于自己的情緒影響到的遊米陽身體|内。
遊米陽也蓦然清醒過來。
兩人看着眼前虛幻的身影,好似能從這道身影裡看到無盡的悲傷。
兩人誰也沒再開口,他們猜到了這人是誰,因此保持着靜默。
半晌,靜默的虛影方才緩緩轉身,颀長的身材,俊朗的外表,白衣豐神俊朗,若不是這道身影隻是一道虛幻的身影的話,遊米陽都能感受到這人身上那股光風霁月的世家子弟氣質。
虛影雖是不像真人般凝實,卻仍是能看出樣子來的。
遊米陽看着他眼裡的悲傷,還有那好似在哭的表情,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終是沒能開口。
“謝謝你們。
”虛影開口,身影一絲溫和,三分悲傷,兩分感激,還有幾分懷念思念。
牧淩天淡然道:“該是我倆謝你才是。
”若是沒猜錯,這虛影便是千年前晁家那名空間武者。
現在他們兩人得到了這空間,該是他們謝謝這人才是。
“呵,怎樣都好,我都要謝謝兩位将我的殘魂帶回這裡。
”虛影輕笑一聲,那笑聲裡卻是帶着讓人感傷的悲意。
遊米陽抿了抿唇,輕聲道:“你不要笑了。
”笑着比哭還要讓人難過。
虛影一時靜默,過了會才道:“想必兩位已然猜到在下的身份。
”
兩人點頭。
虛影歎了口氣,低聲道:“在下晁景寒,是這空間的原主人。
”
“北淵景。
”
“牧淩天。
”
晁景寒看着兩人,尤其是在遊米陽身上停留了一瞬。
突然出聲道:“其實,我最想回的是地球。
”
“什麼?
!
”遊米陽震驚的擡頭,嘴唇顫抖道:“你說什麼?
”
晁景寒好似知道他會震驚一樣,一點也不意外他的表情,“我想會地球,想回去看我的爸媽,看我的姐姐,弟弟,還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
若是,若是不曾來到這裡,那些悲劇是不是就不會出現?
”
低低的,帶着哭泣的聲音響在屋内。
遊米陽臉上的震驚也被他帶着悲傷的聲音驚散,“你,來自地球?
”
怎麼可能,這個世界怎麼可能還會有跟他一樣的人?
是了,他遊米陽能來到這個小說世界,别人一樣能。
晁景寒點點頭,“這裡并不是隻是小說世界,可以說,它已經脫離了小說,形成了自己的意識。
就像那些玄幻小說裡說的,有了自己的天道意識,獨立存在。
”
“什麼意思!
!
”遊米陽喃喃出聲。
這不是小說世界那是什麼。
什麼獨立存在,什麼天道意識。
“就是你想的那樣。
”晁景寒看向一邊冷着臉聽着兩人談話的牧淩天,眼裡帶着遺憾,還有不甘,也有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若是當初他來得不是這般早,若是,他也遇到這人,是不是那些悲劇便不會出現?
那些像爸媽一樣疼愛着關心着他的家人,便不會因為他的出現而變成亡魂?
是不是會開心的生活着,朝着那武道前進?
若是,他不曾出現,不曾那般不小心,不可一世……
遊米陽也轉頭看向牧淩天,臉上的表情再明顯不過。
晁景寒帶着一絲的羨慕道:“你比我幸運,若是……”話未盡,低歎一聲,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他終是錯過了,悲劇,也已經發生了,再也無法挽回。
他不是主角,不能重來。
遊米陽聽他這般說,急劇跳動的心髒才緩慢的平靜了下來。
呼。
不管這是個什麼世界,是獨立存在還是小說世界,隻要主角依然是主角,他就放心了。
這樣至少小命上有了安全保障。
“你。
”遊米陽想問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是應該死了就死了嗎?
怎麼會跟玄幻小說裡一樣,還冒出一個殘魂來了。
他也很想知道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明明有空間,明明可以躲開的,為什麼會變成那種悲慘的結果。
不僅晁家一門幾乎死絕,就連擁有空間的本人也隻剩了一道殘魂。
晁景寒知道他想問什麼,搖頭道:“我的時間不多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刻在了那枚紐扣裡。
一會兒你倆出去,那枚紐扣便會化作兩條魚形印記分别印在你倆身上,到時候,千年前發生的事情,你倆便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希望你倆不會發生我身上發生的悲劇。
”
說着看了一眼牧淩天,自嘲道:“有他在,我身上的悲劇一定不會再發生的,終是我錯過了,信錯了,瞎了眼。
”
一邊說,晁景寒的殘魂也越來越淡,“希望二位能看在在下将空間給了二人的份上,代替在下為這些晁家的枉死之人上香。
在下,多謝二位。
”
遊米陽看着那道殘魂越來越淡,越來越淡,終是慢慢消散,感覺鼻腔酸酸的,喉嚨也難受得緊,很想大哭一場。
那是他的老鄉,跟他一樣來自的老鄉。
可是,他卻是那樣悲慘的結局。
殘魂,殘魂。
不入輪回,不存天地。
這,是消散了吧,世上再沒有了晁景寒這人。
哪怕真有輪回黃泉來世,再有了晁景寒,也不會是現在這人。
這人,已經徹底消失在了天地間。
他,到底是來到了怎樣的一個世界?
這還是他所看的那本玄幻小說《逆天之路》嗎?
還是他所熟悉的劇情嗎?
遊米陽怔怔的看着晁景寒殘魂消失的地方,一時心裡充滿了迷茫。
他,來到了哪裡?
一直便沒再開口的牧淩天看着晁景寒的殘魂消失,轉身看着神思不屬的遊米陽,緩緩的将其擁入懷裡,緩緩的收縮着雙臂,緊緊的将人抱着。
兩人的對話,他聽到了。
對話的内容,他也大概理解了。
隻是,不管事實如何,他能感覺到懷裡這人溫熱的體溫,能感受他緩慢而堅定的心跳,能感受到那輕微的呼吸,能摸到這人柔軟卻堅韌的身體,能摸到手掌下的脈動。
小景是真真實實在他的懷裡的。
這就夠了。
真相如何,事實如何,并不重要,隻要,隻要小景一直在他身邊,隻要小景是真實的陪在他身邊。
其他的,又有什麼所謂呢。
“主角。
”遊米陽輕輕開口,擡起雙手也将眼前的牧淩天緊緊擁住。
“嗯。
”
“牧淩天。
”
“嗯。
”
“你一定要好好的。
”不光是為了你的小命,也是為了我的小命。
“嗯。
”
“我們都要好好的。
”遊米陽輕歎出聲,晁景寒的悲劇,絕對不會在他與主角身上重演的,絕對不會。
“嗯。
”
“你能不能不要嗯。
”遊米陽不滿的出聲,一直嗯嗯嗯的,這樣感覺很像那啥好嗎。
“嗯。
”
遊米陽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呵呵……”牧淩天輕笑出聲,不用看也知道小景此刻的表情定是無奈的,“心情可有好一些?
”
“好多了。
”遊米陽從他懷裡稍微退了一些出來,看着眼前這張讓自己心悅到不行的俊美臉孔,伸出雙手将其雙頰捧住,擡頭用力的在那張溫軟的嘴上狠狠的“啵”了一下。
“你是我的主角,是我一個人的主角。
”獨屬于他遊米陽一個人的主角。
“嗯,是你一個人的。
”牧淩天摸了摸他的頭,也同樣在他的嘴唇上親了一下。
若不是兩人此刻所待的地方太過于沉肅,他定會好好的親親小景。
“呼,走吧。
”還是先出去吧,待在這裡,他總覺得那股穿越千年而來的悲傷一直在他心裡繞啊繞的消散不去。
“嗯,該出去了。
”牧淩天拉着他的手朝院外走去,出了四合院,順手将大門一并關上。
“沒想到天已經黑了。
”兩人出了空間,外面已是夜幕沉沉。
天空繁星閃爍,耳畔不時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感覺心情都好像輕松了幾分。
“是要出去還是先在這裡呆一晚?
”遊米陽看了看四周朦胧的影影綽綽,覺得還是應該先離開這破敗荒蕪的地方好。
“先走吧。
”若是呆一晚,萬一遇到那些探子又是一場麻煩。
遊米陽立馬點頭,“也好。
”說實話,聽了晁景寒的遭遇,他真是半分鐘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
兩人小心翼翼的從另一側出了晁家宅院。
遊米陽回頭看了眼夜色下好似述說着無盡悲傷的殘敗院落,輕輕歎了口氣,然後便被牧淩天拉着離開了南城。
也幸得晁家是在南城居住,不然以現在漢儀城熱鬧的程度,兩人怕還要更加小心謹慎不可。
“我們這是先去哪裡?
”遊米陽感覺從晁景寒那裡聽了那些話之後,他的腦子一直就處于當機狀态。
“先去北城,在那裡找間客棧暫住一宿,明日一早便離開漢儀城。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早點帶着小景離開這裡為好。
不光是為了防着暗處千年依然不死心的那些探子,還為了防着小景的娘親跟那表妹。
遊米陽點頭,“怎麼都好。
”反正他現在腦子比較遲鈍,主角怎麼說,就怎麼做好了。
北淵家别院内,北淵揚不敢置信的道:“什麼,那小賤|種下午便走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為何沒人來通知本少爺,你們這些死奴才是幹什麼吃的?
叫你們看住兩人大活人都看不住嗎?
本少爺養着你們這些廢物有何用,啊?
”
北淵揚暴怒的看着眼前戰戰兢兢的彎着腰,一臉惶恐之色的四個奴才,暴躁道:“知道不知道那小賤|種去了哪裡?
”
“回二少爺,那二人往南城去了,一直未曾見到出來。
”其中一個神色稍微看起來鎮定點的中年男人恭聲道。
“南城?
”北淵揚皺眉,“那小賤|種去那貧民區做什麼?
”
“奴才不知。
”中年男人顫聲道。
“不知道就去給本少爺查啊,怎麼,還要本少爺來吩咐嗎?
”北淵揚一聽這話當即一揮手,四人就像破布一樣向後摔去,砰砰砰砰四聲相繼落到地上。
“查不到那小賤|種的蹤迹,你們四個廢物就不要再出現在被少爺的眼前。
”
“是是是是。
”
……
北淵揚猶如暴怒的野獸般在屋子裡轉着圈,臉上盡是狠戾之色。
爹竟然在得知那小賤|種與男人攪合在一起之後,連責怪一句都無,就連提都未曾提一句,為何?
爹難道已經偏心向那小賤|種身上了?
北淵揚滿臉的戾氣,眼裡也是嗜皿的顔色。
一個下|賤的妾侍生的小賤|種而已,憑什麼得到爹的親睐。
“這是怎麼了?
”秦湘蘭扭腰擺臀的進到屋裡,便見滿地的碎瓷片,不禁皺眉訓道:“揚兒,不是跟你說了無數次,不要随意亂發脾氣,不要摔東西,若是被你爹得知,又得教訓你。
”
“娘,你說,爹為何不教訓那小賤|種?
”北淵揚無所謂的看了眼地上的碎片。
秦湘蘭拂了拂耳畔的發絲,眼裡閃過一抹幽光,塗着淡紅色唇脂的嘴唇輕微的勾起一抹弧度,哼,不過是感同身受罷了。
嘴上卻是道:“此事既然你爹已經下令無需再提,你也不要再多說,不然你爹定是會狠狠教訓你的。
”
北淵揚恨聲道:“為什麼?
兒子不明白,堂堂北淵家小少爺卻跟個男人攪合在一起,爹為何不說?
”
秦湘蘭狠狠的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啊,那小賤|種不過是一個妾生的庶子而已,家族既不需要他支撐,武體資質也不是上等,跟誰在一起又何妨?
你爹在意,那便是大事,你爹不理會,那便什麼也不是。
聽娘的,不要再提此事,不然被你爹知道,娘也不能替你求情。
”
“知道了。
”北淵揚不甘的點頭,心裡卻又是另一番想法。
秦湘蘭見兒子這般神色,無奈的搖了搖頭。